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沐姐姐,在我身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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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飛揚一句話也沒有說,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從他的表情裏,我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咬著牙,握著拳,說:“凶手呢,他怎麽樣了,你把他幹掉了嗎?”
雲飛揚搖了搖頭,說:“我能跑出來已經是萬幸了。”
“你也打不過他?你不是大師嗎?你不是單手就能滅了那些厲鬼嗎?”我咬牙切齒的說。
我這個時候心已經全亂了,扭頭又指著那個女人,說:“她,還有她,殺了她,她剛才,把沐姐姐…;…;“
“你冷靜點!”雲飛揚拽住我,沉聲說。
我死死盯著那女人,那女人,這一刻,卻開始上下打量我,一會兒,說:“這人你認識?”
雲飛揚回過頭。
她又說:“這人不是梅山教的信徒,為什麽會驅縱厲鬼?他道行雖然地位,但身上附著的契魂,可已經有數年道行了。”
“進屋再說!”雲飛揚冷聲說,那女人居然也不懷疑反對,轉身進了屋,我也被雲飛揚拉著,進了旅館內,雲飛揚把我推到沙發上,一屁股坐在我身邊,點了支煙,狠狠抽了一口。吐著煙圈,說:“你也不問問我,到底經曆了什麽,差點兒,我可就見不到你了。”
那女人一邊伸手在鼻子前扇,一邊說:“說過多少次了,別在我這抽煙。你身上陰氣那麽重,肯定是辦大案子去了,你這不好好的,沒死麽?我還用為你擔心?”
雲飛揚重重歎了口氣,說出一個名字:“林永州。”
這就是林叔的全名,這我是知道的,聽到這個名字的刹那,我隻感覺渾身一顫,恨意由心底翻騰而起。
“林永州怎麽了?”女人問。
“細佬宮很可能死在他手上了,他在這小子的家鄉布下梅山教的邪術法陣,這小子的父母親戚全都沒了,他自己也受陰氣侵蝕。就連我,也差點交代在那破爛法陣裏頭。”雲飛揚咬牙說。
女人怔住了,過了很久,搖了搖頭,說:“所以說,林永州當初,就一直沒忘記當年的事,隻是假意跟我們和解,卻從十幾年前,就開始布局了?”
雲飛揚笑著聳了聳肩,掐滅煙頭,雙手抱在腦後,說:“他知道自己當初鬥不過我們,所以忍了十幾年,這下,算是一擊翻身了,接下來,大概要開始跟咱們清算了。”
“細佬宮真的已經死了?”女人又問。
“凶多吉少。”雲飛揚淡淡的說。
那女人,目光又落到了我身上,說:“你這小子,有點意思,你的身體到底怎麽了?”雲飛揚望向我,似乎在鼓勵我把發生的一切都說出來。這倆都是高人,我已經平靜下來許多,知道自己根本鬥不過他們,於是簡單把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那女人點了點頭,但還是滿臉疑惑,說:“都說得通,但說不通的一點是,你身上為什麽會有契魂,如果你不是梅山教鬼道士,以你的道行,根本掌握不了契魂。”
雲飛揚也狐疑的看著我和那女人,說:“小白,你確定他身上有契魂?”
我被他們說蒙了,什麽契魂,什麽鬼道士?難道說,他們是在說沐姐姐?
“我已經把契魂打回他體內,你可以自己檢查。”女人說。
這時候,雲飛揚已經把手放在我的腦門上,這個時候,我眉心,細佬宮點的那一點朱砂早就沒了,他的手指在我眉心停了一會兒,居然眉目深鎖,說:“怎麽可能,那個林家的大女兒,跟你出來了?”
