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驅鬼,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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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回過頭,河裏哪有我爸媽的聲音,隻有兩片飄在水麵上的浮木,晃晃悠悠的。
不遠處,還有幾個坐著抽煙的施工隊工人,看傻子似的望向我,還竊竊私語。
我頓時懵了,使勁揉了揉眼睛,又說:“不可能,林鈴她不會騙我!”
“你睇一下周圍,有沒有你講的乜嘢林鈴!”山羊胡子還是那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話,但語氣不容置疑。
我轉眼看著四周,哪裏還有林鈴的身影。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顫抖著問。
山羊胡子搖了搖頭,說:“我看你,怕是逃不過這一劫了,跟住我,回屋企,別叫大壯那撲街看見!”說完,他轉身就走。
我掙紮著站起來,雙腿還是發軟,踉踉蹌蹌的跟上去。
我一進院子,我爸媽就走上前來,我爸指著山羊胡子,厲聲說:“細佬宮,不是讓他走了嗎?怎麽還帶回來?!”
山羊胡子搖了搖頭,說:“事情沒那麽簡單,天望身上背著因果了,林家那兩個鬼囡囡怕是不會讓他出這村子。”
“他一直都不在村上,怎麽會沾因果!”我媽驚叫著問。
山羊胡子冷笑一聲,說:“那你要問他自己。”說完轉過臉,盯著我,說,“你把你這幾日遇到的事情,包括你為什麽會突然回村上來,都清清楚楚的講一遍。”
我這個時候又害怕,又疑惑,雲裏霧裏的,當然不敢撒謊,把之前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我話剛說完,就發現,山羊胡子的臉色變得特別難看,眼神十分冷冽,問:“你再講一遍,你真的跟林家大囡囡做那個事了?”
我低著頭,輕聲說:“夢裏夢見的,我怎麽會知道。”
“造孽哦!短命種,毛沒長齊,就不學好!”我爸抬手就要打我,卻被山羊胡子攔住了,他沉聲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講這些沒乜用處,你們村頭我是保不了了,但可以保你們細佬仔平安無事,也算是報答你們以前對我的情分。”
我爸媽立刻點了點頭,尤其是我媽,千叮萬囑,讓山羊胡子一定要救我。
然而,當山羊胡子把我們拽到一邊,把他救我的辦法說出來之後,我們仨都倒抽一口涼氣。
山羊胡子說,既然我跟人私定終身,而且從小就有婚約,那就必須履行諾言,在林家老宅跟沐姐姐結陰親,否則因果無解。
但是,讓我跟一個死鬼結婚,我爸媽說什麽也不可能立刻同意,尤其是我,看他的表情,如果不是有求於山羊胡子“細佬宮”,怕是當時就要打人。
而山羊胡子卻說的斬釘截鐵,不容置疑:“林家的鬼囡囡就是死在娃娃溝的,現在你們要填溝子,溝子裏的怨鬼難免要出來鬧事,這鬼囡囡心願未了,肯定要纏住你家細佬,要想平安無事,隻有照我講的辦,而且今晚就要辦。”
他頓了頓,又說:“放心,不會讓你們細佬真跟死鬼成親,到時候,我想法鎮壓住那鬼囡囡,可保你細佬一世平安。”
聽了後頭這句話,我爸媽才勉強點頭。
按照山羊胡子的辦法,山羊胡子直接離開我家,把我帶到了林家老宅,以防中午大壯他們再來鬧事。
我被安置在已經滿是灰塵,破舊不堪的堂屋裏頭。山羊胡子讓我坐在堂屋的一把木頭椅子上,在我前頭腳下灑下了不少米粒,又在我身旁點了盞油燈,接著,還拿紅紙剪了個粗糙的喜字,貼在牆頭。
末了,他又割破我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油燈燈芯上,這之後,才推了出去,還用一把鐵鎖把門鎖上了,讓我無論見到什麽,都不要出聲,也不要動,這次絕對不能再出岔子。
