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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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還是和往常一樣,雍容,繁華,人們或許已經開始意識到,自己的生活發生了改變,至於這些變化的根源,也許在某些見聞中能猜到一鱗半爪。
聲名遠播,顯赫一時的蔡府已經被官府給封了,落的同樣下場的還有顧府,李府,王府,這些平日裏趾高氣揚,尋常百姓需要仰視的存在,一夜之間就樹倒猢猻散,人去樓空。
令人不得不感歎一句,世事無常。
百姓們的反應平平,廟堂之上的風波再大,隻要不影響他們的日子,沒有人會在意幾個大官的死活。天子腳下的百姓如此,更別提其他地方。
這讓劉邦在寬心之餘也多了一絲感慨,他原以為最近的動作太大,民間又會翻起什麽波瀾,畢竟,‘太後黨’主要幹部落網,其黨羽仍然逍遙法外,他們不會甘心失敗的。
沒想到,幹掉‘太後黨’就像是在湖中扔下一顆石子,連一朵水花都沒濺起,可笑啊,那些呼風喚雨,叱吒乾坤的人到頭來,隻成為了人們飯後的談資。
人生誰能料,堪悲處、身落柳陌花叢。
不過,要說真的一點影響都沒有,那也不完全副實,從皇城司,錦衣衛送來的幾分密報中就可見到幾分端倪。
‘太後黨’倒後,那些支持他們,把寶壓在他們身上的北方望族就倒了血黴,生意迅速縮水,有許多家族甚至已經破產,不得不變賣家當另尋出路。
得力的一方自然是南方大族,他們在吞並對手,擴張勢力的過程中不乏使用許多見不得光的手段,有好些家族甚至家破人亡,下場淒涼。
劉邦雖然親眼目睹,但從那幾行簡潔冰冷的文字上就能想象的出,勝利者的嘴臉,失敗者的慘狀。
也僅僅是了解一下,劉邦並不打算插手去管,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視野是整個天下,所需要關心的是大多數百姓的生計,國家的發展,以及他的皇位。
那些早已沒落的北方大家族相比於芸芸眾生,實在是微不足道。況且,勝者掠奪弱者,這是亙古未變的法則,想必那些北方大族們也做好了成為別人戰利品的準備。
再說了,劉邦這兩天真的很忙,哪有工夫去管那些無關大局,不痛不癢的事情?
‘太後黨’除了為數不多的幾個持身守節,專心辦事的官員,其餘人基本上全部告別了政治舞台,他們留下的空位必須在第一時間補上,這是頭等大事。
和宰相商議了半晚上,最後達成了妥協,對半分,‘宰相黨’一半,劉邦一半,這看起來多少有些分贓的意味,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不過這是政治,政治分贓總需要一個名頭來美化。
劉邦從官員冊中篩選,又讓皇城司暗地查訪,最終確定了幾個平日裏辦事牢靠與‘宰相黨’沒有太多利益牽扯的人。召進宮,劉邦在養心殿一一考校過後,就讓他們去吏部報備,準備去職。
這些人的能力還是不錯的,人品嘛,暫時還看不出來,俗話說的好,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是能交托重任的良吏還是變質成蔡商,顧讓等貪得無厭之徒,就得看他們能不能持守本心了。
兵部尚書陳炳,司農寺卿鄭光義,將作監監正馬文學,這是‘太後黨’僅存的幾枚碩果,劉邦很欣賞其不忘初心,腳踏實地的品質。所以特意下旨嘉獎,財寶若幹,每人晉爵一級。
一來呢,是為了安撫,二來,是向其他大臣表達一個信號:老子喜歡這樣幹實事,不貪婪,有分寸的官員。
君明則臣直,大渝朝堂烏煙瘴氣,產生了許多像蔡商這樣的蛀蟲,很大程度上,就是太後與宰相爭鬥導致的。
如今,劉邦奪得大權,太後黨’從今以後就不複存在了,朝堂名義上達成了統一,工作重心也必須由政治鬥爭轉向國家建設,當然,與宰相的鬥爭無法避免。
君權與相權的矛盾根深蒂固,無法消滅,鬥爭也是一個緩慢的過程,不能操之過急,隻要‘宰相黨’沒成為絆腳石,這個矛盾就讓他繼續存在下去,留給子孫去解決吧。
用了整整五天時間處理善後工作,好不容易走上正軌,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祭祖典禮又到了。
高祖皇帝功勞蓋世,在大渝的曆代皇帝中身份最為特殊,為了紀念他為大渝所做的貢獻,太宗皇帝下旨將六月十一日定為高祖壽辰,在高祖陵前舉行盛大的祭祖典禮。
看官:你寫錯了吧,應該是忌辰,人都死了,還壽個毛線。
