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代他審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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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曹公公大喝一聲,揮手就要讓跟來的禦林軍把葉釋拿下。
“等等!曹公公,”章賀把葉釋拉到一邊,自己恬著臉,笑著賠不是:
“這是我朋友,她就這個性子,還請您別和她一般見識,千萬消消氣,消消氣……”曹公公是皇帝麵前的大紅人,這麽多年的摸爬滾打,靠的就是他那圓滑勁兒。他眼珠滴溜一轉,麵上卻佯裝生氣地咳嗽道:
“念在章大人的情分上,咱家就不追究了。你日後要多勸勸你這朋友,不然若是傳到皇上耳朵裏,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一定一定。”
葉釋冷眼看著章賀對曹公公說盡一番好話,心下愈發鄙夷:她早就看出來了,這小子真才實幹沒有,憑的就是那張嘴。想必在皇上麵前,也是這般吹捧,誇得他老人家一高興,就賞了他一個官職……她越想越氣憤:這種關乎百姓的重要職位,怎麽能如此輕率?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人嚴肅工作時的狀態,心猛地抽痛。
她長呼了口氣,把肺中濁氣排出,眸中恢複清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敲了下桌上的驚堂木,喊道:
“宣原告入場!”她餘光瞥了站在一旁的章賀,撫了撫額道:
“你傻愣著幹什麽?搬把椅子來坐啊。”章賀方才被葉釋周身的氣質給震懾了住,剛回神,結巴了下,急急從旁邊扯了把破椅子,一屁股坐下。
“嘩啦”長久失修的木椅受到外力衝擊,一下子全散架了。章賀結結實實地坐在了地上,呆愣地看著葉釋,眸中閃過迷茫。
葉釋抽了抽嘴角,唰地站起,指了指身後的那把椅子,無奈道:
“算了,你坐這個吧。”
章賀剛想推辭,葉釋突然大吼:
“你一個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像什麽樣?這判官你做是不做?不做就別來礙事!讓這麽多人就等你一個!”邊說邊用力把章賀按在了椅子上,自己則快速一跳,坐在桌案上,歎了口氣,放輕聲音:
“大娘,您兒子失蹤當日,前後都發生了些什麽?”
“當日和往常一樣,我兒出門去城裏買菜,結果到了正午都沒回來。我覺著不對,就去四周尋找,卻沒有發現他的一點蹤跡。”
葉釋聞言,擰了擰眉:
“那天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
那老婦人想了片刻,搖搖頭:
“沒有……”
“他出門時的情緒如何?”
“他……”老婦人眉頭一皺,吞吞吐吐地說:
“如果真要說有,我那日和他就買幾斤肉的事爭論了幾句。”葉釋挑眉,那老婦人卻急忙補充道:
“但我們平時也經常這樣,他這孩子屬於氣過就忘的,從來都沒有發生過賭氣離家的事。畢竟,我和他爹年歲也大了,根本經不起這樣折騰。”她說著說著,情緒突然激動起來:
“姑娘,哦不大人!我兒今日已經失蹤五天了,你說他會不會……我們家就這一個獨子,他若是……我們可怎麽活啊!”章賀見此急忙安慰道:
“您別著急,如今這壞消息也沒有聽說,可不就還有希望嗎?您兒子的大致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這幾日您回去好生歇著,不要胡思亂想,我們一定會幫你找到您兒子的。”好不容易送走了大娘,葉釋敲了敲桌子問:
“判官大人這般胸有成竹,想必是發現蛛絲馬跡了?”章賀仰頭看向坐在桌子上的葉釋,眸中閃過一絲自信:
“不瞞你說,我曾經私底下詢問過十幾戶受害人家,得出的結論是受害者均為二十到三十的未婚壯年,他們每日必去集市的共通點。所以這些失蹤案,必定是一人所為。隻要派人去都城集市蹲點,還愁找不到可疑人物嗎?”葉釋眯了眯眼,淡淡道:
“你肯定,沒去過集市吧?”
“啊?什麽?”章賀被她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弄得一愣。
“正月,毓國都城最大的集市,每日卯時至巳時是人最多的時候。從城東到城西,很長一條,其中各種蔬菜魚肉琳琅滿目,更別說街道旁的店麵了,裏外都是人,基本上都要被擠著走。請問,你要派多少人手,在什麽地方尋找相貌、身形、年齡為何的凶手?”
