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馬桂玲安排采訪期間，張誌豪與朱波碰麵。這位機甲飛行員終於發來暗號，告知他在黑市找到了一個願意購買他們在廢棄基地挖掘出的敲詐材料的買家。
    朱波熱情洋溢地抱住張誌豪，幾乎要把他擠扁，“誌豪！見到你太好了，我們進去吧。”
    他們走進了弗雷林市區一家破舊的小餐館，這家店是捕鯨者幫派的地盤。張誌豪本來擔心在市中心討論敏感事務不妥，但朱波堅持在此見麵。
    “這兒的雲漢堡可是全星球最好吃的！”朱波一邊大力地為兩人各點了一份漢堡，一邊強調道，“我可不是因為這是我們自家產業才這麽說的。”
    稍作安頓後，朱波匯報了他的成果“我在黑市放出消息了，由於得保持低調，擴散速度有點慢。不過總算找到了一個對我們的手頭資料感興趣的買家。”
    “這挺好的，對方開的價是多少？”張誌豪問。
    朱波抿了抿嘴唇“匿名買家出價3500萬光輝幣。”
    對比他們在廢棄基地發現的那些極度昂貴裝備，這個價格顯然偏低。建造那個基地的人肯定財力雄厚，要想敲詐個十億光輝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就沒有其他競購者嗎？”張誌豪追問。
    朱波搖了搖頭“關鍵在於信譽。在黑市裏，匿名賣家信譽不高。這裏拚的是名聲或是找一個已經有名聲的人搭橋牽線。我現在就是魚塘裏的小魚一條。”
    “而且隻有這麽一條大魚咬鉤了，基本上就是他在定價格。”
    “我不知道是不是大玩家們在聯手壓價，但事實就是這樣，即使過了幾周，也沒其他人對我們這批數據感興趣。要麽接受現有的報價，要麽就放著不管。交易唯一的好處是買家也希望保持匿名，跟我們一樣。”
    他們雖不情願接受如此低的報價，但張誌豪也不希望長期持有這些危險材料。他說“我們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丟掉這些見不得光的賬本就能避開潛在的麻煩。買家雖然出價不多，但也是在承擔所有風險，我們就接受這個報價吧。”
    由於朱波從這筆交易中並無利益可圖，他隻是聳了聳肩，承諾將在一周內完成交易。
    享用漢堡的時候，張誌豪詢問捕鯨者幫派目前在回收行動中的進展如何。
    “我爸已經成功在那片區域建立了穩固的據點。有幾個投機者試圖挑戰捕鯨者的地位，但看到我們的人數後都退縮了。雇傭兵們沒料到我們會動用一半以上的兵力。我們在周邊地區布下了嚴密的防線。”
    如果捕鯨者能成功拆解基地、提取所有廢料，他們將會收獲一筆巨大的財富。張誌豪預測捕鯨者會迅速把這些錢投入到機甲和防禦工事的購置上。
    最近的動蕩局勢讓各地勢力都警覺起來，大家都在積聚力量，靜待風暴來臨。
    吃完漢堡——張誌豪不得不承認味道確實不錯——他們各自離去。近來的風波促使張誌豪前往賽納亞爾·阿布林安保服務公司的分部。
    葉筱雲小姐以其異域風情的魅力微笑著向他打招呼“張先生，下午好。您是來商量您的安全防護方案的嗎？”
    “是的。雖然我目前手頭上沒有多餘的資金支付更多服務，但我還是希望能升級現有的安全設施。”
    葉筱雲回應道“我相信像您這樣身份的人是不會為賬單發愁的。”說著，她喚出了一個展示多種安全服務的投影畫麵。“我們對您和您的資產可能麵臨的潛在威脅進行了內部評估，並據此生成了一係列優化的安全套餐，涵蓋了不同的價格區間，請您看看。”
    張誌豪目前僅簽訂了每月50萬光輝幣的“賽博機器人服務”。這對於本地小型企業或許足夠，但對於一個正在崛起的機甲工坊來說，顯然是不夠的。
    他打算將即將到來的大部分收入用於全麵升級安全防護。他跳過了最便宜的五百萬光輝幣套餐以及最貴的五千萬光輝幣套餐，選擇了中間價位的一年2500萬光輝幣的方案。
    “請詳細介紹一下戰略儲備服務吧。”
    “嗯，這個套餐是一種針對戰略設施在遭受突襲情況下的高效又經濟的安全解決方案。它並非為了正麵硬抗一支有備而來的入侵部隊，但卻足以抵擋機會主義者的襲擊。我們會在您的場所周圍布置足夠的威懾力量，嚇退任何潛在的盜賊。”
