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克洛夫用與外表不相符的速度躥到試驗台旁邊。然而調製已經開始，他無法阻止得了。他看了看麵色平靜的霍梅麗絲，忽然抬起手一個耳光把她打倒在地上。

    “你到底在幹什麽！”潘克洛夫滿頭銀白的長發披散，若惡鬼一般。

    霍梅麗絲捂著臉從地上爬起來，從架子上拿下剛才潘克洛夫給她的那個試管，舉起來一字一句的問道：“主神大人，您實話告訴我。如果我喝下這東西，真的能生下塔格羅爾的孩子嗎？”

    潘克洛夫嘴角抽搐了幾下，隨即不快的扭過臉去：“你不用問這麽多。這是我調製的藥物，隻要喝下去一定能成功。至於是不是塔格羅爾的孩子，並不是那麽重要吧。”

    “不是塔格羅爾的孩子，難道是……你的？”霍梅麗絲渾身發抖，顫聲問道。

    “嗯。是的。”潘克洛夫攏起頭發，重新恢複了之前高高在上的模樣，“能為主神傳宗接代，你應該感到榮耀才是。”

    “你這個騙子！”霍梅麗絲“啪”的一下把試管摔在地上，裏麵乳白色的增強劑淌了一地，“你騙了我和塔格羅爾！”

    “摔吧，無所謂。”潘克洛夫說完拍了拍手，“來人！”

    門外立刻闖進五六個麵露凶光的衛兵，將霍梅麗絲團團圍住。

    “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在艾克庫莫利亞生活的人們，為了煉金術，為了真理！”潘克洛夫仰麵大笑，“為了如此崇高的理想，就是騙人又能怎樣？霍梅麗絲，你別忘了當初是誰把你從那些精靈貴族的手裏救下來的。沒有我的話，你恐怕早就變成了布格繆勒家族城堡地下陰溝裏的一具白骨！何況當初讓你和塔格羅爾在一起的時候我是怎麽吩咐的？是讓你去監視他、去控製他！可你卻忘記了任務，全身心的成了他的女人。到底是誰先欺騙的誰？你說啊，霍梅麗絲。”

    霍梅麗絲用力咬著嘴唇，一言不發，隻是看著桌子上依舊白煙翻滾的煉成陣。

    “沒有熱茲尼參與的調製，這個煉成陣的煉成率不足百分之五！”潘克洛夫的目光變得令人毛骨悚然，“你沒有機會成功的。我是覺得你本身的素質不錯，才把這珍貴的藥物給你服用。既然你不願意替我生孩子，那我就送你去和各種魔**配，生下畜生的後代，哈哈哈，這就是觸犯神明招來的懲罰！最適合你這種不知羞恥的下賤女人。”

    言畢他一揮手，身強力壯的衛兵們一擁而上把霍梅麗絲按在地上。

    潘克洛夫看了她一眼，緩緩的轉過身的時候卻愣住了。隻見桌子上的煉成陣上方白色的煙霧正在慢慢散去，一滴透明的液體正在成型。

    “這不可能！”他一拳錘在試驗台上，“居然調製成功了？”

    隨即他的臉色平緩下來：“可惜啊，即使出現奇跡，也挽救不了你和塔格羅爾的命運。因為站在你們麵前的是我這個全知全能的神明！掌控一切命運的神明！”

    他伸出手去，準備在液體落下的時候把它捏碎。然而就在手指即將碰到的時候，腳下的大地突然毫無預兆地抖動起來。在劇烈的搖晃之下，試驗台上的試管架倒了下來，正好砸在他的臉上。

    “啊！”潘克洛夫慘叫一聲，一個踉蹌摔向牆角。緊跟著靠牆擺放的一張試驗台也橫著移動過去，恰好撞開了按住霍梅麗絲的衛兵。

    “地震，是地震啊！”不是是誰大喊著。

    “混賬！艾克庫莫利亞怎麽可能有地震！”潘克洛夫一邊勉強站起來，一邊怒罵道：“快給我抓住那個女人。”

    聽了他的話那些衛兵還想衝上去，可又是一陣強烈的震動傳來，他們腳下根本無法站穩。

    霍梅麗絲起初感到天旋地轉不知發生了什麽。可一旦醒悟過來，就爆發出強烈的求生**。在劇烈的搖晃中她用手撐住地麵朝門口爬去，全然不顧頭上不時落下的塵土和石塊。到了門邊，瑪娜露琪爾忽然抱著一滴透明的液體出現在麵前。“恭喜你，霍梅麗絲。調製成功了！”

    “太好了！”此刻霍梅麗絲無暇感慨，隻想盡快。麵對如此珍貴的東西她不敢伸手，隻能用嘴去接。露琪爾勸說道：“不能直接服下！這裏麵含有高純度的催化類物質，直接服用會過度消耗你的生命力。必須把它溶解在增強劑裏，飲下後慢慢吸收才行。”

