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xx上古天穹傾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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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之時,一場災劫席卷大地,不周山天柱傾塌,天穹皸裂,霪雨無止,大水浩然不息。神農至西北一處天裂,以矩木為基,興建流月城,於此指引眾神,以靈力煉製五色石,交由女媧補天。補天之事耗時彌久,人界黎民死傷慘重。有一部族名曰烈山,信奉人皇神農,壽數長久,善馭靈氣。烈山部人不忍生靈塗炭,自請入流月城相助,神農感其赤誠,欣然應允,於是將一滴神血封入矩木,使其蘊含的生命之力通過矩木枝葉發散,以供烈山部人不飲不食而活。
補天進展艱難,天皇伏羲遂啟用神劍昭明,赴東海斬殺巨鼇,取其足支撐四極,暫止天穹傾頹之勢。洪水為之退歇,不日天裂亦告修補完畢,然而昭明卻於此役後崩裂損毀,不複神劍之形。
災劫過後,人界濁氣漫溢,生民因之紛紛病亡,所幸流月城高居九天,濁氣稀薄,神農便命烈山部暫居城內,待他另尋適宜居所。可神農從此再也不曾回來。天皇伏羲為防止五色石和矩木等機密外泄,在流月城內外布下結界,流月城從此與世隔絕,烈山部人無法踏出城外半步。
流月城自此留駐於北疆上空,城中終歲嚴寒,少有草木,展目隻見莽莽矩木,皚皚雪原,冷寂無涯。烈山部人建起巍峨神殿,於其中晝夜求祈,期盼神明早日歸還。
巍峨神殿,青灰色巨石陷落,揚起漫天灰塵,通往下界的結界已經破開,而路正被慢慢湮沒。
??:“走!”
??:“寂靜之間已經要毀。”男人一身黑衣,望著高座上的男人,揮了揮手手中的長劍,半炳忘川揮了揮,一股靈力揮動,六道靈力柱撐起了蒼穹。
沈夜:“你是誰?”長長的石階盡頭,一襲黑衣長袍,他坐在高位之上。不喜不悲,等待了永夜的來臨。
??:搖了搖頭,並不作話,望向高座的男人,手中長劍再揮了揮,掉落的灰塵的碎石越來越多,始終不能到達兩人身邊。揮動每一劍都要耗費巨大的靈力,他不能拖延太久。
沈夜:“你不是初七,也不是謝衣,閣下又是什麽人?若是不想死就說出來,不然別怪本座——心狠手辣!”低沉的聲音,瞬間掠至男人身邊,指尖抵在男人漂亮的脖頸上。這個長得太像初七了七。前一天晚上他已經感知到初七魂魄消散,逸離於天地。但眼前之人的容貌實在太像初七,是又不是。
初七,在巫山神女墓底,一場爆炸,什麽都沒能留下。
??:“我是誰,閣下並不需要理會,隻需知道謝衣的魂魄會歸來即可,如此閣下還願意跟隨?”
沈夜:“是嗎?你在威脅本座。”手上越來越重力,站在他前麵的人不該用沈初七的模樣騙他,即便*本尊是初七也不行!
