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少年郎,起劍吧,揮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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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昔年與陳鴻景是在進大牢之後才相識的,還是在進大牢前就認識的啊?”
    “不管幕昔年與陳鴻景有沒有關係,但是按照這樣出行,會不會對幕昔年有點不公平,畢竟幕昔年的出發點是好的。”
    “據說打人的假大夫還沒被抓到,老百姓們卻一直說是幕昔年的同夥,那為什麽幕昔年的同夥不去官府求情,非要去打人,按理說不應該啊,難不成真想成幕昔年提前處刑?”
    “據說這起案子的主審是孟祖侖大人,聽說孟大人就在這李府之內,就不能跟我們出來說幾句嗎?”
    “孟祖侖大人的決定是他自己的決定,還是布星國的決定,又或者這是大源王朝的決定呢?”
    李府門前堵滿了訪員,都是從不同地方趕過來的。此時,距離幕昔年送往處刑台開頭,還有一天。
    李府大門緩緩打開,訪員們又向前一步。出來的並不是孟祖侖,而是李員外,而跟在李員外身後,又有一批家丁手持著棍子從門後走了出來。李員外拱了拱手說道:“諸位訪員,孟大人並不在此處,大家可以散了。”
    看到李員外出來,所有訪員又往前了一步,你一言我一句的詢問著,李員外一個揮手,家丁們跑到前麵,棍子橫著一步步把訪員們往後推。
    “諸位要是還在我李府門前大吵大鬧,就別怪我李某人下狠手了。”李員外甩手就往府裏走,留下一群家丁圍在李府門前。
    而就在李府裏的一間密室內,孟祖侖雙手負背,來回踱步,時不時望向空中,空中懸浮著一幅從報社當中購買的千裏山河圖,那千裏山河圖上麵描繪著一幅幅山水,但是,這好像不是孟祖侖想要看到的。過了一會,千裏山河圖上麵描繪著的一幅幅山水,都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肥胖的人影。
    看到浮現的那個人影,孟祖侖終於停下了他的腳步,歎了口氣說道:“塗老板,你總算是出現了,如今你看了最新的速通報了吧。全部都是陳墨源、陳鴻景、幕昔年三者之間關係猜測。如今百姓們不敢煽風點火了,反而訪員們開始煽風點火起來。而且這火還是燒向我們這邊來。”
    而此時在千裏山河圖中的塗旅民,在癱坐沙發上,手裏還拿著兩個玉核桃把玩著,他看都沒看一眼孟祖侖,懶洋洋地說道:“那孟祖侖大人,你有什麽高見呢?”
    孟祖侖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如咱們退一步,就在明天再審一遍幕昔年,改一下那終審的結果,塗老板覺得如何啊?”
    “嗬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塗旅民聽到孟祖侖這個建議之後,先是一愣,隨後便大笑了起來。
    “孟大人,不就是一個陳墨源而已嘛,至於你這麽驚慌失措嗎?如今他這人在哪?要麽就有危難脫不了身,要麽就是根本不理會陳鴻景。山上人忘恩負義,眾叛親離,欺師滅祖的案件,難道孟大人還聽得少嗎?”塗旅民頭頭解釋道。
    孟祖侖還是猶豫著,萬一呢,萬一自己把幕昔年殺了之後,將來的那麽一天,自己就有可能遭到報複,哪怕不是陳墨源的報複,也有可能是為了討好陳墨源的仙家宗門去主動為陳鴻景解決這一麻煩,來換取陳鴻景的青睞。
    終究也是個不能幹大事的人,但是這個幕昔年不殺,難解我心頭之恨。想了想,塗旅民掏出一件物品,笑著說道:“孟大人什麽都不必擔心,一切按計劃進行即可。接下來,我便要跟你說說,為什麽可以按計劃進行的原因了。”
    接著,塗旅民便開始講他手中那件物品的來曆,孟祖侖越聽越震驚,越聽越安定,越聽越覺得這個計劃不僅可以正常進行,更能心安理得的去進行......
