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寧願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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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軒出了宮,看了眼手中明黃色的聖旨,心中暗忖:本想一解決這邊的事,就立刻去找凝九商兄他們。可如今看來,也隻能暫緩了。倭寇之亂,若不能徹底平定,後果不堪設想……此次圍剿,也不知要去多少時日。如果可以,他希望把澈帶在身邊,遠離他大哥的掌控。他問身側古鷹:
    “澈怎麽樣?”
    “雖然毒已解,但殿下身體本就虛弱,太醫說,還是不宜劇烈運動和日照。”
    “嗯。”尉遲軒皺了皺眉,繼而吩咐道:
    “古鷹,我要去北方剿寇,你留下來。我不在的時日裏,務必確保澈的安全。”
    “是!殿下一切小心!”
    “嗯。”
    尉遲軒剛回府便看見水榭上一襲淡黃雲紋百褶裙的蘇雪舞。她勾著唇,用指腹輕撫蹲在手心的一隻血雀。身旁七七八八地圍著一群婢女,正興致勃勃地談論著什麽。嗬,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這麽快就混熟了?尉遲暗忖,抿了抿唇,正打算回屋,那邊的蘇雪舞餘光瞥見他,對婢女說了句什麽,就朝尉遲軒走來。
    “王爺,那澈寧園的芍藥,尋常都是下人打理嗎?”蘇雪舞服了服身,問。
    尉遲軒皺眉,不明所以。
    “是。”
    “妾身見芍藥長勢喜人,隻是大多未見開苞,便猜測,應是今年雨季過多,養分與日照跟不上,才隻長葉不開花。”蘇雪舞輕聲道:
    “王爺可讓下人去製購些農家肥,然後把靠牆內側的芍藥帶土移植到花園中央,保證日曬。”尉遲軒被她一連串的建議弄得一愣:她到底想幹什麽?是太子要求她接近自己的?還是……不過她一個官家小姐,怎麽會知道這些?澈兒從小便喜歡芍藥,他因此特意從西域買了些回來,種在院子裏供他賞玩。這些日子煩心事太多,便有些疏忽了它們……先不管她的目的為何,這些建議聽起來倒是都可。他隨即道:
    “陳伯,派幾個下人按側王妃說的去做。”
    “是,老奴這就去辦。”
    “啊……痛痛痛”一個婢女突然驚叫起來,蘇雪舞一回頭,看見血雀啄傷那個婢女後,振翅飛起,以極快的速度朝這邊衝來。尉遲軒眉一凜,劍將出鞘,卻聽見清麗的哨聲響起,那血雀撲騰的雙翅順勢減慢速率,穩穩當當地停在了蘇雪舞伸出的纖纖食指上。拿著籠子的婢女見此,趕忙衝上前,蘇雪舞點了下血雀的腦袋,勾唇道:
    “小家夥真調皮。”
    那個被啄的婢女見血雀讓王爺和側王妃受了驚,嚇得一跪,支支吾吾地道:
    “王……王爺,娘娘,奴婢該死,讓王爺側王妃受了驚,奴婢該死……”蘇雪舞蹙了蹙眉,看了眼尉遲軒:這家夥有這麽恐怖嗎?看把一個小姑娘嚇得。
    “扣俸祿七日。”尉遲軒淡淡道。那奴婢如獲大赦,呼哧呼哧地喘氣。蘇雪舞把她扶起來,朝身旁一招,叮囑道:
    “你們記得去店裏,給笙兒買點瘡藥塗了,不然會感染。”幾人慌忙點頭。
    “謝……謝謝娘娘……”溫柔的聲音讓婢女方才的驚懼全部化為淚水,流了下來。蘇雪舞剛想安慰,就聽尉遲軒道:
    “你來一下。”她一愣,拍了拍婢女的背,輕聲道:
    “別哭了。”
    她剛合上書房的門,就聽尉遲軒道:
    “他要什麽?”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問如此愚蠢的問題:若是一個臥底會告訴敵人自己的目的,估計也活不長了。他心中一陣煩躁,快速摩挲著大拇指的玉扳指。
    蘇雪舞挑眉,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他?”
    尉遲軒冷哧了聲,淡淡道:
    “別再裝了,你是我大哥派來的臥底,不是嗎?”
    “妾身不懂王爺在說什麽。”她頓了頓,看向他的黑眸:
    “但妾身確實,有事相求。”尉遲軒心底詫異:她這是……承認了?既然如此,她又為何不承認自己是臥底?
    “王爺有龍鈴花嗎?”
    龍鈴花是極為名貴的藥草,花瓣為劇毒,而能夠解毒的剛好是它的萼片。
    “你要它做什麽?”
    “救人。”蘇雪舞答。尉遲軒皺眉,心中暗暗判斷她這句話的真實性:龍鈴花極難養護,且一年開一次,折下後隻有保存在冰塊之中冷藏才能保證其藥效;若是花與萼分離,整株植物都會在頃刻間枯萎。他所知道的龍鈴花在父皇的後花園,憑借如今他倆之間的關係,要想問他拿也是極其不易。而且就算他把草藥給了蘇雪舞,他也不能保證她不會與太子串通一氣,用它來製毒藥害自己。
    “我不能給你。”尉遲軒道。蘇雪舞眉一皺,反問:
    “為什麽?”
