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敵對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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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萊爾聞言,舒展了緊蹙的眉,趕忙推了推慕斯:
    “孩子在雨裏跪這麽久,還不快讓他起來。”慕斯經她這麽一提點,火急火燎地衝到門口,似乎覺得不妥,又冷下臉放慢腳步,走到木長風身旁,輕咳了聲:
    “還真是個倔脾氣……蕭洛是個好孩子,你日後不可欺負他,聽到沒有!”
    木長風猛然抬頭,藍眸閃過迷茫,他顫聲道:
    “爹,你說什麽?”
    “我可以同意你們在一起,不過幻族眾人的想法,還需你們自己想辦法搞定。”木長風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掏了掏被雨水打濕的耳朵,半晌,他狂喜得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謝……謝謝爹!”
    “來人,送殿下回去休息。”話音剛落,有兩個宮女就出來攙扶木長風,他咯咯地笑出聲,被雨水模糊的眼眯成一條細縫,慕斯見他整個人突然變成他從未見過的柔和愉悅,不由得一愣:看來蕭洛於風兒,真的是特別的。
    ……
    判官府。
    “章大人,方才在城外五十裏外的小河裏發現了一具屍體。已經派杵作過去驗屍,初步判斷為溺水身亡,是安大娘的兒子……是否要通知死者家屬來認領?”
    章賀與葉釋對視了眼,葉釋趕忙道:
    “先等等,帶我們去看一眼。”
    “是!”
    冬日的霜雪來得猝不及防,一夜之間染黃了所有的蔥鬱與茂盛。樟樹上的樹葉被寒風一吹,打著旋淒涼地飄在空中,留下光禿而醜陋的枝椏。
    葉釋眉頭一皺,問道:
    “在哪裏打撈的死者?”
    “河流下遊,最末段。”
    “這條河最終匯入何處?”章賀問。
    “護城河,毓國都城內。要不是昨日突降冰霜,氣候陡然變冷,使得河流淌得慢了些,這屍體估計前幾日便在城中被發現了。”葉釋眼睛微眯,突然出聲:
    “杵作,這屍體被泡在水裏多久了?”
    “根據浮腫情況來看,大約三至五日。身體上除了因窒息而導致的肺氣泡爆裂,無任何其他新鮮的外傷與內傷。”
    “章賀,還記得他失蹤距今過了幾日嗎?”
    “算上今天,正好三日。”他對照著記錄的第一頁第一條,抬頭道。
    “那死亡第一現場應該就是此處。”她走近屍體,邊用手觸碰邊仔細觀察,一旁的杵作和章賀驚異地看著她,不由得心生佩服。章賀忍著從胃裏湧上喉頭的酸意,艱難開口:
    “葉姑娘,既然杵作都這麽說了,你就不必自己再檢查一遍了吧?這前後的時間都對的上,而死者每日都需經過這條河流,應該是在回來的途中失足落水的。”葉釋抿唇不語,一心撲在找線索上:雖然事實告訴她此案就是簡單的意外事故,但她靜心一想卻又覺得有矛盾的地方。
    他失蹤那日是暴雨後的第二天,被雨水浸濕的土壤鬆動而導致的滑癱是極有可能的。但正是因為如此,在這樣濕軟的泥土上,留下清晰的腳印卻不被往來的足跡所覆蓋更是不太可能。可方才她在河邊看到的那個說是屬於死者的腳印,大小長度都很符合,就是痕跡過於清晰反而讓她覺得是有人刻意偽造的。目的就是讓他們誤以為死者是失足落水的。還有那落水處的河流深度與寬度,因為要打橋墩子,河水底部的地比其他地方要高三到四寸,而寬度約為一丈。一個五尺七寸的高壯大漢落水,若是那日水位漲及岸高,也不過堪堪沒過他的脖子。在口鼻尚未被水浸沒且河寬較小的情況下,他有足夠時間自救上岸。
    雖然到此為止,一切都是她的推測,但主觀直覺告訴她沒錯。突然,她看到死者衣服下擺處有個半寸的破洞,像是被什麽利器割破留下的,而邊角除了有一兩根毛躁的線頭,缺口看起來非常整齊而精準。她皺了皺眉,問道:
    “這個洞是打撈起來就有嗎?”杵作湊近一看,尋思半晌道:
    “嗯……是的。不過姑娘,這個可能就是屍體漂流的過程中撞上了什麽利器所致,不會是個凶器吧?”葉釋用剪子把那塊布裁下,對著陽光輕聲道:
    “如果真如你所說,這個痕跡是水底或岸邊的利器所致,那麽你應該知道,屍體在漂浮的過程中,會受到水流產生的,從各個方向的作用力。利器刺穿這種尼龍料的衣物,被水流一帶,會拉扯出線頭,且線頭不會輕易因水流衝刷而斷裂。可你看這個,除了這麽一縷,極其幹淨。”章賀眨了眨眼,剛想反駁,卻聽葉釋繼續:
    “前幾日大雨,你們也知道。不論是水底的還是岸邊的利器,經過這麽一衝刷腐蝕,都不可能造成這樣缺口。”
    “可這也不過是葉姑娘你的推斷,沒有直接證據,如何追捕犯人?”章賀為難道。
    “先把屍體帶回衙門,讓安大娘來確認吧。”葉釋深吸口氣,揮了揮手道:
    “你們先回去,我再看看,隨後就來。”
    章賀點頭,帶著一行人離開。葉釋看看漸漸灰暗的天際,頓了頓,徑直朝河流上遊走去。
    一定還有什麽線索是她沒有發現的。在快要接近那片河流時,她突然聽見了有人交談的聲音。身體下意識地伏在原地,她借助灌木叢稀疏的枝葉,隱約看到兩個一高一矮的人。他們側對著葉釋,看不清麵容也聽不清對話。她心下卻無端覺得有什麽不太對勁。於是用內力隱去自己的呼吸,努力朝二人看去。
    矮點的黑衣人從懷中掏出一個細口瓶,葉釋瞳孔猛然一縮:那個……是在上元燈會看到的、收集怨靈的容器……是他們!她就知道此事沒那麽簡單!
