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鳴天目光轉向星球上的太空。
    一艘太空梭正在迅速降落。
    沒有等太長時間。
    張鳴天身後的門被打開。
    一個身著軍裝的男子走近。
    “爸。”
    “有消息了嗎？”
    張鳴天轉回頭。
    看著自己的小兒子，張柯。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兒子。
    這個兒子從小被放在人類聯盟的首都。
    現在。
    也已經是人類聯盟的一名軍團長。
    掌控人類聯盟軍方不少艦隊。
    屬於剛剛出頭的少壯派。
    張鳴天看著張柯那年輕的麵容。
    微微感慨。
    他老了。
    張鳴天幾乎是一輩子都貢獻給紅粒星域。
    可是得到的回報是什麽？
    孤獨終老。
    原配的妻兒因為自己的原因。
    被政治暗殺。
    讓他幾乎血脈斷絕。
    但也正是因為這點。
    張鳴天才能在現在這個位置上待這麽久。
    沒有人會懼怕一個沒有親屬的孤家寡人。
    哪怕他很厲害。
    很有權勢。
    可是。
    終歸會逐步步入衰老。
    老了的獅王。
    便不再是獅王了。
    對於老獅王來說。
    最好的結局。
    也不過是被逐出部族。
    淒慘等死。
    幸好。
    老天開眼。
    給他留了一個兒子。
    那還是他年輕時候。
    正是年富力強的鼎盛期。
    那時他才剛剛登上軍方首席之位。
    在一次宴會中。
    他沒能抵過生理的衝動。
    碰了人類聯盟送來的一個女明星。
    然後在十年後。
    在自己的原配妻兒亡故。
    他心灰意冷之時。
    人類聯盟向他透露了這個消息。
    老獅王依然擁有屬於自己的血脈。
    張鳴天不是傻子。
    他知道自己原配妻兒的死。
    蹊蹺甚多。
    遠不是簡單的政治暗殺可以解釋。
    但張鳴天已經不想深究下去。
    這份真相。
    他打算一直埋葬在自己心底。
    重點是。
    他又有了一個自己的孩子。
    一個可以繼承他姓氏的孩子。
    而且張柯在人類聯盟軍方中。
    同樣身居高位。
    但是想要更進一步。
    僅靠軍功，或時間的累積遠遠不夠。
    除非。
    張柯能有一個更大的功勞。
    一個在人類聯盟中。
    堪稱開疆拓土的功績。
    “張柯。”
    “我老了。”
    “未來是你的。”
    “而不會是我的。”
    “再耐心一點。”
    “很快你就能擁有所想要的一切。”
    張鳴天語重心長地說道。
    “爸。”
    “我等不及了。”
    “我真的等不及了！”
    張柯明顯對紅粒星域有著極大的野心。
    甚至多次對張鳴天建言。
    打算直接用武力進入紅粒星域。
    進行最直接掃蕩和鎮壓。
    言語中。
    滿是人類聯盟所特有的傲慢。
    “不。”
    “現在還不是時候。”
    “紅粒星域還不夠亂。”
    “還不足以讓你輕易掌控局麵。”
    “聽我一句勸。”
    “再給點耐心。”
    “到時紅粒星域的一切。”
    “都會是你的。”
    “我會親自把它交到你的手上。”
    張鳴天語重心長。
    但很明顯。
    自己唯一的兒子。
    並不願意聽自己的話。
    如果不是他能給張柯帶來無上的榮耀。
    或許這個兒子。
    根本就會認自己這個父親。
    “爸！”
    “我已經等了那麽多年。”
    “你究竟還要讓我等多久！”
    “現在奇點星域已經出手。”
    “甚至隨時有可能吞並整個紅粒星域。”
    “你讓我怎麽等下去？”
    “媽的。”
    “這是我的功績！”
    “不是奇點那些怪物能染指的東西！”
    張柯一臉暴躁。
    肆無忌憚地當著張鳴天的麵。
    摔砸擺件。
    發泄心中怒火。
    張鳴天看到這一幕。
    臉上的溝壑越發厚重。
    可是他始終沉默。
    安靜看著這個兒子把自己的那些珍品一一損毀。
    每當這時候。
    張鳴天就會想起自己的第一個孩子。
    與眼前這個小兒子相比。
    那個孩子是如此的優秀。
    謙遜。
    和藹。
    冷靜。
    平易近人。
    他本該是自己最好的接班人。
    張鳴天曾期盼這個孩子像他一樣。
    繼續用自己的一生，守護整個紅粒星域。
    但沒有如果。
    自己在這個世界上。
    僅存的那絲血脈。
    就隻剩下這個沒有半點教養的兒子。
    張鳴天已無選擇。
    隻能在即將步入暮年之時。
    去攪動整個紅粒星域。
    混亂和分裂紅粒星域。
    為自己唯一兒子，去鋪平道路。
    “張柯。”
    “不用太久。”
    “相信你的父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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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次。”
    張鳴天開口。
    張柯聽到這話。