“什麽意思?林沐姐姐嗎?她不是被控製了嗎?什麽叫跟我出來了?”我瞪眼問。
“這小子體內的契魂,是林永州的大女兒?”女人又瞪大了眼睛,說。
雲飛揚微微點了點頭,說:“不會錯。”
“嗬嗬,那這小孩,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接下來,你想怎麽辦?”女人問。
雲飛揚說:“帶他去見師父,現在發生的一切,也必須跟師父說清楚,早做準備。”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預料到了會有今天,才讓他跑到這地方來等你?”女人又問。
雲飛揚沒有回答,隻是站起來,說:“小白,跟我一起走。”說完,又扭頭看了看我,示意我跟上。我現在,已經別無所求,隻想自救,隻想弄清楚這一切到底為什麽,我為什麽會這麽倒黴了。而且,一想到沐姐姐很可能就藏在我體內,我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那女人好像有些不樂意,大聲說:“幹嘛,憑什麽你一句話,我就得跟著你走,每次都這樣!”
雲飛揚卻依然兩手抱在腦後,一副懶得搭理他的樣子,說:“愛來不來,你不覺得,你這地方,最近梅山教的人越來越多了,你殺得了十個,你殺得了二十個,三十個麽?”說完,他自顧自的鑽進了車裏,把我拉到副駕駛上,過了一會兒,那叫小白的女人,居然還是上了車,從後視鏡裏,我發現,那女人滿臉不高興,噘著嘴,居然有些小女生的姿態,和剛才那副犀利凶煞的模樣完全不同。
雲飛揚很快發動了車,一路朝省城的方向開去,我渾身就像是要散架了一樣,閉著眼,一言不發,迷迷糊糊,聽著雲飛揚和小白的對話。
他們好像都是三清道的弟子,這個民間教派,像是和梅山教有什麽恩怨,那一切都和林叔有關。
他們像是要帶我去見一個叫長明的老道長,不僅僅是治病,還要搞清楚我身體到底怎麽了。
我依稀聽到,他們好像在說,我這身體會莫名其妙的吸收怨氣,先前在家鄉,雲飛揚讓我和林鈴吞下他的鮮血糅合的符灰,為的是封一部分陰氣在我們體內,使得內外平衡,外部的陰氣陣法的力量,不至於把我們壓得喘不過氣來。
可是,我體內被封好的陰氣卻自己散溢出來,侵入我的體內。
這一點,是他們倆也從未遇到過的。
另外,沐姐姐原本被林叔利用控製,成為了他的契魂,現在卻突然附在了我身上,也讓他們感到驚訝。
我聽著他們的對話,腦子裏越來越亂,終於還是太累,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我卻是被一陣怪味給熏醒的,睜開眼睛,我發現,我的周圍,是一座座堆積的垃圾山。雲飛揚的車,居然開進了垃圾場裏頭,我眺望遠處的樓房,確定這地方應該是回到了省城。
可他來省城的垃圾場幹什麽?
沒多久,車就停在垃圾場後的一座宿舍樓前頭,那宿舍樓已經非常破舊了,但這裏的空氣,好歹比垃圾場讓人覺得好受些。
接著,我就被拽下了車,昏昏沉沉的站在樓下,雲飛揚仰著頭,對著樓上就肆無忌憚的大喊:“師父!是我,徒兒來看你了。”
“吵吵嚷嚷的幹什麽,你師父沒聾!”一聲喝罵,那宿舍樓樓道裏,一個穿著背心短褲,拿著不鏽鋼茶杯,穿著人字拖,一副八十年代看門大爺模樣的謝頂老頭,就背著一隻手,緩步走了下來。那老頭身子很瘦,背微駝,一雙眼睛卻很銳利,讓人有些不敢直視,他上下打量我們一陣,接著說:“行了,大概知道是什麽事了,跟我上來吧。”
我當時就一怔,心說神了,這個看垃圾場的老頭,什麽都沒問,就知道我們的來意?
緊接著,我們被打上了樓,那老頭把我們帶到宿舍樓其中一個房間裏,開門的刹那我再次呆住了。
那房間裏,隻擺著破舊的木桌椅,和一張床,而那床上躺著的,赫然竟是細佬宮。他臉色慘白,雙眼緊閉。
“宮叔!”我不由得大喊。
那老頭鎮定的背著手,淡淡的說:“你們認識這人吧?是一個咱們三清道的女後生送來的,老頭子看他還有救,就順手幫了一把。”
“女孩?!”我再次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