我點了點頭,但心裏不停的犯嘀咕。
坐在那堂屋裏,冷風陣陣的,吹的我渾身汗毛倒立,這地方到處是灰塵和蜘蛛網,看著就不像是好地方。可是,這一段時間,我太累了,又受了驚嚇,腦袋昏昏沉沉,不一會讓,就靠在椅子上眯了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睜眼的時候,四周已經是陰沉沉的黑,隻有油燈的光芒還在。
我背上直冒冷汗,想走卻又不敢動,這時候,那牆頭上豔紅的喜字,都顯得十分怪誕陰森。
與此同時,借著那油燈昏黃的光,我分明看見,麵前那一地米粒上頭,居然出現了兩排腳印。
四周沒人,門還是鎖著的,剛才肯定沒人來過,怎麽會有腳印。
我頓時大氣都不敢出,咬著牙強忍著讓自己不叫出來。
忽然,我感覺自己耳邊有人吹氣,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女音說:“天望,你真的回來了。”
我再熟悉不過她的聲音了。
沐姐姐和我在一起那麽多年,我怎麽可能忘記她的聲音,可這會兒,她的聲音,卻隻讓我無比的恐懼。
“跟我走吧。”她又說,與此同時,我感覺,一雙冰涼的手,從我身後環抱過來。我低頭一看,隻見那雙手纖細但蒼白,從身後摟著我的脖頸,與此同時,她的臉頰也靠著我,輕輕在我臉上親了一口,她的嘴唇也是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我感覺整個人都僵住了,空氣仿佛也凝固了。
而就在這一瞬間,突然,堂屋的大門猛地打開,外邊,山羊胡子手裏拽著一隻公雞,另一隻手拎著一把菜刀就衝了進來,手起刀落,那公雞頭立刻別切斷,鮮血噴濺而出,劈頭蓋臉的仿佛對著我下了一陣血雨。
我不能的躲閃,還是感覺口鼻之間一股刺鼻的腥味。
片刻之後,我才慢慢睜開眼睛,身邊早已經沒了沐姐姐的身影,更沒了那冰冷的臉頰,冰冷的雙唇。
隻是,眼前的山羊胡子,卻臉色凝重的看著我。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緩過神來,說:“叔…;…;叔,怎麽樣,沒事了嗎?”
然而,山羊胡子卻咬牙說:“是我把事情想簡單了,這鬼囡囡怨氣好重,居然破了我的道法。這麽睇來,林家這對囡囡的死,還有別的隱情。”
我滯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望著山羊胡子,好一會兒,才說:“叔,你是什麽意思。”
山羊胡子神色凝重,直接把我拽起來,說:“林家那個小囡囡,是不是一直想帶你去娃娃溝?”
我點了點頭。
山羊胡子也不多說什麽,直接把我拉起來,一路向娃娃溝走去,我什麽都不明白,隻能任由山羊胡子擺布,沒一會兒,就來到了村後的河邊不遠,這個時候,施工隊依然打著燈,在夜裏趕工填河,按說夜間填河很是危險,但是他們卻根本不管那麽多,像是有什麽特別著急的事兒似的。而且,遠遠的就能聽見,大壯還在河邊吆喝,讓那幫人趕緊幹,限期三天之內,必須把娃娃溝給填平了。
我和山羊胡子在樹林子裏藏著,遠遠看著那幫人,山羊胡子沉聲說:“十幾年了,這個時候著急要填溝,我講他們心裏沒鬼,你信?”
我這才緩過神來,說:“叔,你的意思是,林叔一家人的死,跟大壯他們有關係?”
山羊胡子還沒開口回答,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不遠處,一個男人連滾帶爬的衝到了娃娃溝旁邊,驚慌的對大壯說了一通什麽。
我聽不太清楚,隻聽見他說什麽“又來了、快回家、又出事了”之類的話,接著,大壯一改平常囂張跋扈的樣子,慌慌張張的就往回跑。
我還在驚愕之間,山羊胡子就又拽我的衣袖,說了聲“走”。
我不明就裏,問:“去哪兒…;…;”
“跟上去。”山羊胡子說,“怕是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