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宜州煙火舊人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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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拍青衫惜舊香!
    “都別動!”
    她大喊了一聲,試圖穩住顫抖的右手,手指牢牢的扣在扳機上,恨不得把全身的力氣都注入到指尖。
    左輪手槍的槍身微微發熱,剛剛她已經一連打出四發子彈了,此刻槍膛裏還躺著兩顆。
    兩顆……兩顆就足夠了——她在心裏這樣對自己說著,同時全力抓緊了身前人的肩膀,將槍筒抵在他的太陽穴上。
    麵前的男子足足高了她大半個頭,但她還是挾持了他,隻要他敢亂動,她就會一槍打爆他的腦袋!
    “放下槍!都別動!”她再一次對對麵的二十餘個南府軍軍人喊道。
    可是沒有人放下槍,南府軍訓練有素,沒有首領的命令,誰都不會棄械。但她賭對了,十幾隻漆黑陰森的槍口對準了她和她身前的人,卻沒有人敢朝她開槍。
    而其餘的槍口,仍對著她的同伴們。
    她的心像是要從胸腔裏蹦出來,血液也仿佛快要凝固,額角和手心裏都是冷汗。但她必須鎮定,任何一個細微的失誤都可能讓她死在這裏。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嗅到了死亡的氣息。那是一股帶著凜冽血腥氣的冰冷味道。
    她不想死,她想活著。
    這是小春第一次跟著軍校的外勤隊出任務,這也是她的見習任務,隻要順利完成,她就可以破例提早升入軍校成人部
    的正式編。原以為是手到擒來的任務,卻沒想到出了這麽大的紕漏。
    半個月前,軍校得到情報,說在此處有一個南府軍的小軍火庫。但與其說是軍火庫,倒不如說隻是一個小存槍站,平時隻有幾人輪流看守,很好攻克。
    於是李營長派出了他們這支十人小隊,攻點奪槍。哪知才破門而入,就見到裏頭竟有南府軍二十餘人之多,且個個穿軍服配武裝,顯然是精銳部隊。
    兩方瞬間交戰起來,可寡不敵眾,他們很快落了下風。一顆顆子彈擦著她的鬢角而過,戰友已經倒下了三個,她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隻知道若是再打下去,他們這十個人不是全軍覆沒就是被擒為俘虜。
    他們十人按營長的吩咐,穿便服,蒙著麵,連帶有沈武軍校字樣的武器都沒有帶,為的就是隱藏身份,神不知鬼不覺的做完這一票。可若是被南府軍俘獲,嚴刑拷打……
    她沒有時間想那麽多,隻能想如何逃出去,如果逃不出去,就該想如何殺光所有隊友再自盡。
    其實剛進來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南府軍中有一個軍人和其他人不大一樣。那名男子看上去年輕許多,大概還不到二十歲,唯獨他沒戴軍帽,也沒有任何肩章紋章,看不出軍銜職位。
    騷動乍起的時候,離那人最近的三人並沒有第一時間加入戰鬥,而是分立而站,呈三角防禦將那人護住。
    心思浮動間,她覺得那個人的身份一定很特殊。於是她趁亂衝向那人。她速度極快,身材嬌小,拚著中彈的風險撞向三人中的一個,衝破了三角防禦之後直接跳起,勒住了目標人的脖子,成功將他擒為人質。
    隻可惜那人的反應也很快,在被她擒住之前朝她射出了一枚子彈,擦傷了她的腰側。
    但沒關係,帶著這樣的傷,她最少也還能撐三個小時。
    隊友和南府軍全都停了下來,安靜的對峙著。其實他們的敗局已定,隊友們也都跟她一樣,隻求能活著逃出去。
    “你們先撤。”她對隊長說道。
    隊長眼中閃過一瞬的猶豫,她已經催促道“快走!”
    “誰敢動一下,我就崩了他。”她一個人,威脅著南府軍二十餘人。可見她懷裏的人質確實很好用。
    沒有人敢動。而這也是她留下來的目的,她要確保南府軍不會追擊自己的隊友。
    隊長終於下了決心,一揮手,帶著餘下的六人朝大門退去。
    臨走的時候,其中一人回過頭來,看向了她。
    她認出了那雙眼睛,是承平師兄,他是想問她,她怎麽辦。
    她朝師兄搖了下頭,可自己也不知道這一搖頭是什麽意思。是叫他別管?是叫他別擔心?還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看著最後一個隊友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她知道,終於隻剩下她孤身一人被虎狼環飼。
    而就在這失神的一瞬,餘光裏人影一閃,一襲南府軍青灰色的軍裝已經向她撲來。
    她站在牆邊,身前被人擋著,他們不敢射擊,就隻能近搏。
    但她敢。
    完全來不及多想,她本能的用左手掏出藏在靴子裏的匕首,橫在身前人的頸上,右手舉槍射擊,直擊撲來那人的麵頰。
    那人已經離她很近了,這樣的距離下,子彈足以射穿他的頭。
    “嘭”的一聲,血花飛濺,可她來不及看自己是不是打爆了他的臉,就立刻將搶放回了人質的頭邊,幾乎不受控製的再扣扳機!
    恐懼刺激得她隻想將能殺的人全部殺死!她紅著眼眶,像是一個窮途末路的悍匪。
    可她到底還是沒開出最後的一槍,殘存的理智讓她停下了。她不能殺他,想活命,還要指望這個人。
    她的手還在抖,這次槍抵的更用力了,恨不得直接戳穿他的太陽穴,而左手的匕首也沒有鬆開,皮肉的觸感那麽清晰,那人的脖子已經被劃出了血痕。
    一襲失敗,還折了一個人,南府軍再不敢輕舉妄動。
    僵持了約一刻鍾,她算著時間,也足夠隊友們撤退了。更重要的是,她實在撐不住了,她的手已經酸了。
    其實她的體能遠不止於此。平時訓練的時候,都是在槍杆下掛石頭的。這是巨大的壓力導致的,肌肉僵硬的速度比平時快了許多倍。
    於是她便挾著人質,緩緩退出了倉庫。
    那人還算乖覺,一直沒有反抗,也沒有出聲,任由她帶著邊退邊行,走到了拴馬的地方。
    這間倉庫在城外,為免打草驚蛇,他們一隊人是步行來的,來時看到外麵拴了三匹馬,已打算撤退的時候將這三匹馬一並順走。而此時不見了兩匹,仍剩下一匹,那是隊長留給她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