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家大宅。

    龍祁天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他頭部劇痛不已。

    “咳咳……”

    他扶著額頭從床上坐起，環顧四周。

    他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地……

    為什麽，一個人都沒有？

    “咳咳，咳咳咳……十七，龍十七？”

    他已經連續昏睡了兩天一夜，所以說話有氣無力的。

    龍十七並沒有出現，牆上的掛鍾指向半夜兩點整。

    龍祁天的喉嚨如同冒火，口渴得不行。

    他昏昏沉沉的下了床，腳步虛浮走到桌子邊倒水。

    然並卵，水壺是空的。

    “……”

    嘴裏又痛又幹難受得很，他幾個大步走到浴室的水龍頭那裏接水喝。

    然而他的唇還沒有接觸到這些水，身體就被一個人撞了一下。

    水灑了……

    水沒了？

    “你他媽——”

    龍祁天暴怒，準備出手……好在他眼睛還沒瞎，關鍵時刻停頓住了。

    “林一月？”

    “爸爸……”

    林一月可憐艾艾的看著他。

    “？”

    “爸爸，你怎麽可以喝自來水呢，會生病的。”

    “你說什麽？”

    龍祁天提起她的下巴，倒像是在確認。

    他頭疼得要命，根本想不了事情。

    林一月無辜的說，“我是你的女兒啊。”

    “……放屁！”

    龍祁天用力拽著她走出去。

    林一月一路哀嚎，龍祁天不耐煩的捂住她的嘴。

    半路上，他撞見了龍十七和龍夫人。

    兩人顯然是想去他房間的。

    “媽，林一月跑我房間幹嘛！”

    龍夫人困頓又不耐煩的樣子，“她照顧了你一整夜……咦？你終於肯醒了？”

    “少爺，你什麽時候醒的？”

    龍十七驚喜。

    龍祁天看著兩人，皺起了眉頭思索起來。

    顯然，他現在腦子裏很亂很亂。

    他將林一月甩過去，按住發痛的頭部。

    “救命啊！”林一月差點站不穩，然後被龍十七扶住。

    “龍祁天，看看你這個鬼樣子。喝酒喝到胃出血很光榮？越來越不像話。”

    龍夫人恨鐵不成鋼的對龍祁天怒吼。

    林一月委屈極了，“你們好凶。”

    “不要怕，一月乖。”

    龍祁天指著林一月，“她怎麽會在這裏，我需要一個解釋！”

    龍夫人把眼一瞪，“我已經把一月認作幹女兒了，手續也辦妥了，她從今往後都會住在龍家。”

    “奶奶，幹女兒是啥呀？”

    林一月懵懵的。

    龍祁天深深的蹙眉，“住這裏？”

    “怎麽，她已經沒有家人了，不住這裏住哪裏？”

    “……”

    龍十七無聲的歎息，看林一月的目光中帶有濃濃的同情。

    那天，林一月反複做了好幾次檢查。

    檢查結果是，她腦部有血塊堵塞，真的失憶了。

    失憶的她心智回到孩童時期，幾乎見到個男人就叫爸爸，現在終於輪到龍祁天了。

    醫生說，她這是從小缺失父愛所導致。

    喝酒？胃出血？

    他為什麽要喝酒？

    林一月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幹女兒？

    經過好一會兒的思考，龍祁天思緒終於回籠。

    他沒空去管林一月，而是顫抖著聲音說出那個名字，“林安琪呢！林安琪呢！林安琪呢！”

    “林大小姐已經……”

    龍十七吞了吞口水，“安葬了。”

    龍祁天瞳孔一縮，“你說什麽？”

    “少爺你那天喝酒喝到吐血，然後就昏迷不醒了，我隻能擅自做主。”

    龍祁天直接一拳頭過去——

    龍夫人早有預感的擋在龍十七麵前，母雞護蛋狀。

    “嗬嗬，你要打就打我，是我下的命令！”

    “……”龍祁天怒目圓瞪。

    “別停啊。”龍夫人霸氣的指了指自己的臉，“往這裏打，別打偏了。”

    龍祁天緩緩閉眼，頹然的放下手。

    他嘴裏呢喃了一句什麽，龍夫人並沒有聽清。

    她冷笑著看著自己不爭氣的兒子，“你打唄，打唄，怎麽不打了？”

    龍祁天目光空洞，步伐踉蹌的往前走。

    “喂……你要去哪裏？”

    龍夫人趕緊叫住他。

    “嗬……你們別騙我了，安琪一定在等我回去……咳咳，她怕黑。”

    “什麽？你到底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

    “媽……我想過了，安琪沒了我不行，我得回去陪她。”

    龍祁天捏緊拳頭，又緩緩鬆開，唇角勾起苦澀的笑意。

    沒有人知道他笑得有多無奈，更沒有人知道他的心裏有多累。

    “我知道她品性不夠純良，不能討你喜歡……但是，她不能沒有我啊。”

    “…………”

    這都什麽跟什麽，現在說這個有用嗎？

    “我欠她！我欠她太多了！不光是婚禮……而是我這條命。”

    “龍祁天你腦子進水了吧，你說這話還有意義嗎，有嗎？她已經死了！”

    “胡說八道，她……她分明就在我們的新家等我…算了我不和你們說了。”

    龍祁天又咳嗽了兩下繼續走，完全沒有了以往的意氣風發。

    “……十七！你給我立刻敲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