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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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李胤蹲下身子,招呼佟忠伯和剛子二人也蹲下,把鐵筒湊近,右手在小槽中,拿起一撮土輕輕捏搓。
“你們看,這土發黑色,質地比較幹硬,但是土壤中心卻比較濕潤,說明其中水分較多,看樣子不是死土,而是活土,這土壤起碼在數千年被動過。”
李胤把土捏碎,放在眾人麵前。
頓了頓李胤接著說到,“造墓的時候,地下土被人翻開,混亂雜堆在一起,原有層次和結構完全被打亂,各種顏色的土壤雜合,從而形成了含有不同顏色的特殊的人工土層,這就是人們常稱花土層。不管年代多久,這種人工土層也不改變,所以通曉其中緣故的內行人一看就知道。這種雜合土,便是常說的“花土”,或“五花土”、“大花土”。”
說到這李胤示意了佟忠伯和剛子一眼,得到他們確認聽懂了又接著說。
“修建完墓室,修建墓道時,那些填土雖然經過夯打,但是其結構不如死土緊密結實。沒有填完剩下的土,便會遺留散落在墓道附近,這些土與墓道內花土一樣,也是翻動過的雜土,但比“五花土”密度低、較為鬆散,土層厚度不大,也不均勻,俗稱“撲騰土”。
說到這李胤指了指手中的黑土,“咱們麵前的就是撲騰土。”
剛子重重的咽了口唾沫。
“那爺,既然這是撲騰土,那是不是就證明武安鎮底下確實是有墓穴啊!”
李胤沒有說話,隻是輕微點點頭。
雖然得到了李胤的肯定,但是佟忠伯和剛子還是覺得匪夷所思,合著他們這一天一夜都在一個墓穴頂上站著呢?
“爺,你的意思是這個墓穴是武安鎮的村民修建的。”
李胤收拾著鐵筒,搖了搖頭。
“說不好,剛才在探土的時候,打在掩蔽上比較厚,倒不像是清朝的墓,有點像宋朝的方墓。或許建造這巨大墓穴群的還真不是武安鎮的人所為。”
剛子有些咋舌“爺,就這探土,你就能斷定這是哪個朝代的墓,這也太神奇了。”
佟忠伯也好奇的看著李胤,也太神乎其神了罷!
李胤不可否認的笑笑“不要大驚小怪,這算什麽,如果是真正的大師過來,就剛剛幾下子,我想不僅可以猜出是哪個朝代的墓穴,恐怕連墓穴的結構他在腦海中已經有了印象。”
李胤這樣說不是空口無憑的,因為他就見過。十幾年前,在汝南,瞎老頭挖掘唐三彩的時候,隻憑看了一眼,繪畫出了整個墓穴結構圖,隻打下三米的小孔,就準確無誤的打到了墓室中。
“那先生,我們既然知道這底下有墓穴,那我們還……”
佟忠伯說的很隱晦,他們這次是來查看胡三的下落的,沒想到碰到了這樣的事情。
李胤心中也泛起了嘀咕,想要算計自己的風水師,胡三的離奇死亡,中了詛咒的佟家母女,以及武安鎮地底下神秘的墓穴,這一串串連起來,是不是整條脈絡呢?想要見到本尊,必先撕開麵紗。
“既然都走到了此步,哪有不下之理。”李胤望著佟忠伯邪邪的笑笑。
“隻不過,光憑我們幾個人,可不行,恐怕沒走完墓道,已經折在半路上了,這個墓可沒有那麽簡單啊!”
