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王霸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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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類似於貴賓室的高級場所,很明顯比外麵安靜了很多。

    右邊是一扇窗戶,從窗戶看出去,便能將外麵的景色全部收入眼底。

    東邊的牆角擺了一個香爐,香爐古香古色,裏麵燒著上等的檀香,四周的牆壁上更是掛著各種各樣的詩詞畫作。

    辛羸淡淡的掃了四周一眼,這才緩緩的朝著沈括走過去。

    “存中兄,這次壓大還是壓小?”張琳滿臉激動的看著沈括。

    沈括滿臉淡然:“壓豹子!”

    周永猶豫了一下,趴在沈括耳邊,低聲道:“存中兄,不若走了吧,之前西嶽便是一開始贏,後來卻一直輸……”

    “胡言亂語!”張琳陡然低喝一聲,道:“我那是運氣不好,若是運氣好,還會輸?現在存中兄運氣好,就得多贏些!”

    沈括看向張琳,皺了皺眉頭:“西嶽兄,這是最後一把,不管輸贏,這把過了,我們必須得走了!”

    “這……”張琳有些猶豫。

    周永卻開口了:“糊塗,存中兄已經將你欠的給抹平了,你還要如何?忘了之前若是沒錢就要斷你手指的事兒?!”

    “這……好吧!”張琳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莊家麵前的銀子與交子,道:“那,不能壓豹子!”

    周永無奈,道:“存中兄,反正最後一局,少壓點,就十貫吧!”

    “那就壓大,十貫!”沈括開口,輕輕抓起一張官交子朝著度賭桌上壓過去。

    也就在這時候,張琳身邊的一個人突然起身,張琳順勢絆了那人一下,那人便一下子推在張琳身上。

    張琳整個人朝左邊撲過去,就要直接撞在沈括身上,與之同時,張琳迅速改變方向,一下子撲到了賭桌上,左手順勢往前一劃拉,沈括麵前的銀子與交子,一股腦的被推進了賭桌上,交子穩穩的停留在“小”字上邊,銀子滾得遠些,停在了“大”字上邊!

    “張琳!”周永一股怒氣升騰起來。

    沈括則猛然伸手,與之同時,荷官拿著木尺子放過來,輕輕的瞥了一眼沈括,冷生道:“但凡銀錢上桌,沒有開盅之前,它就是屬於商樓的!”

    沈括抬頭:“這是事故,並非某真要壓!”

    “嗬,那我可管不著,反正錢上了桌子,你便隻能等開盅決定歸屬。否則,商樓的規矩可不會留情!”

    張琳湊了過來,訕訕一笑:“反正大小各一半。也輸不了的!”

    這般說著,張琳心底卻惱怒起來,明明該全壓大的!可惜!

    沈括眉頭微微一挑,他心算能力極強,加上聽力也不差,還在杭州錢塘的時候,他便能聽出骰子的變化。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在幫張琳償還了一百貫的債務後,坐下來還能贏多輸少。

    他剛才聽盅內的聲音,估摸出是四五六大!而之所以一開始讓壓豹子,就是想輸一輸,讓張琳清醒一下!

    算了,開大的話,反正不輸不贏!

    這般想著,沈括便不再說話。

    周永無奈歎了一口氣,也閉口不言。

    “買定離手!”荷官抬頭掃視了四周一眼,看到辛羸的時候,微微一愣,這位西園辛十一,足球十一郎也好賭麽?!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他手上迅速不著痕跡的動了一下。

    沈括臉色慘白,因為,就在這一瞬間,他聽見骰子又動了,很輕微的響動,而且,這次似乎隻動了兩顆!

    這……莫不會變成豹子了吧?!

    若是豹子,是要賠三倍的!

    壓在賭桌上的,可是一百餘貫錢外加三十兩銀子啊!

    三倍,那就是四百貫?!

    沈括手腳都有些發抖起來,而一邊的張琳還在滿眼通紅的瞪著骰盅!

