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所說的倒是不假，別看流寇在中原數省流竄數年，時常舉起數十萬之眾圍攻城池。但一般打下的都是小縣城，真正攻下的大城屈指可數。

    這個時代麵對堅城，既沒有大炮又造不出攻城器械的流寇除了拿人命去堆，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也就是後來仗越打越多，俘虜了明軍，學會了造攻城器械之後，這種情況才稍微好轉。

    但也好得有限，流寇們攻城最大的法寶就是偽裝成明軍或者百姓進城，然後趁機打開城門，鳳陽便是這樣被攻破，但是隻要守城的將領有所防備之計便無法實施。

    “紅娘子，你以為如何？”高迎祥十分重視的詢問紅娘子的意見。

    在場其餘人皆是看向紅娘子，別看紅娘子一介女子，但是憑借她在江南幹下的這番大事就能讓別人不敢再因為她是女子而小覷於她，更何況前些日子的三策，足以讓眾人對她刮目相看。

    “如今闖王已經兵臨南京城下，不能將全部希望寄托在城中的內應身上，更應該全力攻城，最不濟也能動搖城中人心，讓原本搖擺不定之人投降闖王！”紅娘子神情冷漠的應道。

    高迎祥也知道紅娘子的性子，知道她並不是對誰有意見，點頭稱是，紅娘子的話正好和他心意，他也知道南京城就算是再不堪，隻要沒人打開城門，那也不是他幾日就能攻打得下來的。

    雞蛋當然不能隻放在一個籃子裏，況且那些神祇也不能保證一定能幫忙打開城門，畢竟人道勢大，麵對城中的大軍神祇隻能在背後施展陰謀。

    高迎祥想到此處，一拍桌子大喝道：“諸位明日全力攻城，本王決不食言，率先破城者封王！”

    “遵命！”一群頭目們興奮的叫囂著。

    南京城牆高大外加這麽長時間準備充分，流寇連攻五日不能破，這是很正常的。兵法有雲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而城內的守軍雖說不堪，但加上民夫也足足有十萬之眾。況且南京城內還有數百萬百姓，高迎祥又不像清軍一樣擁有紅衣大炮，麵對南京城高大的城牆，隻能拿人命去堆，當然這個高迎祥在行。

    而最開始高迎祥寄以厚望的城內神祇們，頭兩天還不斷傳信出來，說城內防守嚴密他們沒辦法開城門，正在找機會搞事情，之後就再也沒有了消息。

    但是高迎祥並不氣餒，至少目前看來形勢對他來講是非常樂觀的，南京城的武備也就那樣，幾十萬人不斷驅趕百姓上前攻城，總能攻破的，而且最關鍵的是南京城內的糧食並不多。

    等到幾天之後，怒氣衝衝的盧象升與洪承疇兩人帶著援兵趕至。

    有理想和沒有理想就是兩個概念，心中有了信念，高迎祥就算是麵對明朝那一群猛人聯手圍毆，都表示自己不慫，一個字就是幹！

    因為高迎祥自身有三萬重甲鐵騎，十幾個頭目各自的精銳加起來有二十萬，外加紅娘子的幾萬勁旅和曹文詔指揮的由三千關寧鐵騎擴編的萬餘騎兵。

    盧象升與洪承疇兵馬一共也才六萬人而已。別說是高迎祥，便是李靖見狀也覺得五個打一個不可能輸，更何況官軍缺糧食，他們可不缺！

    然後求勝心切都覺得自己不可能輸的兩方，第二天就拉開陣勢，在城頭十萬觀眾的目光下，一場決定性的會戰拉開序幕。

    一開戰，這邊流寇盧象升就毫不講理的親率祖大樂、祖寬向流寇中軍發動進攻。而當做先鋒的則是祖大樂、祖寬兩人。

    高迎祥是個很聰明人，在亂世中掙紮了七年，越混兵越多勢力越大，是有原因的，因為他愛好學習！而且不光喜歡學習，高闖王還特別善於思考，並且發揮自己流寇扛把子的天賦把它變成自己的東西。再加以運用，這次當然也不例外！

    高闖王考慮到自己雖然人多，但是其中部分人並不是他的心腹，而且各有歸屬，加上人多有人多的壞處，一旦那一部戰敗崩潰會引發全軍的大潰逃，所以高闖王與李天王兩人合計了半天，為了對付明軍布下了四重大陣。

    第一重是裹挾來的百姓，第二重是普通的流寇，第三重是其餘頭目的精銳，第四重才是高迎祥本身的三萬重甲騎兵，加上曹文詔的萬餘騎。

    但是盧象升帶著的關寧鐵騎實在是太猛，一上來就如入無人之境，衝破了前兩層大陣。

    高迎祥見狀並不慌，因為在中軍鎮守的是紅娘子的精銳，而且他們光是精銳主力就有三十多萬人呢！

    紅娘子是高迎祥的親信，而且紅娘子麾下的精銳比起其餘頭目的更甚一籌，自然為高迎祥所倚重，所以故意將她放在中軍。

    高迎祥並無輕動自己手下的三萬重甲騎兵，而是不慌不忙的派出曹文詔的騎兵準備進行發衝鋒，然後又開始調派其它頭目的兵馬前來中軍準備圍殺孤軍冒進的關寧鐵騎，隻要大軍一到，而曹文詔又將盧象升纏住，必然能反敗為勝。

    但是高迎祥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人心。

    蕭綽看著衝破前兩重大陣，馬上就要闖進自己陣營前的關寧鐵騎，向劉國能施了個眼色。

    劉國能心領神會，帶著親衛回到自己陣中。先是叫來幾名親信將領吩咐幾句，待到關寧鐵騎一衝殺至自己麵前，雙方接戰片刻，便有士卒開始忍不住後撤，此刻軍中有人大呼：“關寧鐵騎好厲害，咱們敗了，兄弟們快逃啊！”

    此話一出離開軍心動搖，本來還壓陣的劉國能更是率先帶人逃走，緊接著劉國能所部便立刻崩潰了。跟著劉國能一塊越過最後的一重由高迎祥的重甲鐵騎組成的圓陣直接從側後方逃去。

    蕭綽見狀更是帶人緊隨其後，數萬大軍跟著劉國能轉進。

    中軍都亂了，流寇豈能有不敗之理。

    這年頭流寇可沒受過思想教育，加上各個頭目之間相距甚遠，高迎祥的命令沒辦法傳達下去，甚至現在許多頭目都控製不住自己的部隊。高迎祥根本嗬斥不住敗兵，這個時候人多的壞處就顯露無疑。

    “闖王如今事不可為，咱們撤退吧！”李靖拉著折騰了半天還沒有絲毫成效的高迎祥，不讓他再繼續徒勞的集中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