    sass主要通過安裝一係列固定防禦設施實現這一點，包括防空炮塔和反機甲炮。由三名常駐保安人員管理整個安全網絡。
    增強的安防機器人負責室內室外的所有日常巡邏，而來自sass的專業守衛官會時刻監控這些機器人的運行狀態，以防出現故障或被黑客攻擊。
    他的工坊的網絡安全也將進行全麵升級。sass會主動在地下深處挖掘一條安全電纜連接，將他的工坊直接接入公司位於行星主控中心的服務器。
    隻要這條連接保持暢通，他的數字資產就能得到共和國頂級網絡安全專家的密切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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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的來說，這套安全方案幾乎滿足了張誌豪的所有需求，隻不過他還希望能有一架真正的機甲擔任守衛。不過機甲巡邏服務的套餐價格更高。
    麵對現狀，張誌豪簽約了這個計劃，並承諾在一個月內轉賬2500萬光輝幣。與此同時，葉筱雲開始安排即將對他的工坊進行的各項升級和施工工作。
    “明天你們就會派人過來測量場地和規劃炮塔的布置位置了。一旦我們從本塞姆星球運送所需材料到位，大概五天後就可以開始實質性的改造工程。”
    雖然張誌豪為此付出的代價相當於一架商業機甲的價格，但他所獲得的保障卻是全方位的。至少一年內，他不必再擔心刺客或破壞分子的侵擾。隻希望沒有人發現他還在通訊器中藏匿著一些禁忌的研究資料。
    之後，張誌豪回到工坊休息片刻，查看了一下正在進行蛻變的寵物，估計幸運貓也快要完成了變化。那隻發出藍光的球體已漸漸暗淡下來，張誌豪期待著早日與這隻懶貓重逢的日子。
    當天晚些時候，馬桂玲終於回電了。她的辦事效率真是快得驚人。
    “我把你的名字丟進湖裏，還真釣到了幾條好奇的魚。我這裏有三家新聞機構表達了對你進行獨家采訪的興趣。”
    這樣的反饋對張誌豪來說頗為滿意，“那就給我講講這三家的情況吧。”
    “首先響應的是本塞姆星球機甲事務報，它是本地第三大新聞門戶，但在其他地方影響力較小，是一家實力強大的本地組織，我和他們保持著良好的關係。如果你願意，咳咳，捐點款給某個慈善機構的話，我保證他們會幫你塑造正麵形象。”
    “這裏的‘捐款’是指多少呢？”
    “如果你想接受一個溫和的采訪，一百萬光輝幣就足夠了。如果你想自己設定問題，那你可能需要付至多一千萬元。”
    張誌豪搖搖頭，“我偶爾會瀏覽他們的虛擬平台，難怪他們所有的文章讀起來都像是廣告軟文。要是我接受了這類組織的采訪，對我自身的可信度不會有好處，而且他們的影響力也略顯不足。”
    “別小瞧了ba這樣的媒體，它們自有存在的意義。”馬桂玲耐心解釋後，接著介紹下一家組織，“少年機甲英雄是光輝共和國最受青少年歡迎的新聞娛樂門戶網站，他們擁有很大的影響力，並且很想知道你新設計機甲的故事。”
    “聽起來不錯，正好與青年熱血係列的目標受眾相符。”
    “有個條件，jh是個大型組織，每周發布數百篇文章，你的采訪隻能放在子站點，不會出現在首頁。我聯係的經理認為你目前的新聞價值還不足以獲得更好的版位。”
    雖然有些失望，但張誌豪明白他們的考慮，畢竟他並不是什麽知名機甲設計師。“我對jh的條件可以接受，小時候我還經常看他們的新聞摘要呢。最後一家是什麽情況？”
    “這一家倒是意外之喜，邊緣星先驅報是科莫多星區三流國家中最具有影響力的中立新聞門戶，雖然在弗萊迪聯盟國內影響不大，但在國外，特別是在商界有著廣泛的追隨者。”
    “先驅報並不是圍繞機甲轉的新聞組織。”張誌豪指出，“人們看先驅報是為了找出值得投資的公司，而不是為了尋找關於機甲設計師的消息。”