    ——
    距離幕昔年送往處刑台開頭,還有十個時辰。孟祖侖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到官府當中,又不知道什麽時候離去的,但是在公告欄上,新出了一張告示:
    對於這幾天速通報所傳的內容,幕昔年這一起案件也重新得到了了解,官府也斟酌著是否要對這起案件的終審結果提出改判。最終得出的結果是並不改判,正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明天正午,幕昔年將在哭凍林處刑。
    所有訪員看到這則消息,稍微高級一點的訪員,都拿出千裏山河圖,直接把這個消息,映射到千裏山河圖當中,一下子,整個天下都知道了。
    官府裏的一個小院子,一盞小小的蠟燭照亮院子內眾人的表情。憂愁的,苦惱的,低沉的。幕昔年這起案件當中,最苦惱的便是陳夢德與葉清泉。不過,葉清泉還是率先起身,拱手朝著眾人說道:“這段時間,辛苦諸位了,幕昔年這一件案件雖然並沒有好的結果,但是我相信諸位都盡力了。葉某在此謝過各位了。”
    葉清泉朝著眾人鞠了一躬。眾人也朝著葉清泉鞠了一躬,沒人說話。
    ——
    大牢當中,侯捕快來到幕昔年的大牢門前,看著正在閉眼打坐的幕昔年,他緩緩說道:“你知道今夜發生何事嗎?”
    幕昔年搖了搖頭說道:“不知,知道又有何用,明天正午我都要死了,這一切也都要結束了。”
    侯捕快看了看四周,立即畫出一個結界來,幕昔年倒是沒想到,原來侯捕快也是一名山上人。侯捕快說道:“幕前輩,有一法子,不知道你是否願意配合?”
    幕昔年立即擺手說道:“多謝侯捕快了,還是不了。老夫的命不值得賠上溪萬鎮的父母官,也不值得侯捕快的犧牲。侯捕快,多謝了,也幫我謝過葉大人,我知道你們都盡力了,剩下的就交給老天爺吧。”
    侯捕快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說了。幕前輩有什麽想做的事情,可以跟我提一下,能得上忙的,必當盡力去幫。”
    幕昔年拱手笑道:“巧了,正好有一事需要侯捕快的幫忙,非常的簡單,勞煩侯捕快走幾步路,捎幾句話而已。”
    侯捕快撤回了結界,轉角便來到陳鴻景的牢門前,還沒等他起手結界,陳鴻景便單手化指,運氣結界。月光從窗戶透進來,打落在陳鴻景的身上,小小的身軀多添了幾分淒涼。
    侯捕快微微一笑:“你之前好像不會畫結界吧,是什麽時候學會的。”
    陳鴻景平靜地說道:“陳姑娘與我見麵的那一次,臨走的時候她教於我的,雖然很簡單,但是還要看施法者本身的修為到哪一步,跟侯捕快相比,自然比不了。”
    侯捕快用鑰匙打開牢門,進去直接往地上一坐,又畫了一層更小的結界,包裹住了他們兩人,說道:“我是山上人這件事,該不會也是陳姑娘跟你說的吧。”
    陳鴻景卻搖了搖頭:“並不是,不過也是因為那一天,我在與陳姑娘聊天的時候,感覺多了一道氣息,就是現在這一道,而且跟你身上的味道差不多。”陳鴻景指了指地上,說的正是侯捕快自己所弄的那一道結界。
    那一天,侯捕快為了以防萬一,在陳芷善與陳鴻景聊天的時候,又布下了一道結界,結界與施法者不能距離太遠,否則就會失效,所以那時候侯捕快才用監督為由,為他們多設下一道防線。
    陳鴻景拱手說道:“葉大人真是為我跟幕前輩做了不少事情啊,侯捕快這次來,還是為了幕前輩的事情來的嗎?”
    侯捕快點了點頭,並把葉大人的想法以及幕昔年自己的意願都說給了陳鴻景聽。侯捕快從衣服裏掏出一壺酒:“他說讓你去找他一趟,至於緣由,他沒跟我說。你就去吧,門都打開了,也不用擔心其他犯人會看到,我布下了結界,人家看到的你,其實是我,看到的我,其實是你。”
    陳鴻景想了想,便說道:“侯捕快,替我跟幕前輩說一聲,我就不去了。今晚月色入戶,不,今晚月色入牢,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侯捕快剛打開酒蓋子,又塞了回去,驚訝地問道:“你確定?”