    頓覺有戲。
    也不再進行低劣的打砸。
    一臉興衝衝湊到張鳴天的身邊。
    “爸。”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張鳴天隻是看一眼張柯。
    微微點頭。
    沒有再開口。
    隻是目光多了絲複雜意味。
    “既然如此。”
    “我就等爸的好消息了。”
    張柯這會也很識趣。
    沒有再在張鳴天麵前惹人不快。
    利落的提出告辭。
    如果不是為了他自己的那份潑天功績。
    去玩弄美人。
    不是更爽快的一件事。
    好過對著張鳴天這一張令人厭惡的老臉。
    張柯很快急匆匆離開。
    就像他急匆匆的到來。
    張鳴天從頭到尾都沒有再出聲。
    隻是他手中的拐杖把手。
    被他一遍遍輕輕摩挲。
    神情複雜。
    ……
    塔路星。
    陳平的艦隊剛剛獲得停泊許可。
    陳平帶著自己的副官。
    一路沿懸梯走下。
    出乎意料的是。
    居然是杜子楓親自來迎接自己。
    有些受寵若驚的同時。
    他臉上的表情同樣複雜。
    在那不久的時間。
    自己就是因為杜子楓這個人。
    與黃寧翻臉。
    結果展開一場真人激情火拚。
    現在陳平回顧當時。
    真的感覺自己像是中邪了一般。
    莫名做出連他自己都感覺瘋狂的事情。
    “陳平艦長？”
    杜子楓看著麵前這個中年人。
    這個年紀。
    能成為一艦之長。
    想來也是相當有實力。
    杜子楓這次之所以親自過來。
    沒有別的目的。
    僅是為了放鬆。
    他每天都在高強度通過編輯模擬器。
    核驗各類圖紙。
    這實際上是一種重複性非常高的活動。
    在處理一段時間後。
    哪怕是杜子楓，也會感到疲倦。
    這時，陳平的那個聲音傳來。
    杜子楓立刻回想起那次極端荒唐的軍方內戰。
    不過也托福這個內戰。
    杜子楓逃過這最危險的一次襲擊。
    真落到趙龍手中。
    杜子楓不確定自己會是什麽下場。
    “你好。”
    “杜首席。”
    “我是奉秦尤軍團長的命令。”
    “來贖回軍方的那批戰俘的。”
    “首席想要什麽賠償。”
    “能滿足的話。”
    “我會盡量滿足。”
    “不能滿足，我也會立刻去請示軍團長。”
    “盡力滿足。”
    陳平上來就開門見山。
    對杜子楓來說。
    那次軍方內戰。
    是一場幸運。
    但對陳平來說。
    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噩夢。
    所以陳平不想跟杜子楓敘舊。
    他隻希望杜子楓能盡快達成交易。
    “調酒師。”
    “你去看看陳艦長的清單。”
    杜子楓也看出陳平不想與自己交流。
    於是轉頭看向身邊的調酒師。
    調酒師點頭。
    上前去接過陳平遞交的清單。
    沒有多久。
    杜子楓與陳平達成交易。
    一批批杜子楓急需的物資被運送到塔路星地底。
    而一個個軍方戰俘被仿生人押上來釋放。
    杜子楓和陳平沉默看著這個環節進行。
    終於還是陳平先忍不住。
    選擇主動打破這長久的沉默。
    “杜首席。”
    “你不恨我嗎？”
    陳平看過來。
    杜子楓隻看一眼陳平。
    便再度把視線轉向那些軍方戰俘。
    “無所謂的恨不恨。”
    “對我來說。”
    “你們都不過是某些人手中的棋子。”
    “被他人掌握命運。”
    “況且你也沒有對我和我的身邊人造成傷害。”
    “陳平艦長。”
    “那個事情過去了。”
    杜子楓不在意說道。
    棋子本就沒辦法擁有自己的意誌。
    他真正在意的是那些資本。
    是張鳴天，許伏成這一類人。
    那份意誌的背後人。
    這些人。
    都必須得到應有的懲罰和清算。
    “陳平艦長。”
    “你覺得現在的紅粒星域正常嗎？”
    杜子楓反問了陳平一句。
    陳平沒有出聲。
    隻有沉默。
    軍方內戰。
    政務派一片混亂。
    仿生人與人類的糾葛。
    底層人與權貴之間的爭鬥。
    烽煙四起的紅粒星域。
    再加之前段時間入侵的外星域艦隊。
    這些事情，一件件一樁樁。
    無一不在說明紅粒星域的不安定。
    陳平是一個野心之人。
    但也很明白個人野心，可能招致的可怕後果。
    他因為個人野心。
    選擇與自己袍澤黃寧開戰。
    招致的是軍方兩艘彗星級戰艦的內戰。
    無數人因此而葬送性命。
    哪怕到死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而死。
    如果把這份野心放到整個星域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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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將會有多少人死去？
    杜子楓見陳平不開口。
    便自顧自地說道。
