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起潛用兵及其穩重，帶著兩萬禁軍一路收攏敗軍，賑濟地方百姓，動作十分緩慢，絲毫不顧朝中如同潮水的奏折，一連二十餘日才從徐州渡口，趕到南京城外。

    早已得到消息的徐弘基、鄧公公等人已經在城外迎接，紅娘子繼續南下攻打揚州的消息他們已經得知，眾人先是慶幸南京逃過一劫，可得到紅娘子背信棄義，收了銀糧之後轉頭就夜襲揚州的消息，眾人便坐不住了。不斷派人前去催促高起潛，請他迅速南下鎮守南京。

    “南京百姓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盼到高公公您了！”鄧公公與高起潛相識，昔日也有些交情，此時看見高起潛不由得熱淚盈眶，就好像是看見了親人一樣，拉著高起潛衣袖淚眼汪汪。

    “鄧老弟，為兄來晚了，讓你們受苦了！”高起潛安慰道。

    “有高公公率王師在此，流寇必不敢再犯我南京，我代南京百萬子民謝過高公公！”徐弘基亦是感激道：“高公公遠道而來十分辛苦，老夫已經準備好勞軍的家畜糧食，以供大軍食用！這就送到高公公軍營來。”

    “那咱家就多謝魏國公了！”高起潛笑道。

    徐弘基又道“高公公，我等已經在城中設宴，為高公公接風洗塵，還請高公公務必賞光！”

    “這就不必了！大軍在此，咱家身為主將，身負聖上重托，豈能輕易離營。隻能謝絕諸位好意，這宴等我擊敗流寇再吃不遲！”高起潛斷然拒絕。

    徐弘基等人皆是一愣，不知道高起潛這話是真是假，難道是對他們不滿意？

    “高公公我等是誠心相邀，況且城外條件艱苦，老夫已經在城中為高公公收拾好一別院，作為高公公臨時的府邸。”

    “多謝諸位大人好意，隻是揚州戰事吃緊，咱家率禁軍奉聖命追擊流寇不敢怠慢，修整一日就要南下，不便在南京久待，還請諸位大人見諒！”高起潛還是委婉拒絕。

    聽見高起潛馬上要走，徐弘基等人急了。

    “高公公有所不知，我等雖然打退流寇，但城中將士傷亡極大，如今南京守備空虛，若是流寇殺一個回馬槍，隻怕南京危矣，揚州雖然被流寇圍攻，此時尚有重兵駐守，想必還能堅守，可南京卻離不開高公公您啊！南京可是我大明留都啊，絕不容有失，否則我等就是大明的罪人，殲滅流寇不在於一時，老夫替南京城中的百姓懇求高公公鎮守南京，等朝廷援兵到達之後再南下！”徐弘基哀求道。

    其餘大臣亦是聲淚俱下的軟言相求，楊素在南京城下憑借數千騎大破十萬官軍的一戰，已經嚇破了他們的膽，如今紅娘子就在不遠處的揚州，他們如何願意放高起潛離開。

    高起潛神情猶豫：“南京的確是不容有失，否則咱家就算是將流寇全都剿滅，怕是也功不抵罪，隻是放任流寇攻打揚州也是不妥，朝中大臣怕是不能理解咱家的一片苦心，反而會攻擊咱家畏敵不前，坐視流寇流毒江南，可惜流寇如今勢大，咱家兵少不敢分兵！諸位大人非是我不知留都的重要，咱家也是左右為難啊！”

    “高公公勿憂，高公公一心為國反遭奸人陷害，老夫豈能坐視不理！老夫這就上奏折向皇上陳明利害，皇上英明神武定能理解高公公的一番苦心，絕不會使高公公因此受罪！”徐弘基拍著胸脯大聲保證道。

    “是啊，請高公公放心，我南京六部官吏這就聯名上奏朝廷，請高公公先守南京。”秦尚書連連保證。

    “我南京百姓可寫萬民書向皇上請願，高公公為我南京百姓做一切，下官都會如實稟告皇上，還請高公公勿憂！”李知府亦是勸道。

    高起潛神色一動，咬咬牙終於下定決心：“既然如此，咱家就先在南京城外駐守，等朝廷派援兵前來之後再繼續追剿流寇，還請諸位大人為我向朝廷解釋！”

    “一定，一定！”徐弘基等人大喜過望“請高公公與軍中將領一塊進城，讓我等能設宴款待，以報高公公來援之恩！”

    ……

    天剛蒙蒙亮，揚州是長江與京杭大運河交匯處，清晨之際完全被籠罩在薄霧裏，綠柳城郭若隱若現。而揚州城南麵大隊的人馬正在緩緩前進。車轔轔馬蕭蕭，清晨的揚州被這行軍中整齊的步伐聲吵醒，夾雜著盔甲相碰時的叮當，以及戰馬的嘶鳴，說不出的沉重。

    揚州城頭的守軍緊張得渾身發抖，流寇來得太猛，他們敗得太快！揚州城內的守軍都是各府中的家丁，不論是先前的騎兵還是八裏鎮的守軍，都是他們的老相識，這等大敗根本就掩藏不住。

    流寇那風卷殘雲般的掃平十四城的威名，更讓所有人心頭都遍布陰霾，沒人有信心一定能守住揚州。

    隻是他們是家丁，家族就在揚州，他們不守不行，不得不上城拚命！

    大軍借著薄霧來到揚州城下，蕭綽不理揚州城頭如臨大敵的守軍，就站在城下觀察著城頭的情況，片刻之後曹文詔來報“蕭將軍，後軍已致，請將軍下令！是否先安營紮寨，生火做飯？”

    蕭綽搖搖頭，回頭向眾將道：“你們各自回營，以昨夜之策攻城，告訴將士們，咱們進揚州城朝食！”

    “遵命！”眾將皆抱拳領命。

    隆隆的鼓聲響起，軍中有將士舉起牛角吹響。

    低沉的號角聲，讓揚州城頭的守軍心頭一顫。

    隨即城下的數十門紅衣大炮依次響起，重達數十斤的實心炮彈，向城頭飛嘯而去，重重的砸在城牆下，瞬間城頭碎石四濺，留下一個大坑。

    有倒黴的守軍被炮彈集中，不論是什麽修為，穿著幾層重甲，隻要被這炮彈擦著點邊，都被撞成碎片，城頭上斷手斷腳的守軍不計其數。便是躲在女牆的夾角內，都被活活震死。

    揚州城不是小城，數十門紅衣大炮雖然震天動地，但炮彈打在城上，也最多便是留下一個大坑，想要直接轟塌揚州城怕是及其困難。

    楊素見狀向蕭綽建議道“把意大利炮抬上來吧！讓他們換上穿甲彈，先把城門炸開，令曹文詔率騎兵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