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迎祥瞪了一眼其它人，看著劉國能出言鼓勵道：“你繼續說！”

    “是！”劉國能臉上無喜無悲並未因其他的人表現有所動容，拱手繼續說道：“中策則是直接北上跳出明軍的包圍，從湖北突圍，攻打京城！”

    “什麽！攻打京城！”

    “紅娘子這是失心瘋了吧！就憑我們去攻打京城豈不是找死！”一群頭目聞言先是一愣，隨即議論紛紛，當然口氣不好。在他們看來紅娘子這個舉動就是再找死。

    這當然也不能怪他們，這就是流寇的格局所在，李自成當時擁兵百萬，已經擊敗孫傳庭，明朝最後的力量都被他剿滅，當時李自成人在潼關，還在猶豫要不要進兵京城，當時還派人去給崇禎皇帝送信，說是隻要封他為王，李自成便願意撤兵稱臣，更別說現在，劉國能此言對於所有流寇來講都是不敢想象的。

    倒是李靖突然睜大眼睛來了興致，而高迎祥則是皺著眉頭一拍桌子喝道：“給我我肅靜，讓劉國能繼續講！”

    一眾頭目皆是看向劉國能，目光中或是不屑或是嘲諷，劉國能輕輕一笑又道：“闖王如今有兵強馬壯，此地義軍足足有三十萬，加上我部近十萬人，總共四十萬，我等若是直接沿運河北上進兵京城，諸位方才聽見我說要進兵京城都不敢置信，更何況明軍，明軍勢必反應不過來，等他們知曉我等目的是京城之時，隻怕為時已晚。

    如今明朝剛剛打退清軍，自身傷亡絕對不小，京城隻剩幾萬禁軍而已，若是我們能一舉而下，那明朝便亡了，闖王就打進京城當皇帝！便是攻不進去，我等再退兵就是，總能讓明軍疲於奔命不得安生！而且我等若是北伐京城，勢必天下震動，諸位隨闖王先前攻破鳳陽之後，天下義軍紛紛響應，若是我等北伐怕是連天下義民必定贏糧而景從。闖王大事可欺矣！”

    原本還對劉國能充滿不屑的一群流寇頭目，聽見紅娘子這中策，皆是陷入沉思。今年正月攻破鳳陽焚燒明朝皇陵之後，他們聲名大噪的情景還曆曆在目。若是真的北伐京城，到時候會是什麽情況還真的不好說。

    高迎祥臉上也露出幾分意動，北伐這個兩個字充滿了魔力，足以勾起他心頭的妄想。

    倒是先前一直沉默不語的李靖突然開口：“無生老母近日會讓白蓮教重新在山東起事，若是真的此刻北伐，到時候兩相呼應，到不是不可！”

    “白蓮教又要起事？”

    “這麽看北伐還真是有搞頭！要是咱們真的打進京城，那以後闖王不就是皇帝了！”

    一眾頭目中，便是一直以沉著冷靜著稱的李自成都忍不住呼吸急促了幾分，他可是高迎祥的侄子，而且高迎祥還沒有子嗣啊！若是高迎祥真的成了皇帝，那他豈不是……

    “闖王下令吧！咱們往哪裏打不是打，就北伐京城吧！”

    “是啊，闖王剛好又有白蓮教要起事，這不是天助我也，此時不北伐更待何時！”

    高迎祥壓下了心中的悸動，抬起頭看著劉國能，嘶聲問道：“國能啊！紅娘子的上策是什麽？”

    其餘頭目這才反應過來，這紅娘子還有上策沒有說出來，中策便已經如此了得，那上策又該如何，皆是滿臉期待的看著劉國能。

    劉國能輕咳一聲，接著說道：“啟稟闖王，紅娘子的上策是攻打南京建國稱帝。”

    “建國稱帝！”高迎祥心裏默念幾聲，揮手讓所有人安靜下來，向劉國能道：“還請繼續道來！”

    “正所謂名不正言不順，如今我等雖然號稱義軍，但在天下人看來不過是區區流寇，我等這麽多年攻下的城池無數，可有見到過官員投降的？可有讀書人投靠咱們的？”劉國能向在場諸人反問道。

    所有人都是搖頭，這些年抓到的官吏、士人的確是不少，但是寧願一死的很多，願意投靠他們的則極少。不要說讀書人，便是被俘虜的武夫都很少有投降的。

    “為什麽沒有！就因為咱們是流寇，他們瞧不上咱們，絕對跟著咱們沒有前途！”劉國能說道此次頓了頓，又道：“而打下南京就不一樣了，闖王一旦建國稱帝到時候咱們也可以開科舉招攬天下士人，可以向治下百姓收稅。

    明朝為什麽屢次被我們擊敗很快又能調集大軍卷土重來，就是因為他占據天下可以向百姓收稅，而我們一旦失敗就徹底完了。而若是今後有了南京作為根據地，就算是咱們不幸戰敗也能很快重新訓練軍隊。

    而且到時候咱們也不再是流寇，而是官軍！這身份不一樣了，自然天底對明朝暴政不滿的人那麽多，何愁沒人來投。到時候割據南方，與明朝劃江而治，再趁機北伐，當年朱元璋便是憑此奪得天下，有次前例在先，我等何愁大業不成！”

    眾人聞言皆是心裏一驚，都知曉紅娘子那個女子心思了得，沒想到眼光也真的如此獨到。流寇為什麽不能成事，隻能為王前驅。最重要的就是沒有一塊自己的根據地。紅娘子此策無疑給他們打開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門。

    高迎祥緩了緩，向李靖詢問道：“李天王以為此計如何？”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李靖神情淡然，左手托著寶塔，右手輕輕一捋胡須，笑道：“北方戰亂多年百姓早已貧困久矣，明朝如今主要財政都依靠江南稅收，若是我等攻下南京，占據江南與明朝劃江而治，那便是斬去明朝一臂，而朱元璋當年以南向北奪得天下，如今明朝比起元朝更不如矣，以此計行倒是可以成事！”

    “當年朱元璋實行的是高築牆、光積糧、緩稱王之策。我若是直接稱帝，可是不太妥當？”高迎祥還是有些疑慮。

    李靖卻是搖頭，道：“當年朱元璋與闖王的境地可不相同。當年也是元朝勢大，而義軍四起。朱元璋實力不算最強。當然要緩稱王，讓元軍去攻打其它義軍。而今闖王乃天下義軍首領，自然應當早日稱帝，以顯心誌以安天下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