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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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大人駕到!
    “好。”淩策苦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小舅子哪裏是關心他,這是專門來找茬呢!
    他與道衍互相見禮之後,又與其他人道,“那你們玩著,我先回去了。”
    魏潛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明天我一直在樂天居,你可有空?不如來找我喝一杯。”
    “一定。”淩策道。
    待他走後。
    崔況忍不住爆發,“他從前也是翩翩君子,磊落瀟灑,如今當真可氣!自出那事之後,我已經不止一次見他借酒消愁了!做錯事情的又不是我大姐,他有什麽好不高興的?他還能可憐這個,歉疚那個,我大姐的委屈隻能憋著,又不能……”
    又不能去養二房男妾!
    崔況好歹還記著這是大庭廣眾,吞下後半句,轉而道,“我並非容不下他難受,但這都多久了啊?!這個樣子落在淩家人眼裏別提多心疼他了,時日越久,他們就會忘記這事原本就是他的錯,怕是要生出諸如‘誰家還沒有幾個妾室通房,至於折騰這麽久嗎’的想法。”
    崔淨很重視孩子,懷孕後一直都很注重調整自己的情緒,她選擇不聽不看不想,情緒比剛開始已定很多了。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對比之下,在有些人眼裏反而就像她不夠深情,心腸冷硬,傷了淩策的心。
    淩策或許根本沒有意識到,這麽做會讓很多人站在他那邊,去逼崔淨服軟!
    “弄到最後指不準全成了我大姐的錯!”崔況劈裏啪啦一通指責之後,又衝魏潛拱手,“他畢竟是姐夫,有些話我不好當麵說,若是五哥方便,煩請多勸勸他。”
    崔凝沒想到淩策竟然這麽能作,便也道,“大姐不是那種決絕之人,他這樣消沉,眼瞅著就不是要好好過日子的樣子,五哥可要勸勸他。”
    魏潛之前太忙了,一直也沒有時間找他好好聊聊,“我會的。”
    三人年少時意氣風發,都覺得未來可期,如今弄成這樣的結果,魏潛心裏也難受的很。符遠那邊且不說,但是淩策這事終歸不是什麽要命的問題。
    幾人乘興而來,敗興倒也不至於,但屢屢遇上一些亂七八糟的事,終歸受到一些影響,好在崔凝一向情緒來的快去的快,在她的帶動下,倒也還算盡興。
    直到子時看完一場盛大的焰火才回家。
    崔況拉著道衍先走了,崔凝與魏潛在後麵牽著馬慢悠悠走回去。
    街市上的人半點不見少,他們便專門選僻靜的路遛彎。
    崔凝忽然道,“五哥,你若是想幫他便幫一把吧。”
    她沒有明說“他”是誰,但魏潛知道她指的不是淩策,而是符遠。
    魏潛道,“你不恨他?”
    “恨他什麽呢?沒有大義滅親嗎。符危算計太滿,即便是死了,我也絲毫沒有泄恨之感,所以不免會遷怒。我怕是這輩子都不想麵對符家人了,但他於你而言是不一樣的,你不必因為我有所顧慮。”
    魏潛默了默,“伱我終歸是一體的。”
    “我不會去幫符遠,但別人去幫他,我不會阻止亦不會生氣,又怎麽會獨獨要求你不許去呢?”崔凝笑了笑,“五哥,我知道你不想讓我難受,我也不想讓你難受。”
    魏潛停下腳步,看向她。
    皓月銀輝落在瑩白的麵上,此時她不似平時笑起來那般熱情明朗,但也並不清冷,眼尾微彎,眸中盛著一汪漣漪輕漾的湖水般,竟是她從未展露過的,幾乎可以稱之為“溫柔”的模樣。
    魏潛心跳突然加速,片刻才發出聲音,“好。”
    他有一瞬間想抱抱她,但最終在她伸出手時隻是輕輕握住,手牽手在深巷悠然前行。
    直到現在,他們才真正開始認真摸索如何相處。
    炙熱濃烈的感情令人向往,但細水長流也未嚐不好,這一刻兩人默契的選擇了最舒適的相處方式。
    魏潛送崔凝回家之後,便歇在樂天居裏。
    開酒樓本是符遠起的頭,淩策積極響應,魏潛於生意上沒有興趣,不過是硬被拉過來湊個熱鬧。彼時符遠曾立誌要做全長安最“黑”的店,他果然做到了,二樓雅間連王孫貴胄都消費不起幾回,剛開始魏潛頗覺良心不安,符遠卻振振有詞“不坑窮人的買賣,都算得上有良心”。
    魏潛不認同,但後來見二樓幾乎沒有什麽人,方才不再管此事。
    結果現在淩策退出,符遠放棄,他見崔凝似乎很喜歡樂天居才出錢買下。
    其實符遠和淩策過了剛開始那股熱乎勁,後麵開始掙前途,便極少過來,倒是魏潛因為經常通宵辦案懶得半夜回家還要大門二門的敲,常常留宿。
    那個時候他住在這裏很安心,也很有歸屬感,符遠和淩策退出的時候,他也不過是稍稍失落一會,然而現在站在這個獨他一人的樂天居裏,忽然覺得竟是這麽空。
    他想著,不如明日便把酒樓過到崔凝名下吧。
    魏潛做事一向雷厲風行,翌日一大早,便跑去將事情辦妥了。
    坐在未婚妻的酒樓裏,魏潛頓覺心中舒坦,遠離惆悵焦慮。於是淩策過來的時候便見他在慢悠悠地煮茶。
    兩人麵對麵坐著,一時皆不知道如何開口。
    魏潛想問他明顯就不如意的婚後生活,而淩策想打聽符遠。
    喝到第二杯茶的時候,淩策先忍不住,“長庚那邊沒法救了嗎?你若是有法子……”
    “我不會救他。”魏潛直截了當的拒絕。
    淩策急道,“我知道他祖父是害阿……二妹的凶手,你擔心她心裏不舒服……可長庚與我們多年交情,他待你那麽好,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你就一點不難受?況且二妹生性疏闊,也知曉咱們之間交情匪淺,她不會怪你的。”
    魏潛總算找到話題切入點了,“你就是這麽跟大姐鬧僵的吧。”
    淩策愣住,“我說長庚之事,如何又扯到阿淨身上?”
    “因為覺得對方性子好,所以你我便可以得寸進尺?不需要考慮她的感受?”魏潛放下茶盞,盯著他的眼睛認真問道,“你會因為長庚好說話,便不顧他的感受行事嗎?”
    答案是不會。
    那為何又會忽視崔凝的感受?是因為遠近親疏?淩策愣愣想。
    魏潛並不想用審犯人的態度對待淩策,隨即解釋道,“年前我夜半護送宜安公主之女出城,被一群殺手圍殺,困於城郊山上,阿凝帶人來尋我,險些中了埋伏,射向她的箭矢上皆塗了能讓人頃刻斃命的劇毒。這些埋伏的殺手是符危和符長庚的人,而他本人也在場。他選擇維護祖父,是人之常情,但他想殺我未婚妻,我們的交情就到此為止了,不管他與什麽苦衷和謀算,我都不可能違背原則幫他逃避罪責。”
    他見淩策麵露遲疑,蹙起眉,“你下一句該不會想說‘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若淩策真這麽想,他不會再白費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