    “開!”荷官大喝一聲,陡然打開骰盅。

    “三個六,豹子通殺,每家賠押金二倍!”荷官高吼。

    沈括頹然的向後倒去,有氣無力的靠在椅子上麵。

    張琳滿臉不可置信,眼中帶著瘋狂之色:“不可能!你們出千!”

    荷官輕笑,向著門外招手:“來人!”

    兩個滿臉冷漠的大漢走了過來。

    “竟敢汙蔑商樓出千?!拿下他!”荷官冷聲開口。

    兩個大漢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張琳。

    “存中兄!救我!”張琳滿臉哭喪。

    沈括無力的躺在椅子上。

    荷官猙獰的笑了起來:“救你?他自身都難保了,他若拿不出所壓金額的兩倍,同樣要斷手!”

    沈括微微一怔,兩倍?那是多少?那是三百貫,他能拿出來,但卻沒法立馬拿出來。

    “可否容我兩日……”沈括開口道。

    “那你可得寫上欠條!”

    沈括微微皺眉,提起對方送來的筆。

    恰在此時,身後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存中兄,且稍等!”

    沈括回頭,滿臉驚訝:“十一郎?”

    辛羸淡淡的笑著,看了那麽半天他也看明白了,這商樓若是對汴梁城內的人,似乎沒那麽惡劣,而對外來的異鄉人,則是動不動就以斷手來恐嚇。

    恐嚇對方寫下欠條,一旦有了欠條,後續不給錢都不行了,同樣,隻要沒寫欠條,就可以用其他辦法解決。

    “別著急,我與這商樓有幾分關係,你們且等一等。”

    淡然的說著,辛羸笑著朝著荷官走過去。

    花錢消災?

    不,這種冤枉錢大爺才不花呢!

    “十一郎,你……你欲如何?”荷官聲音有些顫抖起來。

    可不同於其他人對於辛羸的印象,這荷官對於辛羸的印象就隻有兩個,第一個是四年前一言不合打斷了王詵的腿兒,第二個就是足球環城賽決賽那天,一石頭乎翻了辛八郎!

    聽說,在不久前的西園,十一郎還乎了左衛將軍王詵一磚頭。

    所以,在荷官眼中,辛羸才是真正的流氓。

    若隻是單純的流氓無賴,他自覺著都不用上報掌櫃,他就能把對方給扔到汴河喂魚。

    可這十一郎,乃是辛家子弟,這是掌櫃的,甚至楚王殿下都會皺眉頭的人!

    辛羸笑著走過去,荷官微微一愣:“攔住他!”

    兩個大漢立馬走過來。

    辛羸微微楞了一下:老子難道其實是有王霸之氣的?!

    看著兩個凶神惡煞的大漢,辛羸毫不在意,淡然開口:“我想跟你說些體己話,可不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否則,你怕是擔待不起!”

    “這……”荷官有些猶豫,他可是清楚的記得,王詵和辛八郎被打之前,這十一郎就是一臉無害的走過去的,這可是被打了都沒地兒說理的……所以,他害怕……

    “附耳過來!”辛羸有些不耐煩了,王霸之氣也是個負擔啊,辦事老有阻礙。

    微微猶豫了一下,荷官慢慢的靠近辛羸,將耳朵貼了過去。

    隨著辛羸嘴唇輕動,荷官臉色漸漸發白。

    說完之後,辛羸淡然的看著荷官:“我們可以走了麽?”

    荷官艱難的點頭。

    辛羸笑看著沈括,淡然道:“存中兄,收好你的錢,咱們走!”

    沈括一愣一愣的,一旁的張琳卻是立馬笑了起來,撿起一旁的空包袱,一個勁兒的往裏麵塞錢。

    一路走出商樓,辛羸嚴肅的道:“十賭九騙,存中兄可莫要沉迷其中。”

    沈括看了張琳一眼,微微一歎:“十一郎所言有理。對了,十一郎到底說了什麽,商樓不僅放了我等,還讓我拿回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