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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沈北宸,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周圍的所有人都告訴我:你注定是沈氏集團的接班人。

    含著金湯匙出生,享受著所有人的愛和關心,甚至有時候我自己都會嫉妒我自己,生活的太過幸福,反而成為了一種虛假。

    我太熟悉商人間的交易,太過於了解他們臉上的表情,時間久了,可能他們自己都看不出來自己的變化。

    我不想承受命運的安排,我想要一個自由,一個追求屬於自己未來的機會。

    我換下了西裝,穿上了符合年齡的休閑服,一頭黑發被我染成了銀灰色,我疾馳在美國的山道之間,毅然決然的從沃頓商學院轉學。

    我成功的瞞下了身邊的所有人,跑到了爺爺無法監視的日本學習了三年的廚藝,學成歸國,我開了一家隻屬於我的龍吟菊。

    選址、裝修、菜單、材料,全都是我親自動手,親自監工,作為一家日式料理,龍吟菊憑借著高口碑,短短三個月就已經在京城立足,並且生意越做越大。

    當我準備開設第一家分店的時候,那個夜晚,爺爺把龍吟菊的營業資格證扔在了我麵前。

    “跪下!”他躺在沙發上,手中的拐杖觸底,發出咚的一聲。

    我抬頭看著爺爺,眼裏的倨傲同他年輕的時候一樣:“我不明白我有什麽錯?”

    “我讓你出去留學,不是為了讓你跑到日本去學這些下三濫的東西!”爺爺瞪著我,氣喘不止,“撕了它,回公司上班,我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不可能!龍吟菊是我的心血,我不會放棄它。”

    “你!”老爺子指著我,手指都在發顫,顯然已經氣急。

    “哎呀,爺爺,你也別把自己給氣壞了,北宸他還小,就讓他多玩幾年也沒有關係,公司不是還有我和北冥在嗎?”

    我抬頭看著說話的人,他是我的堂哥,沈北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也是整個沈家之中除了爺爺,對我最親近的人。

    沈北洋衝著我眨眨眼,我心裏感激,也平靜了下來。

    隻是這一幕讓爺爺看到了,他的怒氣不降,反而升到了頂點,“沈北宸,你看看北洋,十八歲就進公司幫忙,你再看看你都做了什麽!如果不是他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幹了那麽多混賬事!”

    此話一說,沈北洋和我都白了臉。

    我看著北洋堂哥的臉色,一瞬間全都明白了,爺爺用他的話在警告沈北洋,不要以為意圖通過這樣的方式,就可以順著代理總裁的位置往上爬,那個位置是我的。

    同時,想到爺爺想要告訴我的話,我突然很想逃避。

    那一刻,我奪門而出。

    任憑爺爺在身後大喊,我都沒有回過一次頭。

    原來,這才是真實,在爸爸去世之後,那些沈氏旁支恨不得把爺爺手中的那一點股份全部瓜分完,一絲一點都不會給我留。

    那些關心,那些愛,全部都是假的。

    油門被我踩到底,我在馬路上狂奔,不知道闖了多少個紅燈,直到汽油燒光,我才停下了車。

    那是一個海灘,京城郊區的海灘。

    夜涼如水,海風吹拂到我的臉上,有著鹹濕的味道,我發現,那是我的眼淚。

    “啊——啊——”

    我赤著腳,幾乎撕破了身上的衣服,心裏的憤怒快要將我燒成灰燼,我隻能用大吼的方式,排泄我全部的壓抑。

    “北宸,以後有北洋哥在,你隻需要做你喜歡的事情就好。”

    “北宸,想去日本就去,公司的事情我會幫你打理的。”

    “北宸,你知道嗎,我是我這輩子最親最親的兄弟。”

    ……

    父親去世之後,爺爺撐起了整個沈家,他太忙,所以從小到大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人,是沈北洋。

    可是就是那個人,在被爺爺戳破之後,沒有任何解釋,隻是咬著牙跟我說:“沈北宸,憑什麽你天生就可以擁有一切?”

    心中的口子像是被撕裂一樣,我一下子蹲到在沙灘上,掩麵哭泣,我想不到,這個背叛我的人,竟然是我最親的兄弟。

    不,隻有我把當他是兄弟,他從頭到尾,隻是把我當做傻子在耍,他隻是想奪走屬於我的一切。

    “哈哈哈哈。”我大笑,笑著笑著卻笑出了眼淚。

    海水一望無際,深邃的可以洗淨身上所有的傷痕,我不自覺的想要朝著海水的邊境走去。

    腳掌早已經在沙灘上被磨破,碰到海水像針戳一般的疼痛。

    但是我能忍,它遠遠比不了我此刻的心疼。

    “又一個笨蛋。”

    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我回頭,看到她一襲白裙,在月光下麵容沉靜,宛如月下的仙子一般飄搖。

    我竟然看呆了眼。

    女人皺了皺眉,眼裏滿是不屑:“還是個傻子?”

    “你是誰?”我聽到我嗓音裏的沙啞,以及左胸口猛烈的跳動聲。

    “先上來陪我喝喝酒把,喝完你再自殺。”

    “……”

    我局促的坐在她身邊,她到底是誰,為什麽會在這麽晚的夜裏出現在這偏遠的海灘?

