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小姑娘，你聽我解釋，你不要被這個壞人蒙蔽了，我是好人，我真的是好人。”羅伊麵對純潔如同天使一般，曾經讓自己想入非非的靈魂伴侶，略顯慌張，思路滯澀。

    伊溫妮疑問道：“那你為什麽要使手段毀了這個企業呢？”

    “那是因為……因為這個企業本來就命不久矣啊。我隻是推波助瀾，送他了一程而已。”

    柯利弗道：“他說的不錯！伊溫妮，幹林紙業就好比一個病危的患者，它需要悉心照料，需要親人嗬護，更需要一個大手術來幫助它度過難關……這也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不過，這位先生，他選擇直接拔掉病人的輸氧管，驅趕了醫生、護士，阻止了親人的鼓勵、看護，最後又給病人加上一劑猛藥，送他離開了。”

    伊溫妮月牙形的眼眸直直的盯著羅伊，眼中沒了單純的善意，而變成了複雜的仇視。

    “法克……他說的雖然對，但也不對……你能理解嗎？”羅伊頓時被柯利弗這個神比喻給繞暈了，一時竟然沒有想出反駁的論據。

    柯利弗笑道：“走吧，伊溫妮，沒必須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人身上，我已經為你找好另一家實習的公司，相信在那裏你會收獲更多。”

    “嗯。”伊溫妮又恢複月牙的眼眸，和氣的聲音，看都沒看羅伊一眼，就跟著柯利弗走了。

    伊溫妮？這個名字真的很熟悉啊。法克！羅伊突然想到了，她不就是自己這具身體的初戀嗎？怪不得自己看她那麽順眼，難以抑製的喜歡，原來這個潛意識的好感也不是完全沒有原因。

    羅伊歎道，看來伊溫妮在大學裏被柯利弗這混球給拐跑了，真的是叔叔能忍，嬸嬸不能忍——這絕對不可以。

    他在後麵大喊道：“伊溫妮，我是羅伊！雖然我們分手了，但是我還要告訴你一個真相！柯利弗才是反派，才是壞人，你要當心自己的……貞操啊。”

    伊溫妮驚的紙箱從手中滑落下去，扭頭端詳，確實是她認識的那個羅伊，隻是對方變化為何如此之大，跟之前自己熟悉的牛皮王判若兩人，以至於她都不敢相認。聽到羅伊真情流露的喊話，她莫名的感動，眼角也有些濕潤，隻是聽到最後“貞操”二字，前麵所有醞釀的感動消散如煙，這個霸道的混蛋果然根上沒任何變化啊。

    她又想起之前被這混蛋屢屢戲弄、欺騙，不自覺的又氣憤起來，她清脆的“哼”了一聲，俯身抱起紙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羅伊呆呆的注視著伊溫妮離去的背影，讚歎道：“真是美呀，特別是撅屁股撿東西的動作……咳咳……愛麗絲，我是說，原來我跟她之前是認識的，哈哈哈……迷之尷尬。”

    愛麗絲一直在冷眼旁觀，不帶任何感情波動的問道：“我們還要上去嗎？”

    羅伊突然又想起了剛才柯利弗的詭辯，怒氣衝衝道：“上去啊，必須上去，你現在就打電話協調，催促幹林紙業盡快開董事會，媽的法克，我要抄它丫的公司。”

    少傾。

    羅伊心情慢慢平靜下來，對剛才柯利弗的詭辯套路，也理順了。他問道：“愛麗絲，你認同剛才柯利弗說的觀點嗎？”

    “嗬，說實話，他隻是在玩白馬非馬辯機，仔細剖析，根本站不住腳。”

    羅伊驚訝道：“為什麽嗎？”

    “第一、幹林紙業最大的問題不是‘病危’，而是隱瞞病情牟私利，它靠著造假拖延，悄悄的用投資者的錢為自己輸血；第二、幹林紙業作假的那一刻，就沒有了治愈機會，市場對這種行為零容忍，不論什麽時候它被發現，都是退市清算的結局；第三、我們之所以能通過幹林紙業投機獲利，並不是因為我們邪惡，而是因為它自身的不健康。

    “就像你說的一樣，腐食者們不會攻擊健康的生物，它們是這世界的清道夫，是保證市場健康的重要一環。

    “有了腐食者盯著，市場才會更加透明健全，投資者的入市風險也會降低，操控市場的行為也會因此減少。”

    我靠，羅伊忍不住鼓著掌，質問道：“你剛才怎麽不說呢？”

    愛麗絲回頭嫣然一笑，“怕你事後說我搶了你體驗成就感的氛圍。”

    羅伊滿頭黑線，現在你這個成就感，體驗的很爽吧。

    ……

    ————

    牆倒眾人推，隨著幹林紙業的神話破滅，證監會也正式介入，幹林紙業進入了最後的資產清算階段。

    羅伊這些天沒事就在幹林紙業工廠或者幹林紙業總部辦公區呆著，隻為親身體驗一下一個上市公司破產到底是什麽流程。將來自己規避破產風險的時候，可能也會用到這方麵的經驗。

    上一世他隻算是商業世界的小沙彌，不時的羨慕又一個新的獨角獸公司誕生了，不時的又聽說哪一個巨無霸公司走到了盡頭，偶爾也會聽人講起某公司運氣極好因為某個技術逆天崛起。不管是唏噓還是讚歎，渴望還是嫉妒，那時候他都隻是一個旁觀者，如今能夠親曆一個公司的退市清算，無疑是多了一種看待世界的角度。

    一個新的領域開始競爭時，總是麵臨優勝劣汰；一個巨無霸企業走向盡頭時，也悄然的進行著資源的瓜分，而隱藏的贏家永遠不會是湊熱鬧的吃瓜群眾。

    羅伊此時就麵臨了這個尷尬，他拿著愛麗絲轉交的資產清算明細，眼睛瞪的滾圓，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不會吧！怎麽會……這麽少！”

    要知道羅伊玩的可是裸空操作，做空平倉後市麵上超過70%的流動股都在他手裏，占比總股份的50%以上，資產清算出來後，他至少不拿個二分之一，也應該差不了多少吧，可是現在，他才分到2%左右的資產，價值也隻有90萬！這尼瑪太寒酸了，打發要飯的嗎，簡直難以理解！

    這90萬是幹林紙業清算後，補償給羅伊這個股權持有者的錢，和源水基金在股市上做空的盈利，完全是兩碼事。

    愛麗絲點頭確認道：“這個數據我已經反複核查過，法務和財務也簽了字，沒有問題。”

    羅伊不服的拍著桌子，敢這樣糊弄我，朕這個大股東的尊嚴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