    “那我就先用嘴含著。等找個機會再服用好了。”霍梅麗絲說完把露珠般的煉成品含在嘴裏，繼續朝前爬去。

    “別讓霍梅麗絲跑了！她背叛了神明！”趁著震動的間隙，潘克洛夫大叫著想要同樣爬著去追，可是就這一會兒的功夫由於震動在他和霍梅麗絲之間橫七豎八地隔上了好幾張試驗台，想要越過去阻止她逃走已經來不及了。他手下的衛兵們因為身上穿著沉重的鎧甲，在晃動中連平衡都保持不了，幾乎寸步難行。

    眼看霍梅麗絲就要逃出門去。潘克洛夫怒不可遏。他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把切割素材用的小刀，猛地擲了過去。

    霍梅麗絲隻覺得右肩膀一陣疼痛，用手一抹全是血。潘克洛夫的手勁很大，刀不偏不倚正刺在她的肩頭，傷口深可及骨。她差點叫出聲來，卻想起嘴裏珍貴的藥液，強行忍住。待她搖搖晃晃來到走廊裏，地麵又是一陣強烈的震動傳來，身體重重撞在牆壁上，紮在肩上的小刀掉落下來，傷口裏鮮血飛濺。

    這地震來的真是時候！盡管疼痛難忍，但她仍然非常感謝突如其來的地震。從前在艾克庫莫利亞從未出現過地震。為何這次會突然發生？她來不及多想這些，一邊扶著牆，一邊往外麵逃。

    當她離開潘克洛夫的宮殿的時候，地震完全停止了。院子裏不少的建築坍塌下來，到處是斷壁殘垣。守在外麵的衛兵都不知道哪裏去了。霍梅麗絲從破了缺口的圍牆跌跌撞撞的爬出去，跑進了樹林裏。

    “抓住她！霍梅麗絲背叛了創世神！抓到她的人賞金百萬！封為城主！”

    從身後四麵八方傳來這樣的喊聲。霍梅麗絲沒命的在樹林裏跑著。不知道跑出多遠，她忽然覺得一陣眩暈，肩膀的傷口疼的像要裂開一樣，腳下一軟倒在了地上。

    “不，我還不能死在這裏。”她這麽想著，卻根本動彈不得，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聽著後麵越來越近的喊聲，她心急如焚，忽然在遠處的林邊，似乎有幾條人影躲在灌木叢的後麵朝這邊偷偷觀望。

    為今之計隻有向那些人求救，才有可能躲過身後的追兵。她剛要喊話，卻發現因為含著藥液的原因根本發不出任何完整的聲音。

    這可怎麽辦？距離太遠，讓瑪娜過去求救也來不及。

    她把心一橫。命都要保不住了，還管什麽透支不透支生命？她用力把藥液一口咽下，然後大聲喊道：“救命！求求你們救我！”

    聽到了喊聲有幾個人跑了過來。其中有男有女。霍梅麗絲一時間認不出他們，但是覺得有點眼熟。

    “見鬼，是霍梅麗絲！你怎麽到了這裏？”為首的是個個子不高的半精靈小老頭。

    “你是林克爾頓！”霍梅麗絲一下子想了起來。林克爾頓和其他伊斯卡洛學院的老師曾被塔格羅爾邀請到家裏作客，曾經見過麵。雖然沒有根據，但她曾經聽塔格羅爾說過，伊斯卡洛學院的老師們似乎對潘克洛夫有些怨言。

    也許他們能救自己！想到這裏她抬起頭小聲對林克爾頓說道：“求求你救我。潘克洛夫想要殺了我。”

    “希多，快過來把她抱走！”林克爾頓沒回答，而是朝一個金發的年輕壯漢喊道。

    “這怎麽行呢，林克爾頓老師。”那個叫希多的壯漢撓了撓頭，“我是個男人，平白無故的抱女人，今後是要被露蒂老師知道怎麽辦？何況我們隻是來查看為何會發生地震的，並沒想過救人啊。”他似乎還把霍梅麗絲當做潘克洛夫的人。

    “笨蛋小子，說什麽混話！見死不救才會被露蒂老師笑話。你說對不對！快點，那些走狗就要來了。”林克爾頓嚷嚷著，“別耽誤工夫了，她還在流血呢。你抬頭，我抬腳，動作快一點！”

    幾個人飛快的抬起霍梅麗絲，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樹林的盡頭。等搜索的衛兵來到這裏隻發現地上的血跡，連人影子都看不見了。

    趕上個冬日裏的好天氣，今天裴德爾城的集市熱鬧非凡。可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卻不得不讓出一條路來，讓一隊人馬大搖大擺的通過。不少人隻看了一眼便扭過臉去憎惡的自語：“呃，又是這個變態的家夥。”