    “你應該很清楚。”
    蘇雪舞沉吟了片刻,突然道:
    “王爺,你對妾身,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尉遲軒眸中閃過一絲疑慮,隨即淡淡道:
    “或許,但本王寧願誤會。”寧願誤會,也不想讓澈或是還需保護他的自己,有一絲一毫的危險。蘇雪舞握了握拳,她上前一步,透亮清澈的眸靜靜看著尉遲軒,粉唇輕啟:
    “雖然不知這誤會從何而起,但王爺可不要因王位政權而過於提防一個平凡女子。”
    “你?平凡女子?”尉遲軒挑眉。
    “我是。”蘇雪舞直勾勾地望向他,杏眸中的坦蕩從容讓尉遲軒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他突然感到興意闌珊,蘇雪舞見此,躬了躬身:
    “王爺累了,妾身先告退。”
    ……
    “染,為什麽?”蕪茗把玩著手中的細口瓶,問道。
    “到時,你們便知。”他靠在水榭的欄杆之上,愜意地眯了眯眼,嘴角浮起一絲微笑。
    “你總是這樣,我可提醒你,別玩得過了火,到時適得其反。”
    “放心吧。”
    “叮”地一聲,一個金屬物什墜地,染看了眼地麵,緩緩道:
    “呀,掉了。”蕪茗瞥了眼地上,搖頭笑道:
    “真是貪玩,走吧。”話音剛落,轉身便走下水榭。
    “會是哪個倒黴蛋呢……”天籟般動聽的呢喃很快被熙熙攘攘的人群給衝散,消失在空中。
    另一頭,微服私訪的毓國皇帝獨孤步與他聖寵不衰的熹妃娘娘正在湖畔賞景。
    “陛……”
    “哎,不是說好了麽?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們便做一對最平凡的夫妻,別叫得那麽生分啊,我的夫人。”獨孤步捏了下楚倩兮的瓊鼻,佳人立即嬌羞地伏在他的懷中。
    “……夫君,這帶湖真美。妾身好想,永永遠遠地陪伴夫君,看遍這天下山水。”
    “好啊,那就這麽說定了。每年你的生辰,我們都去遊曆山水;等你到了一百兩百歲時,我們估計可以走遍大半個神州大陸了……”
    楚倩兮噗嗤一笑道:
    “夫君真是說笑呢?妾身怎麽可能活這麽久啊?就算是真的,到了那時,也早變成臭老太婆了,你肯定不要妾身了。”獨孤步緊了緊攬著纖腰的手:
    “要,怎麽會不要。在我心裏,夫人永遠是初見時那般嬌俏。任滄海桑田,也不會改變。”楚倩兮眸中泛起盈盈波光,輕輕環住他,愜意地望著湖麵。
    “啊,那個是白鸕嗎?我們過去看看吧!”她突然興奮地道。
    “好,都依你。”獨孤步寵溺地一笑,身側的人兒聞言,開心地提起羅裙,跑過去,伸手去逗弄那白鸕。看她蹦蹦跳跳的,獨孤步伸手在一旁護著:
    “夫人當心,不要等會兒下去和魚兒作伴了。那我可是要吃醋的。”
    “嘶……”楚倩兮突然一個踉蹌,獨孤步趕忙扶住她,皺眉問:
    “怎麽了這是?”那刺痛仿佛是瞬間的事,楚倩兮搖了搖頭,道:
    “沒事,可能是跑太急了,腳有些疼。”獨孤步聞言,突然打橫抱起她,聽到佳人的一陣驚呼,他笑將起來:
    “夫人累了,還是讓我抱著你吧。”楚倩兮羞澀地一笑,兩頰飛霞頓起。
    ……
    空曠的靈堂中傳來低低的哭泣聲,白綾隨風飛舞,卷起地上散落的點點白雛,灑在大殿中央的一口棺材之上。
    一雙滿是歲月皺痕的大手輕輕摩挲著棺材,喑啞粗沉的聲音響起:
    “兮兒,你還這麽年輕,怎麽可能,怎麽會…明明幾日前還……朕知道了,你肯定還在怨朕,你怨朕,沒能照顧好我們的唯一的孩兒。如今,你這般,是為了懲罰朕嗎……朕不允,沒有朕的允許,你不準走!不準!!!”獨孤步通紅著眼眶,失控般大吼,撫摸棺材的雙手微微顫抖,身側站著的皇後心疼地皺眉,伸手輕撫他的後背,柔聲安慰道:
    “皇上,請您節哀順變,保重龍體啊……臣妾相信,若是楚妹妹在天有靈,也不會希望您如此的……”
    一盞茶後,獨孤步緩緩起身,滄桑而顫抖的聲音回蕩在整個靈堂中:
    “宣旨吧。”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熹妃楚氏,秉性柔嘉,蘭質蕙心,賢良淑德,克盡敬慎,終其一生,長伴君側,特側封皇貴妃,葬於皇陵,欽此——”
    “都退下吧,朕要與兮兒單獨待一會兒。”商瑾和慕凝九躬了躬身,隨著嬪妃大臣們走出靈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