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幸或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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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這片豪華墓地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從樹木間望去,遠處依稀是農莊,我思考了片刻,覺得此刻去有人煙的地方不太妥,一則我人生地不熟,二則背著這麽多的金銀財寶,如果到了村裏,搞不好立刻被大棒敲暈,然後洗劫一空。
那種主人公穿越了後立刻被視做天神下凡或者被一群太監哭著喊著擁去做皇帝的好事是不會出現在現實裏的,我很清楚這一點。
一直走了足足有一天,累的頭昏眼花,酒也喝完了,我還是沒找到能棲身的地方。
眼看天就快黑了,我也不敢睡,睡著了就成全野獸吃宵夜了。我扶著樹,看著黑幽幽的深山,覺得淒涼萬分(順便一提,蹲著小解實在讓我無法習慣,我覺得時間長了心靈都會扭曲的)。
就在這時,幾聲沉穩悠長的鍾聲穿過林間飄到了我耳中——是寺廟的敲鍾聲!!哇哈哈哈!!我有救了!我頓時虎軀一震,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飛奔了過去。
走了十來分鍾,終於看到了半山腰上有座小寺院,匾額上寫著“清平寺”,白色的牆,黑色的屋頂,讓我不由自主想到了奧利奧。
我興奮不已的奔了過去,正欲進門,突然想起如果住持看見我是個女人,可能會以佛門淨地,不適宜留女施主過夜之類的話拒我以千裏之外,我得改裝喬扮一下!
我把頭發用布包了起來,又從地上弄了些泥抹在臉上,這個身體本來就沒胸,倒省我事了。看看自己,恩,挺像一髒小夥。好可以進門了。
進到大殿,發現有個小和尚正在添燈油。看見我進來,瞬間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極為震驚的表情。
這位小師傅你好,能借個宿嗎?”我壓低了嗓門說道。
和尚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不好,肯定是我普通話太標準了,古人應該不是這樣說話的。
正在尷尬間,一個住持模樣的老和尚從側門踱了進來,見到我也瞬間愣住了,跟看到鬼一樣,許久才驚訝的問道:“施主這麽晚光臨,有何事?”
當然這是我猜的,我壓根沒聽懂他說什麽,我隻能連說話帶比劃的向他示意,我餓了,想吃東西。
老和尚和小和尚對視了一下,然後老和尚吩咐了什麽,小和尚點頭退下了。哦好耶,定是拿吃的去了!
不到一會,小和尚又回來了,手裏捧著饅頭——不,是紙和筆硯。
真不愧是住持大人,真是聰明。我不得不佩服這位大人的反應能力。
提起筆,我想了想,寫下如下的話:我是逃荒的,能借宿嗎?小和尚接過去,和老和尚對著腦袋看了半天,看完了又看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他倆的眼神像看智障一樣。
他們低聲嘰咕了幾句,小和尚問了句什麽,住持搖了搖頭。然後住持指了指我的手,我不知道他什麽意思,遲疑的將手遞了過去,原以為他要給我東西,結果他卻抓住了我的手,給我把起了脈!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他專心把了一會後,跟小和尚說了什麽,小和尚居然露出了驚喜萬分的表情。
然後住持讓小和尚帶著我到了後麵一間僧房讓我住下,又給我送了一碗稀飯,一個饅頭和一碟蘿卜幹。我那個感激啊,就差沒給他磕頭了!
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飯,我覺得就這麽躺下好像太不禮貌了,於是決定去給住持道個謝。
我把行李塞到床下,擦了下嘴走了出去,還沒到大殿,就透過走廊的窗戶看見一片火把從遠到近而來,還有紛亂嘈雜的馬蹄聲。是衝著這兒來的!
我心中不知怎麽突然有了種強烈的不安感,下意識的感覺到某種危險。我按住胸口,悄悄挪到大殿外,躲後木門外透過門縫靜觀其變。
馬隊似乎停在了山腰,然後一陣腳步聲傳來,咣!的一聲,大門被踢了開來,幾個披著白披風的人闖了進來。個個殺氣十足、氣勢逼人。
領頭的盔甲人向老和尚質問了些什麽,沒聽懂,但我驚訝的發現,此人居然是女人!我壯著膽子又瞄了瞄其他人,雖然長的都比較一言難盡,但全是女人!
我感覺安心了不少,畢竟女人要比壯漢危險性小的多。這時領頭的女豪傑亮出了一副畫,嚇的我差點沒叫出聲!
這副畫畫的是一個14、5歲的女孩,穿著豪華,麵無表情的坐在太師椅上,雖然有點寫意成分,但從那精致的五官勾勒上,還是能看出,此人與我前夜在黃銅鏡中看到的麵孔乃同一人!親家找上門了!
等等,鬼知道是不是親家,看這氣勢,很可能是仇家!定是看到墳墓被刨,屍體不知去向,於是進行地毯式搜索。
如我此時走出,可能會被以為詐死逃罪,帶回大刑伺候,就算退一萬步說是親家來尋,也會以為我死不瞑目、僵屍還魂,燒死在十字架上……
哦,十字架好像是西方的,不過現在管不了這些細節了。我雙手合十,一個勁的祈禱老和尚你千萬不要出賣我啊!我願意把我包裹裏的珠寶全給你!