    馬桂玲攤開雙手，聳了聳肩，“rsh迄今為止是最具公信力的新聞機構。如果能在那兒成功接受采訪，無疑會大大提升你的聲望，這對將來業務拓展很有幫助。但他們事先警告過，采訪絕不會手下留情。rsh是少數以新聞報道自豪的機構之一，你得準備迎接尖銳的問題。”
    這幾家機構各有優勢與劣勢。
    本塞姆星球機甲事務報可以確保他獲得充分正麵報道。
    少年機甲英雄則能夠讓他直接接觸到目標受眾。
    而邊緣星先驅報若能順利通過審問式的采訪，則會顯著提高他的聲譽。
    他此刻最需要什麽呢？客戶？張誌豪的設計點積累已接近目標值，雖然他一直都需要更多的設計點，但此刻並不急於求成。
    眼下，張誌豪更希望在機甲行業中被認真對待。提升聲譽短期內也許不會帶來直接的利益，但它可能會打開之前緊閉的大門。比如，他一直想解決的一個問題是尋找穩定的原材料供應商，如果不再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從業者，或許就有機會與那些供應商的高管會麵。
    “那就選擇邊緣星先驅報吧。宣傳我的虛擬機甲不是當務之急，隻要有提及就足夠了。我真正應該做的是為實體機甲的銷售鋪路。”
    馬桂玲對他的選擇並未提出異議，而是給了他一本關於如何應對采訪的小冊子，然後掛斷電話去安排與先驅報的采訪事宜。
    張誌豪不確定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確的決定，也許他的自我期許過高了。無論如何，就算采訪失敗，損失的不過是聲譽，憑借係統的優勢，他總可以通過實現更大的成就來挽回失去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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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一位來自邊緣星先驅報的記者抵達了雲幕星球。張誌豪原以為先驅報會選擇通過通訊方式進行采訪，沒想到他們竟選擇了麵對麵的方式，甚至還在弗雷林最好的酒店預訂了一間套房來進行采訪錄製。
    張誌豪身著自己最精致的服裝來到套房。他提前讓吳明軒審視了自己的形象，吳明軒隻是微微搖頭，幫他調整了一下造型。一身黑紅相間的華麗正裝打扮，張誌豪顯得格外成熟穩重。
    當他敲響房門時，門立刻滑開，露出一間早已為采訪準備好的房間。各種機器人忙碌著擺放道具和燈光，一位端莊的女士坐在裝飾考究的座位上。
    “啊，張先生，我是賈斯特·蒙特福。你就叫我賈斯特就好。你來得正是時候，請坐吧。我希望盡快結束這次采訪，這樣我就能離開這個令人壓抑的星球了。”
    她聲音悅耳動人，張誌豪略帶緊張地走向拍攝現場，在麵向賈斯特的角度坐下。
    “首先，讓我們美化一下你的外表。化妝機器人工作時請不要動。”
    幾個浮動的智能球飛到他麵前，開始為他洗臉並化妝。張誌豪不禁想問一個像他這樣的男人是否真的需要化妝，然而機器人圍著他忙碌個不停。幾分鍾後，它們消失不見，留下張誌豪稍微有些暈眩。
    二十多個高品質錄音設備開啟，賈斯特迅速擺出一個真誠的笑容“親愛的觀眾朋友們，或者如果你正在閱讀這篇文字稿，我的讀者們，大家好。今天我來到了一個名叫雲幕星球的寧靜小世界，這裏是它的首位也是唯一的機甲設計師——張誌豪的家鄉。他是光輝共和國赫赫有名的張家軍事家族的一員。”
    賈斯特簡要介紹了張誌豪的基本背景，雖然張誌豪猜測她在閱讀眼內植入物上的腳本。她很快結束了必要的開場白，向張誌豪拋出了第一個問題。
    “作為張家家族的一員，你一定渴望遵循家族傳統。當你發現自己不具備駕駛機甲的天賦時，有多麽失望呢？”
    這個問題充滿了陷阱，張誌豪停頓了一下，沒有立即回答“每個孩子都想成為機甲駕駛員，但很少有人能做到，這也許並不壞。我們的社會不僅僅是圍繞駕駛機甲運轉。我發現設計駕駛員賴以生存的機甲同樣是一份偉大的使命。”