“……”章賀被葉釋問住,一雙眼呆呆地看著她。後者冷哧了聲:
“你連這些都沒搞清楚,才問了十幾戶人家,就想從中找出他們的相同點來,簡直荒誕!我告訴你,別以為自己少年英才,剛中舉就得到了這麽個職位,就可以妄自尊大了。這衙門的主人,比你聰明,比你冷靜,比你謙虛,他也是十八歲中舉。”葉釋眼前飛快閃過記憶的碎片,她突然冷靜下來,道:
“你知道他是如何審案的嗎?他隻要接到一個案子,就可以不眠不休地工作,精神永遠隨著案情保持一百分的充沛;他可以麵不改色地理性分析一具腐爛多日的屍體,從中提取出能幫人洗清冤屈的證據;他可以把原告家屬送來答謝的錢,一分不動地送回去,盡管自己的衙門已經破到一陣小風就能吹倒。你現在既然坐了他的位置,就應該做他做的事,別用那些上不了台麵的小聰明,侮辱他。”章賀被葉釋一連串話語的氣勢給說蒙了,愣愣地看著那個明媚的女子:原來,驕傲如她,也會這樣維護一個人……
“下一個!”葉釋不再看他,高聲喊道。
“大人,我們家住在這都城的弄堂裏,阿飛他每日起個大早,去集市買金花菜給豬吃,一來一回,約莫兩炷香左右的時間足夠了。可前天,他卻再也沒回來……大人,我們家阿飛是老實本分的孩子,私交不多,但都是很要好的,若是去了他們地方,也絕不可能不事先跟家裏人報備。還請你們……還請你們一定要為我兒討回公道啊!”
“伯伯,你兒子早上往返,一般走哪條路?”葉釋意外地看了眼章賀,暗忖:這小子還算上道……集市人多,若是被殺或綁架,不太可能沒有目擊者。所以隻可能是在從家通往集市的路上被凶手帶走或殺害。
“走哪條路……”他撓了撓頭,使勁兒回憶,突然大喊道:
“哦我想起來了!就去年新開業的那家香料店,叫什麽來著……”
“滿沁閣。”葉釋咬牙,恨恨道:
“果然又是他。”章賀聞言,皺眉道:
“你知道凶手是誰?”葉釋不答,轉頭對那個老伯說:
“伯伯,離滿沁閣最近的一共是兩條小巷。一條通往都城最大的藥鋪,一條通往城南護城河,不知您兒子通常走哪條?”
“藥鋪!我們家就在藥鋪附近的老舊民宅,周圍的房子都已拆遷,就剩我們這一戶人家了。”葉釋點頭,好聲好氣地把老伯扶出衙門,見章賀在一旁奮筆疾書,挑眉道:
“果然讀書人還是得有讀書人的樣兒,這案件的筆錄就都交給你了。”章賀見葉釋認可他的能力,眸中劃過一絲亮光,堅定道:
“我會努力的,向……向左大人看齊。”
葉釋聽到“左大人”三字,雙眸一顫:距離左晟失蹤,不過短短七日,卻讓她覺得恍如隔世。她寧願相信,他是唾棄自己十八歲前所幹之事,找個地方躲起來了。但理智告訴她,左晟這人,非黑即白,外表弱小卻內心強大,絕無可能做出這種事。
左晟啊左晟,不知我今生,還能否聽人喚你一聲“左大人”?痛苦和絕望交加,她緊緊抓住手中的驚堂木,以此來緩解即將噴湧而出的情感。
一旁的章賀看見葉釋手中的驚堂木出現了一絲裂痕,驚異地看著她,小心問道:
“葉姑娘,你……你沒事吧?”
葉釋猛然回神,深吸口氣,啞聲道:
“我沒事,喚下一個吧。”
彤紅的霞光染上衙門純黑色的牌匾,襯得“明鏡高懸”四個赤金大字愈發雄偉壯觀。屋內,葉釋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喃喃道:
“終於結束了。”這一天,她從原告的家長裏短入手,奮力挖掘其中的有用信息,本來以為,這三十多起案子都是染一人策劃了許久的成果。可當她把那些有效訊息結合到一起看的時候,她又對自己的推斷產生了懷疑:左晟曾說,無論是怎樣的凶手,在作案時都一定會留下自己的習慣——不管他的反偵察意識有多強。經過前幾起案子,她對染的初步了解來看,他是一個追求藝術與美感的冷血殺手。他喜歡躲在背後操控別人,與他們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從嘲諷中獲得一種快感。無論是芸兒、雷家夫婦還是王鐵柱,他的切入點都是情感。可如今照所有的筆錄來看,受害者當日幾乎是沒與他人發生過激烈口角的。
而他們所有人的共通點——趕早市,則恰好削弱了染的作案動機。
“唉,這可怎麽辦啊啊啊……”葉釋揉了揉發脹的眉心,煩躁地吼了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