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後怕,如在後院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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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本文的劉馳馳,僅是那個唐末社會的亂世遺孤,會一手犀利卓然的公孫劍法,偶爾也會串唱兩句催人落淚的風雅悼詩,那我們有理由相信,他可能除了嫉惡如仇以外,就隻有心存美好,單純而善良了。

    然而很“不幸”,這是個蘇楚瀾式的劉馳馳。

    除了心存美好以外,他還有著諸多現代社會的後遺症。比如,不相信表麵過於美好的東西;比如,總是把一些事情想得過於複雜;比如,相信大多數的人性是貪婪的......

    他的思維縝密而複雜,多慮,甚至有些多疑,總把一些事情剖析得體無完膚,麵目可憎。

    和古人相比較起來,他的這些毛病曾讓作者覺得他一塌糊塗,甚至到了無可救藥的程度。然而,一次又一次的現實卻又在告訴我們,他的分析往往是對的。

    現實有時就是那麽複雜,複雜得甚至有些可憎,而不可理喻。

    在劉馳馳心中,那個曾經單純無邪的少年背影,早已漸飄漸遠,飄散進那群山深處的漫長古道裏了。

    現實的鋒芒早已把他雕刻得圓滑而精於算計,世故而敏於人事。

    所幸的是,他還留有一顆執著的初心!

    在作者看來,這比什麽都要重要了。

    劉馳馳懷揣著一腔顧慮,細皺著眉頭跟著殷十六走到了李默餘的住處。

    李默餘行走天涯慣了,所以早習慣了利用零星的睡眠來補充自己體能的生活方式,此刻他早已醒了,正在安逸地享受午後陽光裏的一杯清茶。

    看到他們兩人進門,他揚起嘴角嘴角笑著說道:

    “我正估猜著不會等我這杯茶喝完,你們定然來找我,果不其然。”

    殷十六笑道:

    “你喝你的茶,我們談我們的事。”

    說著,自顧坐下,從袖籠裏掏出一把做工考究的折扇扇了起來。

    這正是初夏的節氣,午後的空氣中微微泛著些熱浪,這胖子才跑幾步就有些氣喘的架勢了。

    劉馳馳說道:

    “胖子,不急著坐,我們得先去你後院看看。”

    殷十六不明所以,看著他問道:

    “去後院做什麽,那裏荒廢許多年了,連我都已有兩三年沒有去過了。”

    李默餘說:

    “去就去吧,馳兄弟既這麽說,自然有他的道理。”

    說著率先放下杯子站起身來。

    ......

    殷府的後院,長草及膝,老樹枯藤幾乎遮蔽了大半幅天空,竹林在不明的光線裏無風而搖曳,聲音顯得細碎支離,在劉馳馳聽來,多少有那麽一絲詭異。

    殷十六駐足在一片荒涼的草色麵前,無趣地望了一眼。

    “就這地方,幾年都無人問津了,有什麽可來的?”

    劉馳馳不回答他,徑直蹚過雜草往裏走。李默餘跟在後麵。

    殷十六無奈地搖搖頭,挪著步子跟上......

    直至走到竹林邊的那口廢井處,劉馳馳這才停下。他放低了身體蹲在井口察看,看得非常仔細,不時用手觸摸光滑的井沿。

    殷十六看著,神色也變得異常起來。

    “不太可能吧,這口井平常竟有人用過?”

    劉馳馳抬頭看著他點點頭:

    “看這樣子,恐怕真的是。如按你的說法,這裏已經廢棄了多年,恐怕這井的井沿也早該爬滿苔蘚了吧。可是你看,這石頭的井沿一圈卻是異常光滑,像是最近一直在使用似的。”

    殷十六蹲下,試探著用手摸了下,狐疑道:

    “誰會無事跑到這後院裏的廢井來汲水呢?”

    李默餘問道:

    “會不會是你府裏的花匠用這井裏的水澆灌花木?”

    劉馳馳搖搖頭。

    “我今早剛問過,你府裏的花匠姓張,人稱張伯,他平日裏澆灌花草隻有從南院花園的水池取水的習慣,從不會舍近求遠跑到這後院取水。另外,你們看著井沿一圈皆很光滑,絕不是一根取水的吊繩就可以磨擦出來的。”

    殷十六皺眉道:

    “按你的說法,這光滑的井沿並不是取水所造成的嗎?”

    劉馳馳低頭又仔細觀察了一圈,肯定的點頭道:

    “是的,絕不是取水造成的。”

    “那會是什麽原因?”殷十六莫名覺得一股寒意自周身傳來,他追問道。

    劉馳馳抬頭對著兩人鄭重說道:

    “說出來恐怕會嚇到你們,應該是有人自這口井裏進出!”

    他這猜測一說出口,立刻把這兩人嚇了一跳。

    殷十六被驚得往後連退了兩步,生恐這井裏突然間跳出一個人來。

    “這也太嚇人了吧!”

    李默餘原本托腮蹲著思考,聞聽此言也情不自禁地直起身來。

    “真有這種可能?”他對劉馳馳問道。

    劉馳馳蹙起眉頭深吸一口氣道:

    “難道你們兩位認為還有其他可能?”

