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入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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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再見到越澤時,嚇得腳下一軟,連忙跪在了地下請罪:“都是屬下的罪過,是屬下未保護好王爺,還請王爺嚴懲!”
    越澤將右手的衣袖攏了攏,麵上看不出別的情緒,隻讓十三起來了,又道:“本王無礙,此事你不要張揚,也莫要與他人說起。”
    十三點了點頭,但臉色還是有些發白,天知曉,當他在林中找到王爺時,看到衣袖上一大片的血是有多心驚肉跳,但好在並沒有看到傷口,多少也讓十三安心了些許。
    這一遭變故之後,十三對越澤更加是寸步不離,在獵到了又一隻野兔之後,從營寨那邊傳來一聲雄厚綿長的號角聲,有嫋嫋炊煙升在半空,灰蒙蒙地迷住了晚霞。
    “三弟,該回去了!”
    騎馬而過的正是二皇子越澤,他朝恒英喊了聲,好似無意瞥見了他的袖口,急忙勒住馬繩問道:“三弟,你受傷了?衣袖上怎麽沾了血。”
    “無礙,是適才不小心沾到了。”越澤伸手指了指獵物袋,還晃了下衣袖,以此證明自己並無傷在身。
    恒英的目光閃了閃,隨後便笑道:“無事便好。”
    傍晚最是吃酒的好時候,就著斜斜夕陽,海棠君正在大口啃著一羊腿,上好的香料加上極佳的廚藝,果然是十裏飄香。
    瞧著底下忙成一團的廚子,海棠君決定待會再叫春娘去拿些吃的,最好再順一瓶酒回來,難得這群王公貴族們肯動一動,到底是不能浪費這些吃食了。
    山間的晚上涼風習習,武帝坐在最前頭,不動聲色地吃了幾口鹿肉,他拿眼隨意撇了下坐在下首的兩個兒子,五個兒子中,大兒子資質平庸,早早就待在封地享福去了,另外兩個兒子年紀尚小,唯有這中間兩個,一個嫡出,一個受寵。
    不過顯然,大臣們更看好受寵的皇子,彼時來找越澤喝酒的隻有張小將軍,而恒英身邊總是不乏一些附和聲,在官場上混了十幾年的老滑頭們,心裏都有自己的一杆秤。
    武帝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的侍從將一盤端好的鹿肉送去給底下的越澤。
    這一舉動自然都被不少人看在眼裏,坐在一旁的恒英看了眼後什麽也未說,依舊和身邊的人談笑風生。
    張可久看著這盤鹿肉,嘀咕道:“也不知道聖上是何意。”
    “不過是一盤肉,既是父皇賞的,那便是要吃的。”越澤淡淡道,隨即便吃了起來,倒也自在。
    張可久聳聳肩,而後湊近了些,將酒盞送往嘴裏,卻是低聲說了句:“並未查到可疑之人。”
    越澤麵上淡淡,隻是點了點頭,張可久還欲再說些什麽,卻見有幾個人拿著酒盞走了過來,他便挪了下身子,坐到一旁去了。
    深夜的山林寂靜得隻有蟲子的聲音,越澤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真是拖了那盤鹿肉的福,席間不少朝中臣子都來同他敬酒,觥籌交錯間,讓他不至於看起來很是冷清,然這不過是因為聖上的一點賞賜罷了,想至此,越澤嘴角不禁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山間冷風讓越澤清醒了不少,也該回去了,不然十三指不定又要緊張成何樣。
    清冷的月光伴著地上但不可見的影子,越澤慢慢朝著那火光明亮之處走去,突然想起那時海棠君的眼神,像極了火光灰敗,毫無任何神采,雖然他那張平凡的臉也沒什麽看處,可那眼神卻讓越澤心裏很是一揪。
    很多時候,越澤瞧見海棠君的模樣,總是或躺或靠在一處喝酒,身邊有時會跟著春娘,但更多的時候還是一個人,越澤曾問過他怎麽會這麽喜歡酒,海棠君隻是道:“這酒可是個好東西,不是常說借酒消愁嗎?”
    雖是笑著說,但還不如不笑,正所謂借酒消愁愁更愁,越澤私以為海棠君的愁必然是極大的,不然何故要借如此多的酒。
    自打獵歸來後,越澤再也未聞到海棠花香,許是海棠君又躲哪兒喝酒去了罷,越澤不禁一笑,隨後搖搖頭,欲轉身而去。
    清脆的銀鈴聲在這時響起,讓越澤的步伐猛地一滯,似在耳邊,又似在山穀遠方,恰如呼喚,直達心裏。
    越澤緩緩回頭,隻瞧見前方山穀一片白茫茫迷霧,世間萬物都在沉睡,唯有那銀鈴聲鈴鈴作響,他抬步走上前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仿佛無論如何都要追到那鈴聲。
    迷霧吞噬了越澤的身影,他不知道追了多久,依舊是白茫茫一片,直至前方出現一抹亮,耳邊銀鈴聲漸漸小去,取而代之的是恒古綿長的古老鍾聲。
    一腳踏出迷霧,矗立在眼前的是一座巍峨大山,飛流直下的瀑布掛在西邊,一條長長的百級階梯似望不到盡處,滿山蒼翠,遠遠可瞧見掩映有不少雕簷玲瓏的樓台殿宇。
    一個白色長袍的小男孩突然從那山上走了下來,不過小小年紀,背上便負有一把白布包裹著的長劍,旁邊還飛有一隻白羽鳥。
    男孩雖小,看著約莫五六歲的年紀,但行走之快,不過方一會便到了山腳下,越澤這才看清那隻白羽鳥的額間生著一紅點,頗有靈性。
    眼前之景讓越澤呆愣許久,他走上前去想詢問小男孩,卻發現小男孩根本瞧不見他,越澤向小男孩伸過手去,卻如虛幻之境,摸不著碰不得。
    這時前麵走來一中年男子,同樣是身著白袍,背負長劍,後頭還跟著幾個年輕的白袍道士,小男孩瞧見了,本來一直板著的臉終於露出了抹孩童的天真。
    “父親,您回來了。”
    中年男子的眉眼間依稀可瞧見幾絲疲倦,聞言摸了摸男孩的頭,說道:“日後不必下山來,多多修道才是。”
    男孩點點頭,瞧著父親的眼裏滿是崇敬,重重地點了點頭:“父親放心,天衣自當謹記。”
    隨後一行人朝著山間階梯走了上去,這樣一群不似塵世中的人,讓越澤心裏大驚,他回頭卻發現再也看不見來時的路,唯有山下潺潺流水而過,巍峨的雲峰上,峭壁生輝,階梯直徑而上,越澤抬步踏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