事實證明偉大的人往往藏在民間,這位住持大人雖年邁老朽,但絕對是英雄之流,隻見他仔細看了看圖,然後緩慢卻堅定的搖了搖頭。
當然這也可能跟我塗花了臉看不出長相有關,但人家的膽識還是值得充分肯定的!
女豪傑見狀收起了畫,又問了幾句,對部下揮揮手,轉身離去了。我大大鬆了一口氣,不,等等,她沒有離去!她在命令手下的人搜房!親娘咧!
我頓時六神無主,渾身冒汗,恨不得挖地洞遁身,怎麽辦怎麽辦?
對了,電影上那種,藏在梁上的!我趕緊抬頭一看,好耶,有房梁,我三竄兩竄竄上了房梁,將身子隱在木頭柱子的後麵陰影處。
女下屬們點著火把將寺廟搜了個遍,跟首領匯報後,終於走了。
我長呼了一口氣,感覺都快癱軟了。
等等,我怎麽下去?往下一看柱子又高又光滑!見鬼,我剛才是怎麽爬上來的?看來人在危急時的潛能果然厲害。
我大著膽子抱住柱子,慢慢滑了下來。剛站穩,就和住持打了個照麵。
唉,此情此景分外尷尬,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住持將我拉回房中,關上房門,示意我不要出去,一直到火把消失在山腰後,才點亮了油燈,在紙上寫到:她們是鶴家的人。
鶴家?鶴家是誰?我回道。
李雲鶴李大人。住持寫完就燒了紙,示意我睡下,然後吹熄了油燈,掩上門走了。
雖有萬千疑問在心,但奔波了一天實在困乏至極,我胡思亂想了一會,很快沉沉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被雨打竹葉的沙沙聲喚醒,醒來後茫然不知所措,還以為自己是前世那個風流帥哥。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感歎了一下爬了起來。
小和尚在大殿擦地,看見我起床了,向我雙手合十,我對他笑了笑。小和尚指了指院子裏的水井,估計是叫我洗臉的意思。
我看他們師徒二人也不像壞人,便走過去打了一桶水準洗漱。紮起袖子時突然發現手臂上有一塊疤,像燒傷的一樣,鵪鶉蛋大小。啥時受的傷?我看了看,好像是舊傷。算了,不管它,我仔仔細細的洗了臉,把頭發也洗了幹淨。
過了一些時候,住持打著油傘回來了,手上拎著一把鋤頭和一籃蔬菜。
我上前去接他手中的菜,他也不阻止,隻是笑盈盈的。我把菜接過去,到井邊洗了起來,小和尚則和住持一起念經去了。
中午,我們圍著桌子,像一家人一樣吃飯,吃完飯老和尚跟小和尚吩咐了幾句話,那小和尚看了我一眼,認真的點了點頭。
然後老和尚又和我雙手合十說了些什麽,之後拿起傘出門去了。
整個下午,小和尚都在念經,我也不好打擾,就到處走著玩。
這個寺廟不大,也就一個大殿,一個廚房,三間廂房。寺外有個小菜園,後麵還有片竹林。雖說整個寺廟都很簡樸古舊,但是卻別有風味,讓我不禁想起了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詩句。
不過奇怪的是,這裏的和尚都穿著黑衣服,我還沒見過和尚穿這色的,覺得好生奇怪,也許是這裏的風俗吧。
晚上住持沒有回來,我和小和尚吃了飯,拿著紙筆聊天。
原來小和尚叫八平,出生後被父母遺棄,老和尚撿了他,撫養他長大。我試圖從他口中套那個鶴家的信息,但他每次都回避過了。但最後他寫了一句很奇怪的話:我支持你,不管發生了什麽,別放棄。
支持?什麽意思?放棄又是放棄什麽?難道看出我是還魂的人,支持我獲得二次新生?
想起不久前老和尚和他嘀嘀咕咕的樣子,我突然有了種奇怪的感覺。小和尚不理發愣的我,收了紙筆回屋休息去了。
我靠著床榻想了很久,最後抵不住困意,睡著了。
外麵天還沒亮,我被輕輕的開門聲驚醒,好像有人回來了。
是住持吧。我朦朧的想。
不對,好像不隻一個人?我猛的緊張起來,一骨碌翻起來躡手躡腳的走到廂房裏,隔著窗戶格偷偷看,媽呀!!!住持帶了好幾個女人,都拿著刀劍,披著紅披風,正往院子裏走,那住持還指了指屋裏,對領頭的女人說著什麽!
看錯人了!混蛋!我氣的七竅生煙,原以為這禿驢是好人,不把我出賣給那幾個白披風壯女,卻原來是留了一手,將我奉送給這幾個紅披風夜叉婆!趕緊逃命!
我翻下身拿過包袱就想往外跑,想了一秒又從包裏隨手掏出一枚玉佩放在枕下,算是食宿費,兩不相欠!
從後麵的窗子跳出去,我穿過竹林一陣狂奔,隻聽到後麵一聲女人喊聲:“追——!”我跑的更沒命了,樹枝不停的抽打著我的臉和胳膊,我也顧不上,連方向都沒看清一痛猛跑,突然感覺腳下一空,不好,懸崖!
反應過來已經遲了,我像一個西瓜一樣,骨碌碌的滾下了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