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說完李之遠就從門口走了進來, 看到賀元驍也是一愣, 說“昨天中午還去家裏, 什麽時候回來的”

    “傍晚才到。”

    李之遠點點頭, 從他身邊走過進了櫃台和小吳交賬去了。賀元驍插著腰站在櫃台前一言不發, 李之遠還問了句“有事？”

    他搖搖頭，轉身出去了。

    中午，店裏客人漸漸多了起來，河岸上方的半山腰上是這個小鎮唯一的高中部, 雖然不大可幾千個學生還是有的, 現在天氣炎熱, 體育課老師都會帶著他們到河邊玩，除了特定的區域不許這些學生去，其他倒也沒什麽危險, 通常兩三個班一起來, 人多又有老師看著倒也沒發生過什麽事兒。

    所以, 周一到周五小築做的生意除了一些社會上的小年輕就是這些高中生。

    齊齊和利琛陽到後廚討了小食之後, 就窩在櫃台裏哪兒都不去了, 兩個小家夥圍著李之遠左一個右一個的，小的那個客人進來了就脆生生的喊“歡迎光臨!”大一點兒的那個還幫著小吳算賬, 倒也待的有滋有味兒的。

    門口掛著小風鈴, 一推門鈴鐺就歡快的響起, 季鈞澤一進門就聽見個小娃娃奶聲奶氣的喊“歡迎光臨～”想著，自己來了這麽多天這還是頭一遭，一看櫃台裏可不多了兩個小羅卜頭麽!

    李之遠看利琛陽悟性很好, 也樂意跟他講，所以正耐心的教他怎麽計算，來人了也沒來得及抬頭，聽齊齊這個小活兒包喊了就莞爾一笑，臉上的笑還沒褪去，就看見門口站著的高大身影，一時間又把臉上的笑容拉了下去。

    “這是哪家娃娃？”季鈞澤沒話找話。

    李之遠自然不會理他，他實在不明白，他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這個人怎麽還是一副完全聽不懂的樣子，這樣的糾纏未免有些難看了。

    “爸爸家的!”齊齊脆生生的回答。

    “你爸爸是誰呀？”

    “爸爸就是爸爸呀!”

    季鈞澤被他逗笑，似是完全不在乎李之遠的冷淡一樣又陪著齊齊聊了幾句，這可合了齊齊的心意，他就愛和人聊天，不管認不認識的，他都能嘰嘰喳喳的拉些家常。

    李之遠對這個小外甥也是無語，就對利琛陽說“陽陽，帶齊齊去找你賀叔去。”

    利琛陽比起齊齊那是特別能看人眼色的了，他看李之遠從這個男人出現之後就一臉不快的，就聽話的點點頭，抱起齊齊往外走去。齊齊好不容易碰到個願意和他聊天自然是不想走，就在利琛陽身上扭來扭去想要下來，被利琛陽重重的在小屁股上拍了巴掌才乖了。

    “小遠...”

    “小吳，把昨天的營業額拿來，我去存。”李之遠說。

    “哦...”小吳連忙打開櫃子，取出錢來交給他。

    李之遠收了錢之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季鈞澤看著他的背影歎了口氣，始終是沒有在追出去。

    “季局長。”

    他轉身看到一位三十出頭的青年站在身後。

    “你認識我？”季鈞澤問道。

    “久仰大名。”賀元驍說。

    “進來喝杯茶吧。”

    季鈞澤隨他進了包房，兩人相對而坐。

    “我是這的老板，姓賀。”

    季鈞澤點點頭他在官場多年，與人打交道這套已經修煉的爐火純青，兩人你來我往的交流了幾句倒也把對方的底摸了個大概。

    “你既然知道我是誰，那自然知道我來這裏的目的了。”

    賀元驍搖搖頭，笑道“我還真不知道？”

    季鈞澤也不在意，問“你是小遠什麽人？”

    “他是我哥。”

    “聽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嗯，北方人，娶了媳婦兒在這兒。”

    季鈞澤了然的點點頭，說“你媳婦兒是小遠的親戚”

    賀元驍點點頭。

    季鈞澤到這兒除了李之遠也沒什麽事兒，所以就在包房裏喝了，一個下午的茶，門口有隻小老鼠偷偷摸摸的隔一會兒就跑來偷看他，到給他添了不少趣味。

    齊齊特別想進去，可是他爹說了讓他不要打擾別人，不能進包房裏去玩，所以他隻敢趴在門縫上往裏看，季鈞澤看他個兒小踮腳踮的辛苦，就開了門讓他往裏進，齊齊隻考慮了一兩秒，就乖乖的跟他進了屋。

    “伯伯～”齊齊一雙大眼糯糯的看著他。

    季鈞澤笑著應了一聲，又像這個小孩子打聽道“剛剛那個叔叔是你什麽人啊？”

    這裏有好幾個叔叔齊齊不明白他問的是哪一個，就偏著頭看他。

    季鈞澤又說“就是剛剛在櫃台裏教你哥哥算術的那個叔叔。”

