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所謂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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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寺外,出發的隊伍由來時的一架馬車增加到架。一架給智真大師——他自剃度為僧以來就未曾踏出過隱寺,借此會,想去各地領略一下風土人情;而慕凝九認為,無非就是個缺少閱曆的老和尚出去遊玩罷了。
一架給木長風——是了,那個慕凝九的金發小跟班千裏迢迢趕來此地,美其名曰“曆練曆練”。能夠獨自享有一架馬車的他感動慕凝九對下屬的“特殊關懷”。然而這都要歸功於商瑾。
慕凝九想和木長風一輛馬車,這樣她可以一路上問問他關於幻師的事。但當這個消息傳入商瑾耳朵時,他原本陰沉的臉更是黑如鍋底。趁暴風雨還未來臨,一旁有眼力見的劉十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木長風拽到了另一輛馬車。
所以,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商瑾很滿意。
唯一美不足的是,一天內,他的雙臂都得塗上慕凝九特製的解藥——一種粘稠的、黑乎乎的坨狀物
馬車上。
慕凝九正在調配解藥。碗裏那些黏糊糊的不明物體被攪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積極地冒著泡。商瑾見此,臉一陣青一陣白,胃裏也開始翻江倒海起來。
“成了。”慕凝九出聲,用一個類似毛筆的器具——刷子蘸上解藥,就要往商瑾身上招呼。商瑾一個哆嗦,刷子上的一坨黑物就“啪”地擁抱大地了。
慕凝九蹙了下眉,繼而微笑地看著商瑾,說:“恩人你不想上解藥,沒關係啊。吱一聲,我立馬去叫劉十一給你準備棺材呐。不用擔心,我研製的這款毒藥,死後依然能保持您美麗的容顏,隻要不火化,就是青春永駐哦!”商瑾臉色一變,心裏暗罵:這狠心的小狐狸!臉上卻尷尬地笑道:“那個不是啊,我塗,我當然塗了。”
第二坨黑物如同一個張牙舞爪的魔鬼,就要接觸到他白皙的皮膚,近了,近了商瑾幹脆偏過頭去,緊閉眼睛,緊皺眉頭,仿佛在經曆什麽生死考驗似的。
在刷毛觸碰到商瑾前臂的那一瞬,他整個身體猛烈地一抖,敏感的皮膚迅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每次刷毛一碰他的肌膚,他就觸電般地一抖。一碰,一抖;一碰,一抖對麵的慕凝九見此,“咯咯”笑出聲來,玩心大起,故意用刷毛頻繁觸碰商瑾臂的皮膚,每次,都是意料之的“一抖”。
“慕,凝,九!!!!!”幾次過後,商瑾忍無可忍,拋開高貴的麵具,吼向搗亂的小狐狸。
“好了,大功告成。”慕凝九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充滿笑意的眼眸,亮晶晶的,格外靈動。商瑾一怔,怒火仿佛就卡在了喉嚨口,咽也不是,發也不是。他看著慕凝九離去的背影,一下下煩躁地用腳踢著馬車擋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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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綾塔。
“公子,您一定要進去嗎?那令牌也不一定在此啊。”古鷹問。
“隻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為了澈兒,都是值得的。”白衣男子道。突然感覺胸口一陣滾燙,似要灼燒起來。他快速拿出衣襟的黑玄木。它在心裏發燙,閃著微微白光。
