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下，汴梁城仿佛陷入了昏睡之中。

    在朱雀街上，卻是一片熱鬧景象。

    街道上，最中心的位置，兩個少年跟十三個人對峙著，街道邊上一群吃瓜群眾圍了一圈又一圈，甚至於某些兩層的屋子，二樓還有著人打開窗戶看過來。

    這場景，如果非要做一個生動的比喻的話，大概就是武鬆打虎回到縣城的那般模樣了。

    辛羸看著密密麻麻的圍觀群眾，嘴角抽了抽，這本來不大不小的事兒，似乎有鬧大的趨勢啊！

    一旦鬧得太大，開封府勢必會介入，而且，這般大的場麵，就算三十六真的把周三郎十三號人全幹趴下，因為麵子問題而鬧到這一步的周三郎，也不可能服軟啊！

    周三郎不服軟的話，他的計劃就全部胎死腹中了。

    麻痹，事情的發展，有點脫離掌控了啊！

    想到這兒，辛羸腦子迅速轉動起來，力求找到一個能保存彼此麵子，而又能征服周三郎的方法。

    片刻之後，辛羸笑了，他招了招手，讓三十六附耳過來。

    “三十六，一會兒我讓你上的時候，你就上去，單手抓住周三郎，把他舉起來，離地麵一寸就好，然後，你附耳告訴他，就說麵子我給他了，讓他也給我個麵子，說完，你就假裝被他打飛……”

    三十六滿臉吃驚：“十一郎，假裝被打飛？！”

    辛羸無語：“這叫計謀，看過三國演義麽？諸葛亮好多計策都是讓將軍們隻許敗不許勝，懂麽？”

    “三國演義？”三十六滿臉蒙蔽。

    辛羸無語，居然忘了羅大大還沒出世……

    “總之就是隻許敗不許勝，按我說的做！”

    “是！”

    聽到這聲斬釘截鐵的回答，辛羸鬆了一口氣，上前一步，對著周三郎高聲道：“周兄，古人喜好陣前鬥將，歐陽公前幾年也提倡古文運功，不如，咱們也以陣前鬥將的方式定勝負吧！”

    周三郎微微皺眉，繼而卻是恍然大悟，看來對麵這小子也是怕把開封府招惹過來……

    當即，周三郎上前一步，朗聲道：“可以，你們二人，誰來戰我？！”

    “三十六。”辛羸輕聲喊到。

    三十六二話不說，麵無表情的走上前去。

    周三郎微微一愣，之前事發突然，他作為老大必須鎮定，可現在仔細回想一下三十六輕輕鬆鬆掰斷胳膊的畫麵，不由得擔心起來。

    三十六自然是感受不到周三郎的複雜內心的，他往前走出去，就仿佛一道飄忽不定的影子一般。

    突兀的便出現在周三郎的身邊，右手探出，一把抓住了周三郎的脖子，微微向上用力。

    與之同時，三十六輕聲開口：“我家十一郎給你麵子了，讓你也給他一個麵子，接下來，希望你能照著十一郎說的做，否則……”

    “啊！”三十六突然大吼一聲，身子踉踉蹌蹌的後退出去，滿臉的不可思議：“你，你竟然如此……厲害！”

    話音落下，三十六轉身看向辛羸：“十一郎，我輸了。”

    腳下重新感受到地麵，周三郎滿臉蒙蔽，大大的睜著眼睛，耳朵裏還在嗡嗡響。

    可他這幅大大的瞪著眼睛的模樣，落在那些不知情的吃瓜群眾眼裏，卻是顯得無比威猛，尤其，配合上方才三十六的表演，眾人看向周三郎的眼神都充滿了畏懼。

    辛羸適時的上前，道：“周三郎果然勇武，是在下孟浪了。”

    說道這兒，辛羸話鋒一轉：“周三郎可否再來一場蹴鞠，讓我好好瞻仰瞻仰周三郎的風采？！”

    周三郎陡然清醒過來，想起了三十六的那句話“十一郎給你麵子了，讓你也給他一個麵子……”

    那冷酷少年突兀的假裝失敗，就是給自己的麵子！

    他這樣想著，有心想要不認賬，卻又再度想起自己仿佛小雞仔一般被對方拎起來的畫麵……

    “好說好說。閣下想看蹴鞠，灑家就來一場。”說道這兒，周三郎回頭看向一個小混混：“牛蛋，去，讓劉三兒帶人過來蹴鞠！”

    “是，我這就去！”牛蛋迅速應了一聲，轉身擠開人群，便朝著相國寺的方向跑過去。

    辛羸微微笑著，總算是把發展歪了的情節拉回來了。

    “閣下，怎麽稱呼？”周三郎走了上來，一臉恭敬。

    辛羸淡淡一笑：“辛十一。”

    “十一郎，蹴鞠場地在西坊勾欄。請歲我來！”說完，周三郎便緊緊的盯著辛羸。

    辛羸笑著點頭，一群人朝著西坊勾欄走去。

    西坊勾欄中心，一片空曠的場地內，在場地的中心豎著一個高三丈，寬一丈的球門，球門是用彩帶結成的網，網的中心留了一個跟後世籃筐差不多大的洞，這就是“風流眼”了。

    也就等了兩三分鍾，遠遠的，劉三兒一群人走了過來，也是十三個人。

    雙方互相嘲諷了幾句，約定好十兩銀子的賭注之後，便全都下場去了。

    辛羸莫名其妙：“蹴鞠是十三個人？”

    三十六麵無表情：“沒玩過，不知道。”

    辛羸懶得跟沒有童年的人說話了，而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場內。

    雙方人下場之後，周三郎和劉三兒抽簽決定哪方先發球。

    最後抽出來周三郎這方先發球。

    抽簽結束之後，周三郎跟劉三兒卻沒有入場，而是走出了場地。

    “你二人不上場麽？”辛羸問道。

    劉三兒滿臉不耐煩，特麽哪來的小屁孩兒，正在他要罵出口的時候，周三郎卻是一臉恭敬的開口了。

    “蹴鞠中，築球隻有十二人或者十六人的玩法，我們現在作為社司，裁定他們是否得分。”

    哦，這個我懂，社司就是裁判吧？

    想了想，辛羸沒有多說，而是繼續看了下去。

    一旁的劉三兒內心就著急起來了，這小子到底什麽來頭？能讓周老三這般恭敬，怕不是什麽大人物吧？

    帶著複雜的心思，劉三兒沉默了，周三郎內心也有些尷尬，也沉默了。

    幾人無言，辛羸也樂得認真觀看，可看了十分鍾左右之後，辛羸就懵逼了。

    場中兩邊玩得似乎很激烈，可實際上，這些家夥所謂的蹴鞠，居然是由一個被稱為“球頭”的人開球，開球之後，在己方十二個人中間傳上一圈，最後又傳給球頭，由球頭把球從風流眼射過去。

    射過去之後，對方要是接住了，那就同樣十二個人一人踢一下，最後踢給球頭，又特麽給射回來……

    媽的，感情不是射進風流眼就得分，而是對方接不住球，導致球落地了才得分……

    這就是蹴鞠？這他娘的，除了不能用手碰球之外，就跟足球半點關係都沒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