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有點意思，那就讓我聽聽你這個漏網之魚的高見。”

    加百利-伍萊撥通了一個電話，說道：“亨利，幫我取消下一個預約。”

    馬克-倫道夫還沒有從失落中掙脫，形勢已經發生改變。他迷蒙的看著羅伊、加百利這兩個剛才還激烈鬥嘴的人，不明覺厲。

    羅伊緊緊的握了下拳頭，身心稍微放鬆，笑著開玩笑道：“馬克，麻煩再給伍萊先生叫杯咖啡，看起來他不得不再品嚐一次了。”

    馬克笑著點了點頭。

    羅伊一共準備了三套計劃書，時間分別是15分，30分，60分，現在看來，加百利是沒什麽耐心，再給他講長篇大論的細節，真的會嚇跑投資人的。

    羅伊斟酌了一下，選擇15分鍾最簡潔的一套，裏麵砍去了許多產品、技術、運營相關的細節，直指核心。

    大部分投資人其實也說不清自己投資項目的產品，他們選擇創業團隊的時候，憑借的是出眾的商業嗅覺。當然，你非得稱之為運氣，我也不會反駁。

    別說是日理萬機的投資人了，就是一個公司內部工作五年以上的老員工，90%以上也不清楚公司核心產品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們為公司做出自己的貢獻。

    羅伊拿出幻燈片資料，放入投影儀上，在演示台旁，鴻騫鳳立，氣充誌定，比起第一次見投資人時狂蕩、粗疏，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

    此時，正式開始來自靈魂的表演。

    他先講即將來臨的dvd技術革命，然後說了顛覆式創新是如何逆襲大公司，最後憧憬未來這個商業模式的輝煌。

    席間，對於加百利的問題，羅伊態激昂，應對如流。

    15分鍾過後，加百利象征性的鼓著掌，評價道：“激情、熱情、腦袋靈活、思維清晰，而且還有那麽一點點團隊基礎。”

    “謝謝伍萊先生。”羅伊笑著走了下來，坐在對方側麵的沙發上，開門見山的問道：“那麽，伍萊先生要投資多少呢？”

    “不要著急少年。不如我們先聊聊別的。”加百利悠閑的拿起咖啡，泰然的品味著。

    媽的法克，最初到底是誰火急火燎的，搞的自己分分鍾鍾百萬上下似得。

    “你請問。”

    “如果dvd是趨勢的話，那麽你的競爭對手百視通為什麽抓不住呢？哪怕它起步比你晚，但是隻要他參與競爭，你這種小蝦米一般的公司，會毫無抵抗之力。”

    羅伊沉默了下去，並不是沒有對這個問題的準備，而是因為這個問題確實不好回答。曆史證明，百視通的ceo不認為dvd是有威脅的，所以抱殘守舊，一直到逐年虧損，才開始進行微小的改革。至於為什麽會不重視，從後人的眼光評判，那就是屁股決定腦袋（慣性思維）。

    但是羅伊要怎樣回答呢？難道說巨頭公司的ceo是愚蠢的嗎？如果這樣說，那自己豈不是顯得更愚蠢傲慢。

    突然他靈光一現：對，是傲慢。

    “伍萊先生，曆史沒有如果，有的隻有狂妄和傲慢。越是輝煌不可一世的團體，越會無視顯而易見的危機，曆史一遍一遍的上演著這樣滑稽的悲劇，也因此，未來多了更多的可能性，造就不少顛覆性企業！如果強者愈強，那麽就不會有無數輝煌的文明埋沒塵埃了。”

    加百利笑道：“好吧，也許你說的對，曆史沒有如果，所以，我也要慎重的考慮一下，不是嗎？”

    “當然，但是，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羅伊向馬克問道：“我們種子輪的融資情況如何？”

    馬克翻開一張詳細的表格，解釋著：“我們這一周共見了13位投資人，其中7位有投資意向，有5位願意當場簽訂投資意向書，有1位願意三天內打款，這是這些投資公司的明細和投資人名單。”

    加百利臉色不屑的掃視著上麵的信息，傲然道：“這些不過是小螞蟻、小螞蚱，跟弗琳資本相比，不值一提，如果你們願意找他們這些阿貓阿狗，敬請隨意。”

    羅伊道：“伍萊先生，他們確實是阿貓阿狗，提出的條件也稍顯苛刻，但是，比起名存實亡的公司，我們更希望先運營出一些成績，等到a輪、b輪、c輪融資的時候，股份的價格可能就是十倍、百倍了。”

    “也可能不值一文。”加百利不屑道。

    “那是未來的事情。”羅伊把給客戶看的計劃書推到加百利的麵前，說道：“而現在，該你交個實底了。”

    加百利考慮了下，給出了自己的要求：“一百萬，20%。”

    馬克心中一喜，這條件要比那些小公司們慷慨多了，更何況，這才是種子輪而已。他一激動，差點替羅伊答應。

    羅伊表麵上似乎不為所動，口氣絲毫不讓：“一百萬，10%。”

    加百利佯怒的看著馬克，“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嗎？看來今天這咖啡又要白喝了。”

    馬克諾諾道：“我……不……我需要跟羅伊商量下。”

    羅伊、馬克走到一邊，馬克盡量壓低聲音，麵色著急道：“你還猶豫什麽？那可是二百萬啊。”

    羅伊反唇相譏道：“等你拿走一百萬，就不剩什麽了。”

    “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意氣用事，這麽好的機會，真的不多的。”

    “我沒有義氣用事，隻是用事實告訴你，這還不是他的底限。”

    “好吧，希望你不要搞砸，否則……對大家都不好。”

    加百利智珠在握的笑著，看著兩人道：“考慮的如何？我是該走呢，還是該留下？”

    羅伊沉吟道：“伍萊先生，我們非常尊重你，但是，市場行情並不是這麽算的，你給的並不是友誼價。一百五十萬，15%，這是我的底限。”

    加百利逼視這對方，眼神銳利，鋒芒畢露，周圍的氣氛開始發生變化，空氣仿佛要凝結一般，不知過了多久，加百利見羅伊巋然不動、臨淵峙嶽，心中不禁佩服，他嘴角上揚，伸出右手：“成交。”

    羅伊握住對方的手，舔著臉笑道：“到款期限是幾天？”

    加百利聳肩攤手：“沒有。”

    羅伊笑道：“這可不是說‘成交’的好時候，如果你拖個三、五年，那我們玩蛋去嗎？”

    加百利笑著說：“年輕人，要信賴合作夥伴，我向你保證，一個月內，一定到賬。”

    “合同上不能寫上嗎？”

    “當然。”

    羅伊搖著頭，自顧自的收拾起桌上散亂的資料，口氣中透露著失望：“原來像弗琳資本這樣的大公司投資協議全靠口頭保證啊，看來我還不如去找那些小打小鬧的小螞蟻、小螞蚱，至少他們敢把想說的話，寫進合同裏。”

    加百利銳利的眼神掃過兩人，一個毛頭小子，卻比老狐狸還奸；一個中年創業者，卻幼稚的像個白癡。這世界真是太瘋狂了。

    “you-win。”加百利拿起計劃書，頭也不回的說道：“明天下午我會讓助理來簽合同，你們還有一天的反悔時間。”

    羅伊、馬克看著加百利從門口消失，再也顧不上矜持，激動的擊掌喝彩，整個靈魂似乎都有升天的衝勁。

    突然，馬克拍著腦袋，懊喪道：“忘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