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坑爹啊！
    淩晨不由得心中暗罵。
    淩遲這前腳才剛進去了不多一會兒，結果後腳就有人前來拜訪。到時候裏頭的主將一醒，外頭的人一進，這不是正好把淩遲給堵了個正著？
    淩晨悄悄將營帳重新拉開了一道裂縫，想要進去讓淩遲先暫時出來避一避。這時，他借著營帳門口的火把看清了來人的臉，竟然還是個熟人。
    胡作思！
    他怎麽也在這個先鋒軍裏頭？
    這時候，還不等淩晨進去，淩遲自己先從那縫隙裏閃了出來。
    重新蓋好了營帳，淩遲悄聲詢問道“什麽情況？“
    淩晨指了指門口，道“那邊來了個熟人！“
    兩人說話，都是將聲音壓到了最低。
    淩遲不可置信地問道“這裏頭你還有熟人？“
    淩晨點了點頭。
    “一會兒等他們談完了你再進去，不過這回我可能沒辦法再給你在外頭把風了，反正我看你也不需要。等這家夥出來，我得去跟著他，問問這裏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你完事以後，自己回到那片小樹林裏等我，咱們在那邊集合。“
    這時，營帳裏的燭火又重新燃了起來，門口的守衛掀開門簾，請胡作思走了進去。
    “先別看他了。“
    淩遲扯了扯淩晨，拉著他往遠處去，然後找了個一個隱蔽的地方重新貓了起來。
    他從懷裏掏出來一個東西遞給淩晨，高興地說道“你看看我這是掏出來個什麽玩意兒？我剛才從那主將桌上的一個錦盒裏取出來的，看起來，那裏邊就數它最貴重了。“
    “你是真牛逼啊，手這麽快！你偷的時候，沒有先看看這是個什麽東西嗎？“
    淩晨一邊說著，一邊從他的手裏將東西接了過來。
    拿在手裏感覺像是一個卷軸，外頭用一層靛藍繡金的錦緞包著。
    這可讓淩晨大吃了一驚。
    “嗯？這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這個錦緞……這是皇家禦用的東西！你還真是出手不凡啊，說不定真是一上來，你就給我偷出了個至關重要的東西。“
    淩遲道“你這麽吃驚幹嘛，你自己不就是皇族嗎？你們自己家族裏用的東西有什麽好奇怪的，你不是天天都見嗎？“
    淩晨笑道“雖然都是皇族，可也有等級之分，高低貴賤，分外森嚴。這禦用的東西是皇帝專屬的，我們家隻是個親王，用它便是僭越，是要殺頭的，怎麽可能天天見著？“
    從小生長在農家，淩遲對這些規矩不熟悉。
    從他的表情上看去，他不光是不熟，聽淩晨說完後甚至還有些不屑。
    “切！什麽僭越，什麽殺頭？你們齊王爺家還怕殺頭？你們就算不僭越，皇帝還不是照樣想要殺你們父子的頭？“
    “畢竟還沒有撕破臉嘛，表麵功夫總還是要裝一裝的。“
    淩晨一邊說著，一邊將外邊那層錦緞給剝了下來。然後，裏麵一個金黃底色的卷軸顯露了出來。那金黃底色上邊，左右各有一條五爪金龍盤繞，靛藍色的眼睛活靈活現。
    “果然是一張聖旨！“
    淩晨輕輕將上頭綁著的纏金絲帶解開，將它舒展開後，借著微弱的火光閱讀起來。
    “臥槽！完了！“
    淩晨看了一遍後，禁不住直接一句粗口爆了出來。
    淩遲看到他失態，問道“怎麽了，皇帝老兒說什麽了？“
    淩晨沒有回答，而是重新展開在眼前，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越看他的臉色就變得越發凝重。
    淩遲追問道“出什麽大事了？你倒是說話啊。“
    淩晨臉色非常難看，他眼神略有些驚慌地答道“要開戰了，要開戰了……皇帝要殺了我們父子，收回東海郡的封地和王爵！這可如何是好？怎麽辦，怎麽辦……“
    淩遲道“他要殺你的頭？那還能怎麽辦，幹他丫的！“
    淩晨聽到他說的話，轉頭看了他一眼，神情才稍微變得好些。
    他略微低頭，深吸了幾口深夜冰涼的空氣，心中的慌張稍微平複了一些。
    “可是我們東海郡還沒有做好開戰的準備，我之前跟你說過，此刻若是開戰，我們必輸無疑。這麽重大的消息，也不知道父親是否已經知道了！“
    淩遲質疑道“方才你不是還告訴我，這先鋒軍十萬人不算什麽嗎？“
    淩晨搖頭道“雙方若是開戰，這十萬人就隻是先頭部隊，後麵還會有中軍和後軍，加起來總數不會低於三十萬。如果朝廷是分兵多路攻來，那總兵力很有可能會達到近百萬之數。就隻這一戰，我們東海郡都很難抵擋了。“
    淩遲微微皺眉，道“你現在怎麽跟我之前認識你的時候不一樣了？你埋伏史家兄弟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兒哪去了？你當時耍著勞資玩時那個遊刃有餘的賤呼呼的勁兒哪去了？你在城主府裏那股不顧一切、舍命求勝的韌性哪去了？“
    淩晨歎了一口氣，道“在大是大非麵前，這些都是毫無用處的，一個錯誤的決定，便是無數的人命埋葬，無數的家庭破碎！父親曾經告誡過我，當我踏在無數的屍骨之上成就王者俯瞰天下的時候，敢自問心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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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稱王天下的事情，淩遲一個農家孩子根本就不懂。
    “你這是要放棄了嗎？“
    “不！容我再想一想！“
    淩晨臉色陰沉地看著手裏的聖旨發愣，他此時心思瞬間百轉，無數的念頭在他的腦海裏產生了又消滅……這一幕幕的場景就好像一條條路徑，是他對未來不同情況的反複預演。
    他不想放棄，但是也不願意重走殺神的屍山血海之路。
    這時，淩遲道“你看，你那個熟人出來了！“
    淩晨停下思考抬起頭，發現胡作思已經從大帳裏走了出來。
    方才兩個人的注意力完全都放在了這張聖旨之上，也沒有趁機偷聽一下胡作思大半夜的進入大帳是為了什麽，跟裏頭主將的交談內容都是什麽。
    “嗯？這是……“
    淩晨眉頭微皺，他發現胡作思離開的時候，雙手中捧著一個錦盒。
    他問淩遲道“他手裏拿著的那個盒子你看到了嗎？是盛裝這聖旨的那個錦盒嗎？“
    淩遲點頭道“應該是。“
    看樣子，胡作思也是知道這個聖旨的存在的。
    隻是他從這主將手裏將聖旨要走是為什麽呢？既然他可以取走聖旨，可見他在這件事裏頭的分量也是很重的。
    “走，去找那家夥去問問，這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淩晨一拉淩遲，兩個人的身形重新隱沒在陰影裏，然後他們沿著邊邊角角的位置潛行，往胡作思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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