    “你是張家家族中首位並且唯一選擇機甲設計專業並從事相關職業的人，據聞你在學習和職業生涯中並未得到家族實質性支持。你是不是已經和家族斷絕了關係呢？”
    “那並非事實。我們認為一個人應該自立，誠實謀生。張家人雖然都是優秀的駕駛員，但我們家族並沒有太多財富。家族已經在盡力照顧陣亡親屬的關係人，我不想再加重家族財務的負擔。”
    女士點點頭，翻動手勢，似乎在調取某些信息資料“那我們談談你職業生涯的開端吧。你在瑞特斯堡大學以平均成績畢業，經曆了五年平淡無奇的學習生涯。從畢業到你在利馬爾取得成功之間幾個月的時間裏發生了什麽，讓你一夜之間成為了天才設計師？”
    這是他個人記錄中的一個重要空白期。張誌豪預感到這個問題會冒出來，早已經準備好答案，模糊了係統的介入“我得到了幫助。在我父親失蹤前，他給我留下了一些資源和人脈，使我得以起步。”
    “你父親的失蹤案相當蹊蹺。雷科爾·張家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駕駛員，在對抗鄰近外星人的邊境戰爭中經曆過多次戰鬥。他會不會卷入了什麽陰暗的事情之中？”
    “我不相信他會。”張誌豪笑著掩飾自己的逐漸升起的恐慌情緒，“據我所知，我父親是個坦誠直率的人。你可以去問他仍在基地服役的任何一個朋友，除了服務於共和國和養育兒子之外，他幾乎沒有別的野心。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那個時候離開了我，但他多年來給了我很多幫助，我至今仍想念他。”
    賈斯特揚起眉毛，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仿佛要讓他知道她並未被糊弄過去“你這位所謂的‘直率之人’的父親竟然有那麽有趣的人脈。一個來自銀河偏遠角落的地方機甲駕駛員，竟能把你推薦給一個秘密運作的新魯巴哈帝國的資助機構——未來子孫科技研究院。他怎麽可能與‘未來子孫技術研究院’有所瓜葛呢？”
    “你覺得我會知道嗎？”張誌豪舉起雙手，做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這對我來說也是個謎團，但到目前為止，我隻是接到過他們一次通知，他們轉讓給了我幾項老舊的生產許可。老實說，他們隻是幫了我一個小忙，很可能第二天就把這事忘了。”
    經過幾次追問，張誌豪盡其所能地轉移了這位疑心重重的女記者的探究。最終，賈斯特停止了深挖，轉向了另一個話題。
    “既然自從收到你父親的‘饋贈’後，你的進步顯著，參加利馬爾大賽也就順理成章了。你去利馬爾的時候，是不是覺得自己一定能擊敗路上的所有天才對手呢？”
    “我們都是機甲設計師，我從未想過自己一定能勝過任何競爭對手。我隻是帶著展現自身實力的信心而去。最終能奪冠確實是超乎了我的預料。”
    接下來的十分鍾，他們討論了從封閉選拔到向整個星區直播的決賽全過程，賈斯特反複提及張誌豪親手打敗的幾位引人注目的對手，如蕭震宇和穆念慈·穆念慈等。
    張誌豪始終對他們保持尊重的態度，小心翼翼避免觸動他人的情緒。他們的影響力遠遠超出各自的圈子。
    在輕鬆回答了幾輪溫和問題後，賈斯特改變了策略，直奔主題。
    “那麽，這次比賽中最有趣的結局莫過於前三名中有兩位選手來自共和國。許多人恰好知道你和柳慧婷小姐在學校同班。你們之間一定是分享了些什麽，才能互相激勵、共同進步。所以告訴我，你們倆之間有什麽特殊關係嗎？”
    一瞬間，張誌豪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和錯誤的記者對話。賈斯特難道是八卦雜誌的那種記者嗎？《邊緣星先驅報》這種嚴肅且專注於商業報道的報紙怎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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