    被稱作變態的就是騎著高頭大馬走在隊伍最前麵的科德維勳爵。別看他的官職不大，爵位不高，但在彈丸小城裴德爾之中，他就是這裏說一不二的土皇帝。

    這個肥頭大耳的家夥體重超過了一百三十公斤，把身下的馬兒都快壓得喘不過氣來。禿得像雞蛋般光溜的腦袋上扣著一頂熊皮帽子，連尖尖的耳朵也可以擋在下麵，十分暖和。在精靈一族之中，很少有像他這樣身體胖大之人。不過他並不因身子過於肥胖感到惱火，反而認為這是自己大富大貴的象征。今天他的心情似乎特別好，騎在馬上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揚起胖臉，眯縫著豆粒大的小眼感受著冬天溫暖的陽光。

    人們所說的變態，並非指他這副模樣。在他身後一大串隊伍的最後麵，用鐵鏈和藤條拴著五六個滿身是泥、衣不遮體的孩子。這些孩子都是附近農家的兒女，隻因為欠了科德維的地租，便被抓回去當侍童抵債。若隻是一般的侍童也就罷了。然而在科德維家裏當侍童的孩子，無論男孩女孩，經常受到非人的虐待。被棍子打、烙鐵燙留下幾個傷疤那都算是輕的。很多孩子進了科德維家族的大門以後，就再也沒人見他們出來過。據說科德維每天晚上喝了酒都要虐待一個孩子取樂。

    這樣的暴行當然為人所痛恨。科德維的惡名也傳遍了裴德爾城裏裏外外的各個角落。可惜人們迫於他在此地的權威，不得不咬牙忍受。就算像今天這樣在大街上碰見了，也沒人敢上前給拿些孩子拿吃的，穿的，隻能躲得遠遠地看著，最多也就是暗罵兩聲解氣。

    科德維的心情特別好。今天抓到的這幾個男孩女孩特別合他的心意。他最喜歡虐待那種看起來柔柔弱弱，打上幾鞭子就痛哭著求饒的小孩子。現在他已經在幻想晚上如何用些新鮮的刑具搞花樣了。

    隊伍行貼在街道的一側前進。有個男孩實在冷得不行。他想要橫著移動幾步，離開牆根的陰影，讓陽光照在身上。可是他這樣想著，腳下也橫著移了過去。哪知道身上的鐵鏈太過沉重，前後一晃，便摔倒了。

    整個隊伍也因此停了下來。科德維的幻想被打斷，怒火衝天地拎著鞭子跳下馬來。

    “究竟是哪個惹事？”他問身邊的侍從。

    侍從有點不忍心。但如果他不答話，說不定下一個被虐待的就是他的家人。於是隻好痛苦的指著說道：“就是那個小孩，剛才摔倒了。所以隊伍停了下來。”

    “混蛋！”科德維扭著胖大的身子走了過去，抬手就是一鞭子，“讓你摔，我抽死你！”

    鞭子像急雨般落在男孩的身上。他的肩膀被鐵鏈拴住，手被藤條捆著，想躲都躲不了，隻能哭喊著求饒。可越是這樣，科德維的興致就越高。

    “我打死你，打死你！”

    眼看著男孩渾身是血，怕是要不行了，旁邊的管家趕快上來勸道：“大人，您消消氣。要是在大街上打死了人可就不好了。”

    就算是土皇上，也不能隨隨便便當街shā rén。科德維雖然沒少打死人，但那都是在自己家裏，避人耳目。他隻是個小城主而已。若是惡名被抓到真憑實據，傳到這一帶實際的掌控者布格繆勒家族耳朵裏去，惹上麻煩可就不妙了。

    想了想，他把鞭子往旁邊一扔，隨便拍了拍手，告訴管家：“一會兒把這家夥給我扔到水牢裏去。”

    管家嚇得打了個哆嗦。這樣寒冷的冬天，把一個遍體鱗傷的孩子扔進水牢泡著，那不是跟殺了他沒什麽兩樣嗎？盡管心裏不忍，但這是科德維的命令，誰也不敢反抗。

    士兵把半死的男孩抬了下去，隊伍繼續前進。旁邊的老百姓看在眼裏都恨得咬牙切齒，卻對科德維的殘暴統治毫無辦法。

    科德維趾高氣揚的回到自己的府邸。剛踏進大門，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平時早就該迎接出來的親信們一個也不見，門後的侍女們戰戰兢兢地，手裏的茶盤似乎都端不穩了。

    “都怎麽了？就沒一個精神點的。”他嗬斥了幾句抬頭一看就愣住了。隻見一個黑衣男子正坐在他最喜歡的黃漆木茶桌邊上，悠閑的喝著茶水。

    “你是什麽人？”科德維怒不可遏，幾步來到黑衣男子身旁，“來人啊！”

    門外的侍衛們一擁而入。整個屋子頓時變得陰森森的。隻等科德維一聲令下將這男子生擒活捉。

    “你就是科德維塞勒斯嗎？”男子毫不慌亂地摘下帽子，“我叫塔格羅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