    陳鴻景點了點頭,侯捕快便隻好把酒重新放回衣服裏,起身鎖好牢門,讓陳鴻景好好休息,自己再去給幕昔年傳話。
    侯捕快把話傳給幕昔年之後,原本以為還要在走一趟陳鴻景那裏,讓他幫忙勸一下陳鴻景,怎知幕昔年多謝了一番,便說不打擾侯捕快休息了。
    侯捕快把一個小笛子丟進了幕昔年身旁,細聲說道:“隻要你在天亮之前改變了想法,隻要吹一下,我就能來。放心,這東西吹出來隻有我能聽得到聲音,其他人根本聽不到。你要是不用的話,天亮之後它就會自動消失。”
    幕昔年站起身來,朝著侯捕快拱手鞠了一躬,侯捕快擺了擺手,便離開了,兩人也沒再說話。
    ——
    天亮後,孟祖侖帶著親兵來到大牢當中,對著幕昔年說道:“幕昔年,還有三個時辰,就要送你去哭凍林受刑,這一頓就是你的最後一餐,吃飽了就好上路吧。”
    幕昔年謝過大人之後,便笑著吃起了他人生當中最後的一頓飯。
    孟祖侖走之前,派兩人看著他,等他吃完,便押送他去哭凍林。當孟祖侖經過陳鴻景那間牢房的時候,不禁停下了腳步。看向了陳鴻景,陳鴻景也看向了孟祖侖。
    “時辰到了,該上路了。”兩位官兵看孟祖侖吃完,就立即把他推出牢外,押上牢車,朝著哭凍林的方向前行。
    哭凍林是一片小樹林,處刑的地方正好是一個被百姓們修繕過的小山穀,處刑的地方就在凹下去的地方,高的地方便是讓百姓們觀看的地方,讓百姓們知道做了犯法的事情之後,會產生什麽樣的後果。而今天,高的地方隻有一邊能讓百姓們觀看,另一麵則是押送著另外一名犯人來觀看,那就是陳鴻景。
    孟祖侖與陳鴻景的對望之後,孟祖侖便跟人說直接把陳鴻景也帶去處刑台,一來是要看看到底有沒有人敢光明正大的救走幕昔年。第二點是,塗旅民想看一下,陳鴻景親眼看到幕昔年被砍頭的那種絕望感。
    由於這件事情鬧得太大,所以這一次處刑也開啟了千裏山河圖,任何人都能通過千裏山河圖來看這一場處刑。徐慧心等人站在了老百姓那一邊,範小息歎息道:“看來真的沒有辦法了啊。”
    還有一些就在處刑台附近看戲的人,手裏端著一個碗,他們眼神更是渴望著幕昔年這個大壞蛋早點去死,他們正在大聲討論著:
    “哎,你聽說了嗎?老一輩人說這種江湖人的血是一味藥,能治百病的啊,隻要用饅頭蘸一下,給生病的人吃了,能人就能生龍活虎了。”
    “我就是因為這個,才來這裏的啊。”
    “而且我跟你們說啊,蘸血要趁熱。”
    “是啊,是啊。”
    隻要等到幕昔年一砍頭,他們就衝上去。
    徐慧心看到這一情形,緩緩說道:“百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很快,押送幕昔年的牢車到來了,燕翎上去攙扶著幕昔年,慢慢走向處刑台。
    “幕老,葉大人讓我替你說一聲,對不住了。”燕翎細聲說道。
    幕昔年擺了擺手,表示沒關係。他在中間處刑台中間停了下來,等到燕翎走遠,一位官兵大聲喊道:“犯人下跪,即將用刑。”
    幕昔年才跪了下來,而一旁的劊子手正在摩擦著他的大刀,一部分的老百姓卻在喊盡早處刑。
    陳鴻景也到了,他下了牢車,朝著處刑台望去,沒想到官兵解開了他的腳銬和手銬,對他說道:“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至少他最後能看到。”
    陳鴻景細細一看,這官兵竟然是侯捕快。陳鴻景向前走一步,大聲喊道:“幕前輩,行俠正義拳,是時候驗收成果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陳鴻景,就連千裏山河圖的視角也都切換到陳鴻景這邊來,塗旅民看著千裏山河圖傳過來的畫麵,嗤笑道:“驗收成果,我倒是要看看幕昔年被砍頭那一刻,你還能驗收成果不。”
    “第一式!行俠掌!”陳鴻景雙手化掌,紮穩馬步,雙掌伸到背後,一個旋轉前衝,朝著前方打了出去後,左右腳順勢騰空一跳,一腳踢飛出去。
    “第二式!正義拳!”陳鴻景又是紮穩馬步,兩臂並攏,直接揮出雙拳。
    “第三式......”
