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與日爭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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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凝接了茶,又放到手邊的幾上,彎腰撿著散落在地上的紙張,“其實我這次來……”

    她話說一半,聽見敲門聲,“大人,可要小的進去伺候?”

    伺候的事情陳元覺著可有可無,遂看向崔凝。

    “進來吧。”崔凝道。

    外麵風急雪大,稍稍站一會便能凍個半死,崔凝雖不願有人旁聽,但也不能拿人命兒戲。

    差役聽了話兒,連忙推門進屋,見崔凝正在撿東西,極有眼色的把活接了過去,“兩位大人快坐著吧,這種活兒放著讓小的來做便是。”

    崔凝與陳元在爐旁落座,說話也沒有刻意避開差役,“我提前過來是有些事想請你幫忙看看。”

    方才崔凝有一瞬想要將差役支開,但轉念一想,開明坊的案子很快便會傳開,裴釗一大早往監察司去的事情也捂不住,與其偷偷摸摸叫人懷疑她找陳元的目的,還不如大方讓人聽著。

    “卜卦嗎?”陳元擔憂道,“你遇上什麽難事了?”

    “那倒不是!”崔凝從懷裏掏出那張紙遞給他,“你瞧瞧,可知曉上頭畫的是什麽?”

    陳元滿心疑惑的展開紙,透過薄薄的的黑紗,看見紙上長短不一的線組成了一個八卦圖案。

    他看了半晌,不確定的道,“這似是……中天八卦。”

    “中天八卦?問親緣的?”崔凝長於道門,對於這些都稍有涉獵。

    八卦分先天八卦、中天八卦和後天八卦,而今中天八卦早已失傳,據僅存的資料記載,中天八卦多用於卜親緣。

    “正是。我小時候曾看過一本隋朝人推演的中天八卦記載,說是有一人幼年與雙親失散,他用中天卦與先天卦相配合幫其尋親,斷:家中兄弟姐妹五人,排行三,兄一人,姊妹三人,母親健在,父已故兩年;居東南方,多水多木處。”陳元極力回想當時看見的內容,“此掛斷的粗淺,但是後來此人往東南尋去,果然尋到親人,所斷皆中。我觀此卦象,似暗合中天八卦。”

    “怎麽會是這樣?”崔凝喃喃自語。

    懸宿先生是個精通觀星的術士,他死之時留下的預言也並不是卜問親緣的結果,那麽為何在屍體周圍有這樣一個卦呢?

    崔凝想不通,索性將紛亂的想法拋之腦後,“阿元可會解中天八卦?”

    陳元搖頭,赧然道,“這中天八卦已經失傳,我也隻是恰巧讀到隻言片字罷了,恐怕幫不了你。”

    “你近來觀天象,可有發現什麽異常?”崔凝問。

    談到天象,陳元頓時來了興致,從自己那一堆手稿之中扒拉出幾頁來,“你看,這是我這兩個月以來觀察星象所得……”

    陳元毫無心機,不知道有些事情一旦說出口便會惹禍上身。

    崔凝垂眸,目光正正落在“太白”二字上,遂立即打斷他道,“當初我也是學過天象的,你先別說,讓我看看!”

    手稿上記錄了陳元近來觀察太白星的記錄,並以其運行的規律推斷出在十二月中下旬將出現“太白經天”與日爭輝的奇景。

    崔凝抬頭,隔著薄薄的黑紗隱約能看見陳元明亮的眼眸,以及那不容錯認的期待目光。

    “這個有趣,我要拿回去觀摩幾日。”崔凝說著便十分自然的將手稿塞進了懷裏,眼見陳元欲言又止,立刻凶巴巴的道,“看你小氣的勁兒!又不是不還你了。”

    崔凝不容他回話,扭頭衝差役道,“你去朱雀街的樂天居叫一桌席麵來,也不需多精細,就弄個鍋子吧,記我賬上。”

    差役聞言遲疑了一下,卻見崔凝掏出幾粒金花生朝他丟過來,“拿去玩兒。”

    差役頓時眉開眼笑,將金子揣進懷裏,正要離開,又被崔凝叫住,“這裏沒有人候差可不行,再喊個人上來替你。”

    這樣安排再好不過,差役哪有不應的,立即道,“好嘞,小的叫人先送點心上來。”

    崔凝擺擺手,示意他快去。

    帶差役離開一會兒,崔凝才立即湊近陳元,“阿元,為了你的小命,今日之事千萬不要說出去。你也知曉太白晝經天準有大事,咱能不摻和就不摻和!”

    “我、我知曉了。”陳元被她肅然的模樣唬了一跳,自是沒有不答應的。

    崔凝抄著手,有點愁得慌,“這渾天監已被陛下閑置這麽久,你觀測出異常要不要向上稟報?”

    陳元一臉懵懂,他自入了觀星台,每天不是看書便是觀天象,何曾為這些事情煩惱過。

    “啊!”崔凝發出短促的土撥鼠叫,“罷了罷了!我回去先問問再給你消息。”

    說罷,看見陳元抬手解了黑紗,露出澄澈的眼眸,又極不放心的囑咐,“在此之前若是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人跑來問你關於天象之事,可萬萬不能說呀!”

    “嗯。”陳元點頭,雪白的羽睫忽閃如蝶翅,“是不是城裏發生什麽大事了?”

    “昨夜裏一名術士在開明坊被殺,屍首旁留下了兩樣東西,一個是你方才看的中天八卦,一個便是觀星預言‘十二月壬子,太白晝見,經天,東宮弑逆’。”崔凝將事情原委簡短的說了一下,又不厭其煩的叮囑,“這等大事,尋常人可不能摻和,我說與你聽,便是叫你避著點。”

    陳元麵上泛起淺笑,“我明白了。”

    崔凝莫名其妙,“說著正事兒呢,你笑什麽?”

    “就是覺得阿凝著急的樣子特別有趣。”陳元笑道。

    崔凝屈指在他額頭上彈了個腦瓜崩,“叫你看我笑話!”

    陳元過於白皙的皮膚上頓時泛起淺淡的血色,恰如芙蓉透雪,好看是極好看了,卻把崔凝嚇了跳,“我也沒用力呀,怎麽就紅了?”

    “不妨事的,一會兒便好了。”陳元道。

    “對了!”崔凝側耳聽了聽外頭,發現外麵還沒有動靜,這才繼續道,“差點忘記另外一件正事。”

    陳元露出疑惑的目光。

    崔凝問道,“那懸宿先生今年三十有九,生辰是四月九日,具體時辰暫不知曉,你可有辦法算出他因何而死?”

    懸宿先生與魏潛四叔有些交集,上半年魏四叔曾送過他生辰禮物,故而魏潛知曉日子。方才來出監察司之時,他多有囑咐,也一並說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