嘿嘿,你沒有看錯,作者君也沒有筆誤,的確是壽辰,不是忌辰,因為在所有人看來,高祖皇帝並沒有死,他隻是化作神靈在天上保佑大渝。
對於古人的奇怪想法,劉邦是無力吐槽的,也不敢說,古人在祖宗,天地,鬼神的問題上,執著的可怕。
壽辰也好,忌辰也罷,反正也隻不過是一次祭典而已,就算祭品,祭文有什麽不同,關他屁事。
永安元年六月十一日,天晴,小風。
天氣依然很炎熱啊,劉邦很想穿上他的‘土豪金版t恤’找個水塘遊泳,可是沒辦法,祭祖是大禮,神聖肅穆,穿奇裝異服會被天下人的口水淹死。
卯時剛過,旌旗半卷出金陵,浩浩蕩蕩的車駕就開始向天牛山開進,高祖陵就在天牛山上。
走在最前麵的是開道的儀仗隊,緊接著是太後的鸞駕,最後是皇帝皇後的馬車。再之後,就是那些文武大臣,還有其家中長子,正妻,老父,老母,但凡有點爵位的,都帶著全家老小來給高祖賀壽。
他們是沒有馬車的,就憑兩條腿,不僅如此,他們每個人身上還攜帶著許多賀禮,大熱天的,負重散步,可真是要命。
但是,禮儀就是禮儀,即便再苦再累,就是爬也得爬過去,一旦不來或者掉隊,嘿嘿,很不好意思,一頂大不敬的帽子會立刻扣在你頭上,然後...去天牢養老吧。
禮官來回吆喝著,敲鑼打鼓,帶著眾人一起喊口號,內容嘛,不聽還好,聽完簡直讓人起雞皮疙瘩。
因為是用雅文,也就是文言文半喊半唱的,在此就不多贅述,總之大致意思就是:高祖皇帝你的功勞好大好大,我們十分想你,今天,我們帶著禮物來給你賀壽,希望你保佑我們,能過上好日子。
萬人大合唱,剛開始聽還有幾分意思,聽久了就成了噪音,劉邦索性將注意力轉向兩邊的風景。
金陵城虎踞龍盤,乃天子之居所,此話不假,地勢平坦,水網密布,隨處可見綠茵茵的稻田,幸蒙老天垂憐,澇害,蟲害很少,可以預見,今年是一個豐收年。
這些,可比那些人扮的風伯雨師,雷震子金甲神,口裏還烏拉烏拉嚷個不停的神經病好看多了。
望山跑死馬啊,天牛山看著挺近,但真要走的話,直線距離也有三十裏地,更別說路還彎彎曲曲,整整三個時辰,從日出一直走到正午,終於看到了寫著‘高祖陵’三個大字的牌坊。
高祖陵依山而建,幾乎將一整座山峰掏空,隊伍的紮營地是在高祖陵斜對麵的一處緩坡上。
這裏坐北朝南,樹木茂盛,劉躍那個敗家子修完大渝新皇宮之後,又在此處建了一處別宮,號稱是為高祖皇帝守靈之用,其實就是為了避暑,取的名字也很耐人尋味——天牛別苑。
這麽一座豪華的宮殿你好意思說是別苑?要是以往,劉邦說不定還會鄙視他,但現在,劉邦隻覺得在這修建行宮真的是太英明了!對便宜老爹的敬仰之情也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
下了馬車,劉邦沒工夫理會其他人,一頭紮進了他的房間,裏麵已經擺滿了各種瓜果美食,一杯冰鎮的西域葡萄酒下肚,暑氣頓消大半。
這個時候,他才想起,還有好多事沒錯,劉邦叫來吳應哲,讓他安排眾人的住所,幾個年紀大的老頭有房子裏住,其餘人,都在外麵露宿。
衛青開始布置警戒,待一切部署完畢,他這才回來複命,劉邦讓王忠給他倒了一杯葡萄酒“忙活了一早上,吃點水果解解暑吧。”
“多謝陛下賞賜!”
劉邦笑道:“你啊,就這點不好,這裏又不是宮中,何必這麽生分呢?坐下吧,薑義到哪了?”
衛青跪坐在蒲團上“陛下車駕先行,大軍緊隨其後,現在應該已經到山下了吧。”
劉邦點點頭“嗯,這就行,此次軍演,禁軍與河西軍一起參加,朕還要看你們對抗,你和薑義磨合的怎樣了?”
“放心吧,陛下,這次軍演,臣必拔頭籌!”
“哦?據朕所知,禁軍雖然裝備精銳,士卒也多是青壯,卻沒經曆過幾場實戰,薑義的河西軍可不同,那是經過沙場的洗禮,是實打實的百戰之師,你憑什麽自信能勝過他?”
衛青飲了一杯酒道:“陛下說的不錯,上過沙場的軍隊和沒上過沙場的軍隊完全是不同的,可是,臣相信一定能打敗他,也必須打敗他!”
“好!”劉邦大喝一聲,讓王忠給兩人各倒滿酒,“不畏死戰,戰則必勝,這才是一個將軍該有的氣魄,就憑這一句話,當痛飲之!”
兩人舉杯致意,一幹而盡。
喝完酒,衛青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陛下,現如今,禁軍都開出金陵,城內防守的士卒不過千人,若是那些人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可如何是好?”
劉邦放下酒杯淡淡道:“放心吧,現在朕有八萬精卒在手,那些人就算有什麽想法也翻不起多大浪花,況且,朕也想看看,事到如今,誰還敢出來造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