    殷十六和李默餘麵麵相覷,俱都說不出話來。

    ......

    三人眉頭緊鎖圍著這口廢井沉默了良久,忽聽到身後的園子門口阿蠻用不大的聲音喊道:

    “少爺,老夫人讓您過去一下,說有要緊事跟你商量。”

    殷十六抬頭應道:

    “好,知道了,我一會就過去。”

    看到阿蠻站在園子門口,劉馳馳忽然心念一動。他抬手向阿蠻招呼道:

    “阿蠻,麻煩你過來一下。”

    阿蠻聽到叫他,略是愣了一下便走了過來。

    “劉爺,您找阿蠻何事?”

    劉馳馳伸手把阿蠻拉近一步問道:

    “你還記得前幾日有天清晨你在南廂房外遇到賒刀人,並和他發生纏鬥的事嗎?”

    阿蠻點頭道:

    “我記得。”

    “那好,你將那日的情形再給我們敘述一遍。”

    阿蠻雖是不懂他的用意,但還是據實說道:

    “那天一早,我照例早起帶著一群護院把府裏一圈巡查了一遍,然後就趕到南園的廂房探看那和尚的傷勢情況,卻不料在那和尚房門口看到人影一閃,我立刻趕過去與他交起手來。後來的情況劉爺您也看到了,那人看你過來就急速躥牆逃掉了。”

    “那人確是獄族之人嗎?”殷十六急切問道。

    阿蠻點頭。

    “是的,就是獄族的賒刀人,當時劉爺還提醒我小心他刀上有毒。”

    劉馳馳說道:

    “關鍵不在於此,而在於阿蠻他們一早已巡查過府的四周,均沒有發現有人進來的痕跡。”

    聽他這麽一說,阿蠻點頭道:

    “由於前一日剛剛發生過這和尚被追殺的事,所以那日一早我率一幫護院巡查得格外仔細,連牆角門邊都巡看了一遍,沒有任何人進來的跡象。可偏偏卻在那和尚門口被我撞見到了,真不知這人是怎麽進來的?”

    阿蠻剛說完,殷十六和李默餘的眼睛同時一亮。

    殷十六急衝劉馳馳說道:

    “難道你的意思那人是從......”

    他眼睛朝向井口,後半段話就沒再說下去。

    劉馳馳麵色凝重地點了點頭,說道:

    “恐怕你猜對了!”

    雖然這僅是一個猜測,但三個人立刻覺得有股冷汗順著後脊梁淌了下來。

    瞎忙活半天,原來後院出了這麽大一個紕漏,想著都覺得後怕。

    “現在該怎麽辦?”李默餘問道。

    劉馳馳想了想,對二人悄聲說道:

    “恐怕得先派人把這後院嚴密看護起來。”

    殷十六點頭表示讚同,他把阿蠻叫到了一邊,壓低聲音安排道:

    “阿蠻,此事由你親自去辦,你即刻安排抽調精幹人手,將這後院給我日夜看護起來,一刻不得疏忽。如發現任何人員出入,即刻拿下,然後報之於我。”

    頓了一下,他肅目叮囑道:

    “此事至關重要,關係全府上下的性命,你務必要在意!”

    阿蠻聽他一說,立即會意地點了點頭。

    劉馳馳走近了補充道:

    “還有,此事務必要保密,絕不能聲張。看護之人也要注意隱好身形,切莫讓出入之人察覺了。”

    阿蠻朝他倆對視一眼,一臉嚴肅地躬身答道:

    “請少爺和劉爺放心,我這就著手去辦!”

    說完轉身跑著出去了。

    殷十六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小心走到劉馳馳和李默餘他們身邊說:

    “虧得此事發現尚早,我們還來及補救。否則如在後院起火釀成大錯,後果真不堪設想。”

    劉馳馳依然蹙著眉頭說道:

    “你此話說得尚早,我們皆不知那幫獄族通過這井出入,都幹過些什麽?”

    殷十六轉念疑問道:

    “不會跟甜兒有什麽關聯吧?”

    劉馳馳搖頭茫然道:

    “不得而知。”

    ......

    一會,見阿蠻在院門口朝三人示意,他們明白阿蠻已安排妥當,這才放心一起離開後院。

    走在路上,殷十六問他:

    “真是高明,你是怎麽聯想到後院會有蹊蹺的?”

    劉馳馳站住說道:

    “我們真是疏忽了,你們想想看,你家後院之上便是通往清涼山的峭壁,那清涼山巔又是獄族常常集會之處,怎能會沒有幹係!”

    殷十六點頭,眼神裏透著後怕。

    這倒也是,誰知道自己終日在跟獄族的賒刀人做著鄰居,誰都會後怕。

    李默餘拍他一下:

    “你莫要忘了你母親正在找你!”

    殷十六方才一陣緊張險些忘了這事,經李默餘一提醒這才趕緊小跑著過去。

    跑到一半還不忘回頭喊道:

    “你們且去我房中等我,還有明晚甜兒的事沒商量呢!”

    劉馳馳低頭一笑:

    “情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