沈夜:“唔”,“噗”一口血不至期地吐了出來,手心按壓著胸口。原來身上的靈力已經消散,身上舊疾一瞬間爆發,神血灼心灼傷靈魂的痛楚令他難受的微微擰眉,這樣子死在流月城,陪著這座寒冷的城永遠沉睡在人們的記憶中,沒有什麽不好,他一個罪人,罪愆滿身,等待這一天等太久了。
“上古大族幾乎全滅,餘盛烈山部族,我原為影族族長,也是數千年的事情了……”低沉的聲音在解釋。
沈夜站起身,身上靈力幾乎全部消失,和礪罌大戰,他根本不存著能活下來的心,小曦、瞳、華月都已經死了,為了和他承擔罪孽才死了,他又有什麽理由還留在世間。
即便是初七還活著,也不是他要留下的原因。
抬起眼簾看了一眼麵前的男人,他已經無力折殺他。
??:“抱歉了。”眼眉垂著,手上發出一陣靈力,纏繞在他麵前同樣漆黑著裝高傲的男人身上,抱著已經暈闕的人,看了一眼快要完全坍塌的神殿。抿著唇,手中靈力不斷破發,一個個靈術接著使出來,傳送陣和蒼穹之術一齊出,墜落的流月城一時爆發出強烈的靈力震動。
他當然不是初七,他是司幽。
那些初七沒辦法做到的事情,他能夠做到。
他自然有辦法離開這裏,隻是要付出代價。影族秘術,三千年之後再一次醒過來,卻想不到滄海翻覆,世事改變,卻再無他容身之處。
至於身體的原主,因為還有執念,並沒有完全消散,或許是承了一點他的血脈,竟然魂魄未散。
想不到,已經三千年過去,神女身隕,他也不屬於當世人了。
沈夜:“初七,你作死!”低沉的話壓抑著怒氣。
初七:“——主人,喝藥。”沉冷的話,手上端著碗,裏麵漆黑的墨汁傳來清香的味道。這是他遍尋三界,終於在西界和天界交界處的森林尋得一顆藥草,用來壓製沈夜身上的傷口,最好不過。
沈夜:“初七,你——”想要揮了揮手手袖,怒斥這個人。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現在的模樣,身上穿著白色絲衣,不是他平常穿著屬於大祭司高貴身份的黑色鎏金袍。再看了一眼麵前的男人,他確信男人就是初七,還是那一件黑色的勁裝,初七一如既往地跪在他麵前。隻是,把他限製在床榻之上的事情,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初七!
七天一過,曾經的變幻莫測不過滄海一粟。
初七沒死,沈夜大祭司也沒死,因為司幽的關係,他們兩個都活下來了,初七心中唯一放不下的隻有沈夜,死去前唯一念著他。巫山神塔傾塌江水之中,神女不在,劍心既毀,司幽折了一束鮮花祭拜在流動江水前,離開了這裏。
海市之外毗鄰廣州,那一帶長海無際,中有小島,是初七下界的時候唯一的去處。水榭依然,小橋流水,一座平凡普通的小房間裏,兩個人已經在這住了七天。
沈夜:“解開!”隱隱發出淩厲氣息,身上威壓傳出來。即便失去一身靈力,一身強悍的氣息依然擋不住。
初七皺眉,他把沈夜捆起來了,這麽做實在不是一個好的下屬,但是他必須要這麽做,沈夜失去了求生的意誌,他擔心自己不在身邊好好看著這人會做出什麽事情來。“除非主人真正好起來,並且不尋思。”很實誠的臉,頓了一下,加上這句無辜的話。若說誰最熟悉沈夜,莫過於陪伴了沈夜一百年的初七。沈夜的心已經死了,同一天,他所有愛的人,在乎的人,全部死了,幹幹淨淨的連夢境都找尋不到。
“你的意思是本座身體不好起來你就一直限製本座的活動範圍了?初七?!”淩厲的怒意一閃而過,看,這就是他曾經的大弟子,後一手□□的好下屬,如今竟然還敢逆師逆主。
初七:“屬下不敢。”
沈夜:“你還有什麽不敢!還不把本座放開!”厲聲一喊,咬牙切齒。手心記緊攥。他鮮少動怒,初七真的很好,好的很!
“三天之後屬下自然放開主人。”初七目不斜視,不去看床榻上的男人,男人側躺倚靠在床欄,雙手卻是被靈力繩子捆縛在腰側,無法行動。
沈夜:“為什麽?”沈夜眼睛閃了閃,他越來越看不懂初七。
“因為屬下還活著。”因為我還活著,所以不允許你輕易死去。
沈夜:“……”
“你在恨我?謝衣。”側目看向跪在地上的男人,在恨他抹去他的記憶嗎?