剛子摸了摸頭,“爺,不是說這個墓不是什麽凶墓,怎麽還有危險。”顯然李胤說的話很矛盾。
“是啊!卻不是什麽大凶之墓,可是裏麵的萬千機關也不是我們能招架的,術業有專攻這個道理你可懂得。”
北平,花窯街,聚財茶樓。
說起北平,不得不提的是北平的花窯街,或許有人連花窯街聽都沒有聽到,可是如果你要是一說鬼市恐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鬼市,爺,這是作何解釋。”剛子舉起桌前的清茶一飲而盡,動作十分粗魯,加上說話聲音極大,引來鄰座陣陣鄙視的目光。
“剛子,你小點聲。”佟忠伯羞愧的低下頭,使勁拉扯著剛子的衣袖,這是要平時和他在一起的公子哥看到了,又要笑話自己了。
李胤,佟忠伯,剛子三人一路馬不停蹄的趕回北平城,一回到北平城,便直奔花窯街。
聚財茶樓是花窯街最大的茶樓,坐在臨近窗邊,北平城一覽無餘,看著銀裝素裹的大地,品上極好的清茶,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土鱉,連鬼街也不知道,就來尋寶貝,你也真是擔當土鱉二字。”
一個穿著東洋製式裝的年輕人突然開口說道。
說的聲很大,基本聚財茶樓整個二樓大廳都能聽的到,一時間茶客們紛紛側目。
剛子皺著眉,顯然這個土鱉是指桑罵槐罵自己,本來剛子就是脾氣火爆之人,怎能讓他人這樣侮辱,剛要發作,卻被佟忠伯一手攔下。
“哦,看來,這位兄弟是知道這鬼市,那勞煩兄弟給念叨念叨了。”
一個穿素色大褂留辮子的青年人站起身,在看看和他同桌的倆個人,一個穿的是黑色小褂,一個是穿的破破爛爛的袍子,真不知道聚財茶樓是怎麽讓這三個人進來的。
“一夥土鱉,那本少爺就給你們長長見識。”穿著東洋製式裝的年輕人走到大廳中央,卷起了袖子,輕咳幾聲,清清嗓音,說著轉頭瞥了瞥穿素色大褂的佟忠伯。
衣服是剛買的,佟忠伯和剛子回到北平,李胤強烈要求換的。一個穿軍裝,一個穿禮服太紮眼了,還是穿些樸素的衣服比較好。卻沒曾想到,因為這樣的打扮會讓人說成土鱉。
“這鬼市隻是一種民間的說法,鬼市又叫做夜市,北平有很多的夜市,這花窯街是最有名的一條,這裏聚集著北平最大的古玩市場,有人在這裏一夜暴富也不為過。說道這鬼市還有一種說法,鬼市開市的時間早,往往是天還沒亮,就開市了。沒有亮光,烏漆抹黑的,為了照明,窮人隻好打燃火石拿著蠟燭,富人提著燈籠,幽幽晃晃如鬼火一般簡陋的照明下,人影穿梭行走,飄忽不定。鬼沒半隻,鬼氣先有了。再加上很多梁上君子也到此脫手一些見不得光兒的玩意兒,打洞的主也在這裏販賣些不幹不淨的東西兒,更有造假者趁亂兜售一些贗品,三者又都是鬼鬼祟祟的。前前後後總之是離不開“鬼”字,鬼市由此得名。”
穿著東洋製式裝的年輕人講的頭頭是道,很是傳神,他的話語剛落,便得來了茶客的陣陣掌聲。年輕人很得意的笑了笑,很紳士的鞠了一躬,算作是回禮。
“怎樣,土鱉,知道什麽是鬼市了吧!你們這種窮酸的人我見多了,無非就是想來鬼市碰碰運氣,想要一夜發財!我勸你還是趁早回家吧!”輕年人說的有些口幹舌燥了,拿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怎麽個見地,還請兄弟明說。”佟忠伯走上前,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因為啊!因為你們就是一夥土鱉。”年輕人話音剛出口,便引來了在場眾人的哄堂大笑。年輕人也紅著臉,像炫耀著剛才的勝利嘲諷。
“是嗎?我這個土鱉,今日也算長了見識了,見到了鳥人說鳥語了。”佟忠伯搖了搖頭,一擺手很無奈的說道。
在場的茶客笑得更歡了,這麽有趣的場麵可不是天天都可以看到。
年輕人咬牙切齒,這分明是在羞辱自己,一夥刁民。
“混賬家夥。”年輕人轉過身子,想要教訓一下這三個土鱉。
“混賬家夥罵誰呢?”剛子嬉皮笑臉的走上前,走到年輕人的麵前,拍著他的肩膀說道。
“大爺,說我,在說我,我是混賬東西。”年起人顫抖著雙腿,黃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
“大爺,能不能把這玩意先拿走啊!”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抵在了年輕人額頭上。
剛子笑了笑,轉頭環視茶樓二樓,靜悄悄的一片,茶客們大氣的不敢出,一個個驚恐萬分,瞪大了眼睛張望著。
“怎麽叫大爺了,你不是叫土鱉挺順口的。”剛子摸了摸鼻頭,十分好奇的問道。
“大爺,我錯了,我錯了,我是土鱉,我全家都是土鱉。”
“咚”的一聲年輕人雙腿跪在地上,使勁得扇著自己嘴巴!倆行淚順著眼角流下,參和著鼻涕,糊在滿臉。不一會,年輕人的半邊臉便被自己打腫了。
年輕人哪還有剛才盛氣淩人的樣子,現在說不出的低賤樣子。
有時候給自己積點口德並不是壞處,這個年輕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場的茶客,膽小的早就已經用手擋住了臉,如此血腥的場麵怕是見都沒有見過。
佟忠伯沒有理會剛子的做法,如果換成是以前的自己,早就把眼前的年輕人扔到護城河裏邊喂魚了,剛子的做法隻能說是最輕的了,不是誰都可以惹佟家的,怎麽說佟家也是四大家族之首,雖說現在有些落魄了,但是瘦死的駱駝也要比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