    “與你們相比。”
    “我其實隻是一個外人，雷鳴人。”
    “其實算不上一個紅粒人。”
    “完全可以不用在乎你們這裏的動亂。”
    “選擇離開就好。”
    杜子楓沒有什麽情緒地說道。
    “可是在雷鳴的一些事情。”
    “以及這裏的一些事情。”
    “改變了我想法。”
    “不僅是那些事情。”
    “還有一些犧牲的人。”
    杜子楓想到那逝去人的麵孔。
    老揚，牟泠，林知語。
    “他們都試著去改變這裏的環境。”
    “可是局限於他們自身的身份。”
    “很多事情，他們能做的並不多。”
    杜子楓說到這裏。
    重重歎口氣。
    不知不覺中。
    很多人都把那份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這既是沉重的壓力，也是他繼續前進的動力。
    “所以。”
    “我想繼續他們的夢想。”
    “去試著改變紅粒星域。”
    “把安定和平和，還給這個地方。”
    杜子楓平靜說完。
    陳平依然沒有說話。
    隻是視線忍不住看向杜子楓。
    看著這個人。
    想判斷杜子楓說的話，究竟是不是真的。
    “杜首席。”
    “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
    陳平開口了。
    “隻是話聊到這方麵。”
    “就順口說了。”
    “陳平艦長不用放在心上。”
    杜子楓簡單解釋一句。
    他來這裏不過是為了散心放鬆而已。
    這時杜子楓，忽然發現很多視線聚焦在自己身上。
    那些正在押送到這裏軍方戰俘。
    此時都在沉默看著自己。
    剛剛自己的話。
    似乎給他們帶來的某種衝擊？
    杜子楓不太確定。
    他感覺不應該也不至於。
    他沒有放在心上。
    在感覺自己已經放鬆足夠的時間後。
    杜子楓也不打算再待在此處。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杜子楓轉向身邊的調酒師。
    “調酒師。”
    “這裏就交給你。”
    “我也要需要去忙了。”
    調酒師立即答應地點頭。
    杜子楓說完。
    便輕輕對陳平點頭。
    算是打過招呼。
    大步離開。
    而陳平則和那些軍方戰俘。
    依然在沉默地看著那個離開的背影。
    還給紅粒星域一份安定和平和。
    他們能感覺到。
    杜子楓所說的這句話。
    並不是什麽口號。
    而是真心想要做的一件事情。
    ……
    奇點遠征軍第七軍團艦隊。
    龐大的艦隊再度動身。
    蔡莫已經獲取到最新的情報。
    紅粒的軍方艦隊。
    正在進行集結。
    就像他當初所構想的那樣。
    行星要塞已經出發。
    與之前分艦隊遭遇的那三個軍團艦隊匯合。
    在三個軍團艦隊與軍方家屬之間。
    這位紅粒軍方的新指揮官。
    選擇了前者。
    蔡莫想到這裏，忍不住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如果還是那個老謀深算的張鳴天。
    一定不會這樣選擇。
    哪怕損失掉自己最精銳的三支王牌軍團艦隊。
    也必然會先守護自己的大後方。
    同時加緊生產新的艦隊。
    從自己的大後方。抽調出更多的高素質兵源。
    比如，那些退伍或傷殘的士兵。
    用這些人以老帶新。
    能迅速拓展手中掌控的軍事力量。
    屆時不要說損失掉三支王牌軍團艦隊。
    哪怕損失掉更多王牌軍團艦隊。
    當擁有十支，二十支軍團艦隊時。
    這些稚嫩的新軍團艦隊。
    在殘酷的戰鬥過後。
    也總會在其中誕生出新的精銳力量。
    足以成為手中最可靠的王牌艦隊。
    當然。
    蔡莫也清楚。
    對麵的指揮官不是不明白。
    隻是做不到。
    如果張鳴天還在。
    眼下紅粒星域的軍方內亂情況。
    也根本不可能存在。
    所有叛亂。
    將會被第一時間被平定。
    哪怕是將軍高位的人想要造反。
    其手下也會第一時間把他處置掉。
    這就是個人威望強。
    所能帶來的好處。
    既然對麵已經出牌。
    那就繼續按照當前的局勢走下去。
    蔡莫十分享受自己寫劇本的功力。
    直到此刻為止。
    所有事情都在按照他所設想的方向走去。
    “參謀長。”
    “光點空間站怎麽樣了？”
    蔡莫視線盯著光幕。
    現在他隻關心什麽時候。
    這近百億人能被自己的艦隊帶著離開。
    “長官。”
    “已經初步平定。”
    “除了一部分不太重要的區域。”
    “尚殘存反抗的武裝力量。”
    參謀長立刻匯報自己的軍團長。
    “那些就不管了。”
    “啟航吧。”
    “這一次我們的新目標。”
    “是紅粒軍方的安置空間站！”
    蔡莫看著星圖上某一處。
    隻剩下最後一步。
    他將贏得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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