    高一點的男人穿了一件純白的長襖,襯得背影瘦削單薄。他頓了頓,狀似無意地朝葉釋藏匿之處飛快瞥了一眼,她急忙低頭,心下一驚:這人……好敏銳的洞察力!
    此刻,那邊的對話還在繼續。
    “殘,多虧了你,這怨靈瓶馬上就要滿了。如今我們又有神獸在手,別說四族,就是整個神州大陸,都會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這禮物,可足夠有誠意?”
    蕪茗眯了眯眼,勾唇道:
    “自然夠,你現在是我們複興計劃的大功臣了!我還有些事要辦,就先走一步。”
    殘點了點頭,對麵的黑衣人倏地一下化為一團黑影消失在了原地。葉釋探了探頭,想看清楚那男子長相,他卻仿佛有心靈感應般,朝她地方轉過頭來。
    葉釋看到他的麵容後,瞳孔驟然緊縮,二話不說就衝了出去。
    “左晟!你……”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心心念念這麽久的人,居然和敵人混在一起,而自己卻傻傻地堅信他離開是有自己的苦衷。她一拳打向左晟的臉,用了八分的力,對麵人極其靈巧地一躲,冷笑了聲:
    “那個懦弱無能的呆瓜,早就死了,沒想到還會有人惦記。”熊熊怒火燃上心頭,葉釋呸了聲,拳頭如密集的雨點般落下,殘閃身躲避,卻因武術不精而漸漸落了下風。
    葉釋不懂為何他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她想不通,心裏就愈加不痛快,手上的力道就加重不少:她說過,若是他真的變為惡人,她一定會打到他清醒為止!
    “啪”她一拳砸上身後的樹,把他逼到自己兩臂之間,緊緊盯住他,咬牙問:
    “為什麽?”後者身上雖多處掛彩,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般,涼涼地笑道:
    “因為他太弱,被我吞噬了。”葉釋一拳打在他的腹部,他悶哼了聲捂住,臉色煞白,喉嚨湧上辛甜,卻仍滿不在乎地低笑:
    “看到我的傑作了嗎?謀殺的最高境界,就是讓人死得悄無聲息,讓你們……”他湊近她的耳旁,啞聲道:
    “急得毫無頭緒啊。”
    他挑眉,卻發現葉釋非但沒有被激怒,反而哈哈笑開,她譏誚道:
    “你在想方設法激怒我。而我……偏不讓你如願。”話音剛落,一個極近柔軟的物什覆上他的唇,殘整個人一僵,呼吸有片刻停滯。葉釋感受到他的變化後,冷哧了聲更加激烈而火熱地攻城略池,不讓他有一絲回嘴的機會。她本想借此好好教訓他一番,卻在唇齒相觸的一瞬間,無盡的思念如潮水般漫上心頭,弄得她眼眶微澀。
    她恨恨地一口咬住他的上唇,腥甜的血液蔓延開來,緩解了她胸中的氣憤。她見那人沒有任何動作,抬眸去瞧他的眼睛,那一閃而過的情愫像是泡影般,很快被淹沒在無邊無際的沉黑色嘲諷與睥睨中。
    那雙眼似乎穿過她,在看著什麽。而她從未在他眼中停留。葉釋被那眼神嚇了一跳,就好像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她的心瞬間涼得透透的。
    葉釋,你在幹什麽?他可是殺人犯啊。
    她心底有個聲音輕飄飄地如是說。她猛地推開他,就聽他的聲音緩慢而低沉地響起:
    “他女人的滋味,也不過如此。淡,而無味……還不如割裂喉管,從中飛濺而出的血要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