    似乎是注意到我在看她,她手從購物袋裏拿出一瓶啤酒遞給我:“我叫顧陽。”

    我呆愣的看著她遞過來的啤酒,她的手骨節分明,細如青蔥。

    我聽到了我的胸膛又一次劇烈的跳動起來。

    “放心,我沒下毒。”

    她皺了皺眉,把啤酒放在了我身邊,自己又開了一罐。

    我一心尋死,你下毒反而在幫我了。

    我心裏想著,卻沒有說出來,這個女人很冷血,卻也神秘的想要讓人探尋。

    “我叫沈北宸,”我打開那瓶啤酒,喝了一口,冰涼的觸感倒是讓我的腦子清醒了很多,我懷疑的看著她,“你為什麽會在這?”

    已經是深夜了,這周圍幾百米一個人都沒有,實在太詭異了。

    “我是死在這的女鬼,”顧陽的眼裏閃過一絲促狹,“你現在坐在我的屍體上。”

    我又一次呆愣的看著顧陽,原來她也會笑,還笑的那麽好看。

    “……神經病。”

    我嘟囔著,大晚上的跑到海邊吹冷風,我們兩個都不正常。

    顧陽聽到我的話,卻突然笑了,一雙眼睛如月亮般柔和:“我沒有騙你,如果當時我狠下心,你現在的確是坐在我的屍體上。”

    很久之後,我才知道,顧陽曾經在這片沙灘上,用冰冷的玻璃渣割開了自己的手腕,想到沙灘上那褪不去的紅,我心裏一陣抽搐。

    我知道的,從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愛上了一個人,愛上了那個冰冷的女人。

    我想我瘋了,我瘋狂的迷戀上了顧陽。

    除了廚藝,我從來沒有對一件事情如此的迷戀過,甚至這份癡迷已經遠遠的超出了廚藝。

    我開始用沈家的關係去調查她的背景,顧陽,安穩拍行總裁安靖宇身邊的第一人,京城商界聞風喪膽的女商人。

    想到那張清冷的麵容,我不禁有些疑惑,她的身上沒有金錢的味道,精明,卻也沒有算計的狠辣。

    我拍了拍額頭,這個女人,還真是個謎啊……

    而她拚死想要保護的那個男人,卻更讓我好奇,什麽樣的男人這麽幸運,可以得到她的愛?

    在商業年會上,我終於看到了那個男人。

    我討厭這樣的商業應酬,可是我還是答應了爺爺,隻是因為我好久都沒有見過她了。

    就在那個晚上,我看到顧陽舉著紅酒全程笑臉,而那個男人隻不過在自顧自的買醉。

    竟然是安靖宇!

    我捏緊了拳頭,看到她小心翼翼的討好,我心疼的快要炸裂。我不懂安靖宇喜歡宋悠然,為什麽還要和顧陽在一起,而她,為什麽還要這麽執著的陪在安靖宇身邊。

    安靖宇接了個電話,倉皇離開,我望著他的身影,握住了顧陽的手腕,第一次問她:“值得嗎?”

    她沒有回答我,眼中的厭惡一閃而過,卻讓我心驚不已。

    我苦笑著放開了她的手。

    ……

    我開始強迫自己忘記顧陽,我不是認為自己不如安靖宇,而是我根本不是顧陽的對手。

    她太聰明了,聰明到把我拒絕的啞口無言。

    顧陽用那份對安靖宇的愛把我狠狠的隔離在她的生活圈外,每當我想要突破那層保護接近她的時候,下一秒她就會把我摔得更遠。

    可是這樣,我還是想要接近她,還是一次次的在深夜跑到當初的那個海灘,一次次的跟在她的身後。

    我以為宋悠然取消婚約是因為發現了顧陽和安靖宇的事,我不明白她應該開心才對,為什麽更加不安。

    我永遠在身後看著她,她永遠不會回頭看我一眼。

    我想我瘋了,可是她比我更瘋。

    顧陽終於在那個夜晚告訴了我一切,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麽她永遠都不會試著去接納我。

    這份愛,純淨的讓我自愧不如。

    我闖進安靖宇的辦公室,把手機扔在了他的桌子上:“聽。”

    一直保持著好修養的我,竟然也沒有忍住那一股怒氣,當別人的替身,還要被安靖宇誤會成處心積慮的女人,我為顧陽不值,不值!

    顧陽醉酒的聲音一點點的從手機裏播放出來,我清晰的看到了安靖宇眼裏的驚訝,以及藏得很好的慌亂。

    我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裏閃過一絲狠戾:“安靖宇,我正式告訴你,如果你不給顧陽一個交代,我沈氏和你安氏勢不兩立!”

    沈氏和安氏本就是京城雙雄,真拚起來誰還不一定勝得過誰!

    離開安氏之後,我約了顧陽出來,她穿著寬鬆的長裙,臉上不施脂粉,卻依舊美得驚人。

    我望著她沒有一絲鼓起的肚子,真不敢相信這裏竟然孕育著生命。

    “顧陽,值得嗎?”在她的瞳孔裏,我看到了我眼中的疼惜。

    她笑了笑,抿了口牛奶:“那你呢,北宸,值得嗎?”

    心中一噎,我沒有開口回答顧陽。

    值得的。

    哪怕你永遠不會愛我,哪怕我連你的朋友都做不了,但是隻要你幸福,我就是值得的。(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