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這麽猥瑣的事情，王陽明不動聲色地關掉了圈圈空間，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的樣子，打開了另一個瀏覽器的圖標，查閱一些資料。

    他準備好好捋一捋這個世界的發展情況，以免日後隨口哼得歌、或者說的話，惹出什麽不必要的笑話，抑或是亂七八糟的麻煩。

    網站一點開，主頁是一個不認識的用數字為域名的門戶站點。王陽明穿越過來還是第一次接觸到這個世界的網絡世界，現在也不清楚這個門戶站點屬於什麽規模，不過看這個跟隨便起著玩似的域名，估計最多也就跟前世那些2243應該是差不多的級別。

    網頁整體布局還蠻清爽，廣告也不多，集中在上下兩端，二級頁麵和側邊沒有什麽多餘的廣告，起碼不會出現那種不點就不讓你關頁麵的流氓廣告。

    王陽明先隨意點開一個文化分類的論壇，隨意地看了看。

    論壇裏麵還蠻冷清的，孤零零地掛著幾個帖子，點擊量也少的很。根據點擊量算下來，這論壇的流量也約等於0，王陽明都不知道它能靠什麽還存活著。

    帖子裏麵隻有一些有關部門對於文化政策調整的一些動態，主要內容就跟前世的廣電文件差不多，大約是屬於那種無人關注的國有論壇，就發發一些過時新聞之類的。

    王陽明大致看了下，就是一些對於文藝工作者進行分類和考級的一些依據，大學增加文學和藝術類招生數量；以及國家最近幾年重點扶持的一些文藝項目：比如閱讀室進村、圖書館進鄉，還有就是大力提倡要拔高國民素質素養的新聞。

    看起來，國家對於本土文化和娛樂方麵的扶持力度是要超過前世的，前世的時候大概要到2010年前後國家才開始大力推廣農村閱覽室的建立事宜，而且往往都是建一個空殼子，就是一份麵子政績，方便村幹部去拉補助以‘補貼家用’罷了。

    王陽明前世的時候，就聽說過自己老家隔壁那個村子裏，一個村幹部就通過申請興建新農村閱覽室、新村部之類的國家補助，搞了三百多萬到自己口袋，幸好那個幹部最後因為傳聞中的‘生活作風問題’鋃鐺入獄，沒給上級造成更大損失。

    總體而言，根據王陽明對於論壇文件的理解，文藝工作者們在這個平行時空裏，所依附的大環境是相對理想的。這是一份體麵，而且容易得到別人尊敬的社會職位，也屬於金領以上級別的收入人群。

    王陽明也暫沒發現前世常見的，關於通俗和傳統文學差異性的爭執與偏見。

    並且，王陽明了解到這個世界對於盜版打擊比較嚴厲。

    自從華夏於1910年頒布了《大清著作權律》，關於一切國內創作人的權利歸屬便都依附在這一部法律之下。再到後來新時代的90版《著作權法》，97版的《版權法》，99年將這些法律精神統統整合到一部裏，形成了嚴密法案。之後國家又加入了世界上幾個文化大國牽頭主導的《斯德哥爾摩國際出版物及音像製品發行聯合公約》，至此，各國對於整個世界大部分文化創造者的作者權（author’sright）保護已經相當完善。

    在這樣的條件下，進行偉大的盜版事業比盜墓還困難。當然小規模的盜版行動屢禁不止，比如隱藏文件一類的電影；而且法不責眾，對於傳播者能進行民事處罰，對於受眾也隻能聽之任之。

    王陽明記得前世高中的時候，他最喜歡和李青等人逛縣城那些書籍地攤。這些書攤屢禁不絕，機動性極強，看到有關部門出現上車就跑，連神秘的街頭戰鬥部門都對他們束手無策。

    往往國營新華書店裏，那些正版三、四十元的書籍，流動盜版書攤隻需要8元5元，就算是一些字典類的大部頭，也才15塊罷了。有很多雜誌，比如著名的《故事會》、《知音》、《今古傳奇》都是按年份賣合集，20元一年。也有些攤位是按淨重算錢，比如一斤書3塊錢這樣子。

    他和胖子兩個人，買的書有不少，《大唐》、《大劍師》、《sfw年度合集》之類。其實那時候的高中生，法律意識比青春期的懵懂意識還淡薄，根本就不知道那些是盜版，之所以往往流連此處，一方麵出於對閱讀的渴望，一方麵也是要省下不菲的金錢，投入到心愛的網遊事業中去。