“屬下不敢。”單膝跪下,頭垂的很低。怨恨嗎?心髒的地方空缺了一塊,大概再也沒有感情,可是,他並不願意沈夜就此死去。
不應該的,肩負整個烈山部族,好難得族人獲得生機,為何就要沈夜來承擔一切罪責?
沈夜:“……”不能置氣,胸口的地方愈來愈疼,神血灼燒靈魂的痛苦,難以忍耐。那一絲神農血液融入心髒之中,如今終於是全部爆發了嗎,即便救回來,又是能活多久,倒不如早一些……跟隨華月、瞳他們一起進入忘川,小曦還在那裏等自己,她怕冷。
閉上眼眸,再次睜開,想不到他沈夜終有一日也會被人困住,這個人還一而再再而三的違逆他。初七,你真好。
“主人,喝藥,藥快要涼了。”眼眸沒有其他光華,端著藥碗,坐在男人床榻邊,拿起勺子,從碗裏裝了一勺子藥汁,湊到沈夜嘴唇邊。
沈夜:“………………”
看了一眼勺子,再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冰冷沒有表情的臉,終是把碗裏的藥喝下去。
這個藥取自迭仙果,雖然比不上真正的神藥,卻也是不遑多讓,迭仙果不在三界內,隻生長在三界交界處或者三界邊緣窮荒險惡之地,這番心思,是為了救他,他又怎麽負得。
安靜喝下一整碗藥,胸口火辣的痛楚隻平複了一刻,下一瞬心髒又如當初最初一般撕裂的疼痛。沈夜默不作聲,沉靜下來。想來即便是初七,裏麵的靈魂到底還是謝衣,骨子裏的執拗一分不減少,更何況,現在的初七已經恢複了謝衣的記憶,應當是恨他的。
“主人吃果脯。”說罷,拿起了放置在一旁的一盤精致的果脯,色澤誘人,應當很是甜膩可口。
“本座並非你。”再痛的傷他都能忍受過來,區區一點苦味,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初七的手頓了一頓,顯然想起了當初在流月城剛剛醒來的時候,全身負傷纏著白色的布條,不能動作,隻能眨一眨眼睛,偏偏要喝下極其苦澀的藥汁,幸好……那時候有果脯入口消弭藥味。時間過得太久了,倥傯百年消刹。
時間快得他想要留住什麽。
“主人,到休息的時間了。”初七走上前來,沈夜受傷太嚴重,每天除了少數時間可以坐著,很多時候都要依靠躺著睡眠來休眠。
沈夜閉上雙目,確實有些困乏,這幅身體數百年前就該下地獄,偏偏他還在妄想能到忘川,再見一麵。
初七手中覆上靈力,置於沈夜的額頭上,等到臉色略微蒼白的師尊安穩沉睡過去,鬆開了腰間雙手的束縛,把人平躺下來,蓋上如雲錦被。
“抱歉。”枝枝的看著床上的人半餉,才轉身離去。
走出房間,來到外麵,屋子後山青草淺淺,花擺著漣漪,在那裏立著一塊空的墓碑。初七走到遠處,折了一處鮮花,走到墓碑前,把墓碑前已經有些枯萎的鮮花拿了下來,換上剛剛摘下來的鮮豔的花兒,右手放在胸前,微微垂低著頭,行了一個禮節,再次轉身離去。
瞳、華月、小曦,對不起,再見。在乎的人都不在了,他知道沈夜想做的事情,為至親至愛的親人朋友立一塊墓碑,每天換一束鮮花,如果枯萎了,及時換上另一束。
房間裏麵沈夜還在沉睡,初七輕輕搖了搖頭,在這處鳥語花香的地方,恍若隔世彌久,他們都是該死之人,卻活了下來。沈夜,,要好好的——活下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