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轉……左轉……

    咦，尼瑪，這是第幾個左轉了？！

    明明是很簡單的問題，卻總會因為關心生亂。

    就像現在一樣，辛羸隱隱約約記得這是第二次左轉，但卻總擔心會不會多轉了一次，會不會轉錯了方向。

    於是，辛羸咬了咬牙，右轉右轉轉了回去。

    兩次右轉又回到了客房門前，證明之前沒有轉錯！

    辛羸鬆了一口氣，然後回頭，左轉左轉左轉再右轉！

    站在院子門前，隱隱約約能看到院子裏有一株梅花樹。

    梅花樹很有特點，一節一節的枝丫，哪怕它沒有開花，也很容易就能認出來。

    這就是司馬雲住的地方了吧？

    事到臨頭，內心反倒漸漸的猶豫起來，真的該去見她一麵麽？

    辛羸不確定，甚至於是擔心，擔心是不是司馬雲已經厭煩他，所以才會躲著他。

    女人心海底針，辛羸這是第二次體驗這種複雜的心緒了。

    有時候真的想像一隻金毛一樣，什麽都不管，就是傻傻的跑到喜歡的人身邊，她開心就陪她開心，她悲傷就撲到她懷裏，讓她肆無忌憚的哭出來，她要是累了，那就趴在她腳下，給她做腳墊……

    可惜，人類太複雜，總有很多言不由衷，總有很多不必要的分離，所以，永遠也不可能像金毛一樣……

    微微歎了口氣，辛羸緩緩的推開了半掩著的院門。

    院子裏傳來對話。

    “三姐兒（額，突然找到的，古代不管排行老幾，男的一律叫幾幾哥兒，女的一律叫幾幾姐兒，前麵的已經修改過了……囧），那個什麽十一郎已經走了，你讓大姐進去好不好？”

    “不，大姐，我想靜靜！你先回去吧！”屋子裏傳來司馬雲的聲音。

    “好吧，我先走了，那你一會兒記得來吃飯。”

    “嗯，知道啦，大姐。”

    大姐？！

    辛羸微微一楞，莫非這就是後來的德寧公主，王師約的老婆？！

    仔細看過去，才發現這德寧公主如今也還很嫩，最多不超過十八歲！

    等等……

    德寧叫司馬雲三姐兒，趙曙二女兒是寶安公主，那就是說，司馬雲就是曆史上趙曙早夭的那個小女兒——舒國公主？！

    辛羸微微一愣。

    與之同時，對麵的德寧公主無奈回頭。

    看見辛羸的一瞬，她也是微微一愣，愣了一會兒，德寧公主卻小跑著過來，壓低了聲音，一臉驚慌：“你不是走了麽？你倒是快走啊，不然三姐兒該以為我騙她了，三姐兒最討厭被騙了！”

    辛羸一陣無語，麻痹，從來沒見過這種攆人的理由！

    “額，我找她……有事兒。”

    “不行，你必須走，不能讓三姐兒知道我騙她！”德寧公主插著腰，死活不答應。

    辛羸眼珠子微微一轉：“我會告訴她我之前已經走了，但是又回來了，這樣，你就沒有騙她！”

    德寧公主沉思起來：“嗯……好像是，腿長你身上，又沒規定你走了就不準再倒回來。”

    汗！

    辛羸無語，難道趙曙一家子都是這樣的？必須順著他們的思維去解釋才能被接受？！

    “那我過去了？”辛羸問道。

    德寧點了點頭：“記住，你一定要告訴三姐兒，你是走了又回來的！不然，不然我讓人打你！”

    ……！！！

    “好的，一定告訴她我是先走了再回來的！”辛羸覺得跟趙曙家的人交流有點費口水。

    “這還差不多。”德寧滿意的點了點頭，走出兩步，又回頭：“不對，你得等一刻鍾再過去，不然三姐兒也會怪我看見你了還不提醒她！”

    “好的，我等一刻鍾再過去！”辛羸百無聊賴的回答道。

    德寧想了想好像沒有什麽遺漏了，這才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搖了搖頭，辛羸站在原地，在腦海裏麵模擬了一下該怎麽說話之後，估摸著差不多過了三分鍾左右，這才朝著正屋大門走過去。

    “咚咚咚！”房門被敲響。

    “哎呀，大姐，我不是說了麽，我想靜靜！”屋子裏麵傳來司馬雲嬌嗔的聲音。

    辛羸微微一笑：“靜靜是誰啊？你幹嘛想她？！”

    “啊……十一郎？你不是走了麽？”這次從屋子裏穿出來的聲音帶上了些許驚慌。

    “嗯，是我！我走了，又回來了。”辛羸努力的平緩著自己的內心：“我想見你！”

    “十一郎，你走吧，我……不想見你！”司馬雲語氣決然。

    辛羸笑了笑，如果是當年，他一定會追問為什麽吧？

    “沒事，那就不見，我們就隔著屋子說說話就好！”

    “……好吧，隻能說一會兒，然後，你必須走！”司馬雲語氣鬆了一些。

    “嗯，就說一會兒！”辛羸笑著道：“你知道，我在夢裏跟艾雪，也就是另一個你，經曆了什麽嗎？”

    “不想知道！”司馬雲有些生氣，這個魂淡，陪你說會兒話，你幹嘛要提別的女人？哪怕那個女人長得和我一樣，哪怕她隻是一個夢，那也不行！

    辛羸微微尷尬，摸了摸鼻子，道：“你不覺得這是緣分麽？我在沒有認識你之前，就在夢裏遇見了你……”

    “襄王夢神女，神女無意！”司馬雲哼了一聲，故意說這話讓辛羸難過。

    可惜，辛羸非但沒難過，還笑了起來，他從這句話裏麵聽出了司馬雲的內心。

    真的，司馬雲和艾雪不止長得一樣，就連性格，說話方式，都幾乎一樣——死鴨子嘴硬！

    夢裏夢外，辛羸分不清了。

    “真的不想聽？”辛羸輕聲問道。

    司馬雲一下子糾結起來，好一會兒後，才開口道：“那你說說。”

    “在夢裏啊，剛認識艾雪一年的時候，她也像你現在這樣，躲著我……”

    “那個時候，我二十二歲了呢，可卻很沒用，給不了她要的，所以她躲著我，她怕愛得越深，到最後不能在一起的時候，會更加痛徹心扉……”

    “然後，我拚命的努力，用了兩年，終於，我有了給她幸福的能力……”

    “她回來了，然後，夢醒了。”

    辛羸不願意去說出那條短信，不願說出自那以後，自己數年的浪蕩、自己活得四不像的那些時光……

    “十一郎……”司馬雲有些低落。

    辛羸笑了笑：“你難道不覺得，夢是在提醒我們麽？我不想錯過，更不想浪費兩年……”

    “可是，十一郎……”司馬雲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趴在閣窗旁，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十一郎，你該走了！”最終，出口的卻是這麽一句話。

    辛羸身子晃了晃，心裏麵好像塞滿了棉花，苦笑著點頭：“嗯，我這就走。”

    一步一步，仿佛失了魂。

    而在屋子內，靠在閣窗上，司馬雲緩緩的蹲下去，沒有任何表情，沒有任何聲音，就是眼淚不停的落下來。

    十一郎，跟夢裏不一樣的啊，我……活不過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