    另外，他們一度也以為是攤主說的那樣，這些書都是廢品站倒二手來的。後來長大了回想起來，哪個廢品站如此牛逼，能收到那麽多的廢書，讓那些人賣十幾年都賣不完。

    隻能說，歲月如塵，天真難再。

    王陽明又找到門戶站點下的其他一些曆史分類，也看到今生的曆史和前世偏差太多。

    王朝和政治人物都沒什麽大的變化，唯獨文化發展方麵變化很大。曆史人物之中，關於謀略治國之類的成就都在，相應的文化成就卻沒有。比如一代人傑曹操、名相王安石，以及柳司馬，王右軍，他們在官場上都留下或輕或重的一筆，但他們的文學和藝術方麵的才能卻普普通通，都隻有一些成就一般的作品，並沒有前世那些《短歌行》之類的名篇。

    再往前推，先秦時期除了一些史學家和儒家、兵、農，其餘就沒了，連百家爭鳴中，‘百’的十分之一都沒有。

    再一看外國的人文曆史，也一般無二的淒慘，和華夏類似，大哥不說二哥。

    中外曆史上那些名人們的風采全無，隻剩下一堆王陽明沒聽過名字，內容看起來也庸庸碌碌的作品。

    其實這些作品能流傳上千年，本身也是站得住腳的思想巨著，不然怎麽會有人去收藏學習。

    大約是從信息大爆炸的年代重生而來，王陽明的眼光首先就超過這個年代十幾年；再加上巨大的文化落差，前世地球上無數神話般的人物珠玉在前，這些平行時空的人物們自然就顯得光芒黯淡了。

    王陽明覺得很奇怪，前世就有學者提出過“axialera”（軸心時代）理論，認為公元前八百年至公元前兩百年之間，世界上主要宗教背後的哲學思想都先後爆發，是一種不可思議的現象。

    在人們常規思維裏，一個年代區間之內，能出現一個世界級天才就已經很令人吃驚了。

    然而，在前世地球上，第一個軸心時代中，居然先後誕生了諸如老子、孔子、亞裏士多德、德漠克裏特、釋迦牟尼等一大批世界級哲學強人。如果按照玄幻小說的說法，就是大世的降臨，大爭大鳴，天才中的天才倍出的年代。

    還有別忘了，緊隨著這幫超級強人的身後，還有大批諸如諸子百家一類的人物。

    這種感覺就跟我們吃瓜群眾看足球比賽，中國男足人人化身小貝，碾壓世界各國強悍球隊，一路橫掃一般的夢幻。

    這樣的一次全球集體文化和思想爆發，倒很有些《2001太空漫遊》裏開場那一幕，黑石板引領猿猴進化的意思，令人細思極恐。

    但是，王陽明發現，在重生後的這個平行年代，沒有出現過前世那些文化爆炸的“軸心時代”。

    第一個軸心時代：公元前800-前200年之間，第二個軸心時代：公元前202-公元8年之間，第三個軸心時代：公元618-9公元07年之間，第四個軸心時代：公元1368-公元1912年之間。

    四個軸心時代中的傳世成就，無一存在。

    當然儒家還是那個儒家，隻是自古以來，僅僅有一些迂腐的治國之道，卻無君子之道。

    道家還是那個道家，自古以來，隻知道煉丹化學；卻無逍遙自由，道本無名的精神境界。

    王陽明查閱了許久，沒有在網絡上找到任何研究，哪怕隻字片語都沒有。再仔細想想，這事也不奇怪。因為現在這個時空對於這些現象是認為正常的，沒人研究。畢竟沒有人會為了諸如：為什麽我們國度遠古時代沒有牛逼人物這種虛無的偽命題去傷腦筋。

    夏蟲不可語冰，誰能想得到另一個世界會有如此的哲學盛世？

    不過這樣好像也有一個好處，最起碼沒有什麽某個種族的學者叫囂，孔子是我們的祖先，孟子也是，甚至炎帝黃帝都是。

    王陽明作為一個清醒的旁觀重生者，同樣想不通到底為什麽他原先生活的時空能擁有那麽集中燦爛的文化，而重生的這個時空卻貧瘠得如同精神荒漠。

    難道是蝴蝶理論，因為自己這個不起眼的少年，導致了世界構架發生巨變？

    這樣說，王陽明自己都不信，混沌理論也不可能沒有極限，差異不可能到如此地步。

    王陽明想到了莊周夢蝶，難道莊子也是一個穿越者？

    又或許，就跟能量守恒一個道理：在無數個平行宇宙之中，誕生了無數大牛，然後那些平行宇宙處於低級層麵，很容易就被穿越。然後王陽明生活的那個地球上，很多的人穿越到平行空間，因為蝴蝶理論和能量守恒，將這些哲學大牛擠了出來，全都給集中送到王陽明前世的地球上了。

    世界應該不會這麽奇幻，這僅僅是王陽明一個隨意的猜測。

    也許真相隻是--“龍龍啊狗，地球上來了一隻信奉步兵神教，熱愛傳播哲學精神境界的都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