    齊齊人小鬼大的 “哦～”了一聲，又說“不是叔叔，是伯伯。”

    “哦”

    “笨笨！爸爸的哥哥是伯伯。”

    “不是舅舅嗎？”季鈞澤問，剛剛他還聽見這孩子叫那個姓賀的爸爸，那他媽媽就應該是小遠的妹妹才對。

    “什麽是舅舅”不怪齊齊問這個問題，他還真是沒什麽舅舅，隻有舅老爺。

    “額...”季鈞澤失笑，想著或許是這孩子太小，還分不清這些親戚關係，就沒在和他爭論這個問題，又問“你喜歡你伯伯嗎？”

    “喜歡～”

    “為什麽？”

    “買玩具～”因為給他買玩具。

    “伯伯家裏都有些什麽人？”

    “大爺爺，大奶奶，大伯，大伯母，小哥哥。”

    “小哥哥是誰”

    “冬冬哥哥，哪哪哥哥～”

    “哪哪哥哥...”

    季鈞澤本就是刑警出身，但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麽配合這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調查對象，雖然這個調查對象年紀太小，很多東西都搞不清楚，可不妨礙他了解想要了解的事情。

    他從內部係統裏查到李之遠之前就從s市回來了，不僅如此，李之遠這些年來的過往他也查了個大概，像齊齊說的這個哪哪哥哥，就是從二十年前就落到李之遠戶口上的孩子。

    季鈞澤這些年一路高升，除了靠著家裏的關係之外，他自己也絕不是個草包，破過的案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就繞是他，也無論如何想不通李之遠當年怎麽會在那種條件下還收養一個孩子？

    思來想去他越發覺得自己就是犯賤，二十年過去了哪怕是一個老朋友，或許都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喝杯茶，季鈞澤不明白，為什麽他們就是不行？

    “呀～”齊齊跳下凳子，跑了出去隻聽他留了一句“我爸爸回來了！”

    季鈞澤也從自己的沉思中回過神來，他看了看時間現在這個點李之遠怕是不會來了，就準備回去，出門便遇到了抱著齊齊的平安。

    平安已經賀元驍電話裏就知道這個男人找到這裏來的事情，他下班就匆匆趕來，也正是為了見見這個人，這時一看季鈞澤準備要走，就說“季先生，方便聊聊嗎？”

    季鈞澤還來不及好奇他的身份，就聽剛剛一直和自己聊天的男娃娃靠在這青年的身上奶聲奶氣的說了聲“爸爸～要回家！餓了～”

    青年點點他的小鼻子，說“餓去找你大姨去，今天不回家吃，陽陽哥哥呢”

    “哥哥和爹爹去喂狗狗去了。 ”

    “你怎麽不去？你這個小懶蟲。”

    齊齊在他身上扭了扭身子，說“等爸爸。”

    平安才不管他撒嬌耍賴，這孩子就是想偷聽大人說話，一套一套的，就把他放地上，拍拍他的小屁股，說“快找你爹去。”

    齊齊就踉踉蹌蹌的走了。

    季鈞澤被這父子倆的對話弄得一頭霧水，爸爸？爹爹？兩個爸爸？

    但他知道現在不是好奇這些的時候，這個青年長得和當年的李之遠有七分像，又能準確的叫住自己，想必對他們的事情也是知情人。

    “知情人？”平安笑了笑，搖頭說“這三個字或許隻有你二位當的上。”

    看季鈞澤不說話，平安又說“冒昧問一句，你這次來的目的是”

    他這句話還真是把季鈞澤問住了，他還真不知道這次來到底是什麽目的，老朋友見麵沒那麽單純。想再續前緣那也稱不上。他隻是順從著自己的心意，就來了。

    季鈞澤搖搖頭，平安便知道了他的意思，他又繼續說“季先生，這些年我哥吃了很多苦，他真的非常不容易，當年和你的事情我不了解原委，不能任意的去批判你們誰對誰錯，隻是在我看來，後麵百分之九十的苦果，都是他一個人承受的。所以...”

    “我明白你的意思...”季鈞澤擺擺手，似很是疲憊。

    他這人麵相剛強，身材也保養得當，第一眼見到時平安以為他不過三十五六的年紀，現在他整個人頹廢下來，平安才發覺，這個人真的是已經過了不惑之年了。

    “你和你家那位挺不容易的。”季鈞澤突然感慨一聲。

    平安不好奇他是怎麽看出的，但他沒有被別人拆穿的局促，他微微一笑說“無論以前發生過什麽，都堅持過來了。”

    季鈞澤似乎被他這句話激的一震，說“我給你講講我和你哥的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吧～關於這一對我計劃裏是寫實向，過去讓它過去來不及～那種！本來打算寫季鈞澤在那個年紀的心智還承擔不起跟任何人的天長地久那種遺憾，可有小仙女說想看他們在一起，所以我這幾天就一直在想要怎麽才能圓回來～也是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