    幕昔年看著山坡上的陳鴻景打著這一套拳法,不由得流下了眼淚,當年的他第一次練這套拳的時候,師父就在他的旁邊。
    第一次練拳的幕昔年:
    “師父,怎麽這拳法叫做行俠正義拳這麽土啊,就沒有其他名字嗎?”
    “唉,怎麽能說土呢,好好練,到時候用來行俠正義的時候,就不土了。”
    練了五年後的幕昔年:
    “師父,您看我的行俠正義拳多厲害,今天又打走了幾個山賊。師父,接下來我就要去闖蕩江湖了,不能天天來看您了,不過您放心,等徒兒闖完江湖回來,一定買最後的酒來孝敬您的。您在天之靈,就不必擔心我了。”幕昔年上完香,倒了一杯酒,便開始了他的江湖之旅。
    陳鴻景打完了行俠正義拳,大聲喊道:“怎麽樣!幕前輩,能出師了嗎!”
    幕昔年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朝著陳鴻景豎起了大拇指:“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以後就用這行俠正義拳好好地行俠正義去吧。”
    “時辰已到,斬!”孟祖侖拿起桌子上的牌子朝著處刑台上丟去。
    劊子手喝了一口酒,噴在大刀上,掄起大刀,便朝著幕昔年的脖子砍去。
    幕昔年笑著閉上了眼睛,鴻景,別害怕。世界上好人總比壞人多,你要繼續堅持自己,走下去。
    “嘩”地一聲,陳鴻景口吐鮮血,眼睛不停地流著眼淚,而對麵一部分的老百姓看到幕昔年人頭落地的那一瞬間,卻歡呼起來,死得好啊,這種人就應該早點死,別禍害人間。
    “我的,是我的。蘸血要趁熱。官爺,我先來。”拿著碗的人爭先恐後的把銅板塞到官兵的手上,便衝了上去。他們用那一個個已經冷了的饅頭去蘸那還熱著的血,搶到之後便雙手高捧著碗,大笑道:“我拿到了,我拿到了,我兒子有救了,我兒子有救了!哈哈哈哈!感謝老天爺!感謝老天爺!”
    一雙雙手捧起一個個高高的碗,他們一邊感謝這老天爺給他們帶來能用來治百病的鮮血,卻根本不會去想到這些鮮血是出自一位行善積德,能為人治百病的好大夫身上。
    “啊!!!!!”陳鴻景怒吼了一聲,一口鮮血從胸口湧了上來,“噗”地一聲,陳鴻景再次吐血,隨即暈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好啊,妙啊。幕昔年終於死了,陳鴻景你也暈倒了。你不是很有能耐嗎?不是讓別人驗收成果嗎?結果還不是依然看著幕昔年的人頭滾落在地麵嘛,哈哈哈哈哈。”塗旅民在狂笑著,那笑聲比野獸的聲音還要難聽。
    陳鴻景的牢房當中,有著那麽一張紙條,是幕昔年臨走前,丟進去的,裏麵說著短短的一句話:
    少年郎,起劍吧,揮拳吧,為了心中的正義,打破世間一切的不公與邪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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