“黑玄木,就在此塔。”他淡淡的聲音因興奮,有絲不易覺察的顫抖,波瀾不驚的眸似有星火閃過。
“古鷹,在附近找家客棧。”
“是。”
“公子,我們已進入狄國境內”
“去天綾塔周邊尋家驛館,大家趕路都辛苦了,先歇一晚。”商瑾用懶懶的聲音打斷馬夫,把那張地圖舉過頭頂,仔細端詳起來。他近日心情不錯,這全要歸功於慕凝九那看起來惡心,卻具有美容養顏功效的解藥。那日敷完後,他皮膚是吹彈可破,這樣下去,就連佳人們也要自慚形穢了。
說來也巧,這半份智真大師給的地圖與慕凝九給的那半張正好可以拚成一份,這下他們不愁找不到令牌了。
隔間,慕凝九坐在墊子上閉目養神。木長風說,那本冊子是祖傳的不錯,但因無人能看懂其字,修習之人僅能使周身氣息順暢,而不能有進一步的增益。可以說是一本廢書,也可以說是本神書。這真是讓慕凝九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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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間上房。”
“好嘞。”古鷹看到客棧樓下座無虛席,心裏暗暗吃驚:盡管聽說了江湖上想闖天綾塔撈寶的門派數不勝數,親眼所見還是無比壯觀啊。
“掌櫃的,二樓五間上房。”他的思緒被一個男聲打斷,回頭一瞥,是一個長相普通的青年男子。他輕輕搖著桃花扇,盡顯風流隨性,卻又不似尋常官家花花公子。舉投足間,自透一份高貴出塵。他身側的女子,相貌普通,一雙星眸內卻似蘊藏著熊熊的火焰,耀眼而奪目。站在那男子身旁,氣勢卻毫不被壓製,反而爭鋒相對。
“額這位客官哪,實在不好意思,我們隻剩最後四間上房了。明日開塔,江湖人士蜂擁而至,這周圍的客棧,怕是都少有空的房間了。”商瑾眉頭一皺,剛要說話,突然聽見一個男聲道:“掌櫃的,我們退一間房。”
他看向來人:一襲白衣,大拇指處有隻青玉扳指。這不是“還能在這兒碰到你,真巧啊。”慕凝九挑眉:碰到熟人了?
雅間。
“這位是慕姑娘,慕凝九,我們一起的。”商瑾介紹道,“祁國皇子,尉遲軒。”
“慕姑娘,幸會。”
“原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皇子啊,果然如傳聞一般俊俏。”慕凝九毫不忌諱地打量他棱角分明的臉龐,悠悠評價道。
眼前的女子不似尋常姑娘一般矜持有禮,她直言直語,周身散發的妖嬈氣質又是如此特別。
“你也不必‘姑娘姑娘’地稱呼我,尉遲,叫我慕凝九就行。尉遲啊,你到邳國來幹什麽?”她看著尉遲軒極黑的眸,嘴邊揚起一抹微笑。
尉遲軒一愣,開口道:“和你們一樣,去天綾塔。”嘴角不自覺地漾起極淺的笑。
一旁的商瑾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聊得熱火朝天,完全忽視了他,臉一黑,搶先說道:“找令牌?我們可是勢在必得。”慕凝九瞥了他一眼,輕“哼”了聲:這男人,怎麽越來越幼稚了
“合作吧。既然都是要進冰城的,多一個人還多份力。”尉遲軒提議。
“好啊。”慕凝九立馬答應道。看到一旁的商瑾瞪著她,不甘示弱地回瞪。尉遲軒看著他們兩人的暗較量,黑眸浮起一絲笑意。慕凝九剛好看向他,不由得眼睛一亮:“喔,尉遲,你在笑吧?!”她咽口口水,道:“就應該多笑笑。嗯,你笑起來真好看,不知要迷倒多少姑娘呢。”
-----我是阿九調戲尉遲的分割線-------
天靈山如一環翠玉扳指,把高大的天綾塔護在央。仰頭看,天綾塔身披灰藍色鎧甲,直衝雲霄,一眼望不到其盡處。
卯時初至,塔下已有四十人聚集。
“這天綾塔,由江湖極為有名的關師設計而成。共九層,每層都有無數陣法關,最有名的,就要數‘幻夢’了。”一年男子道。
“幻夢?這是個什麽東西?小輩初入江湖,不甚了解這些,還望您如實相告。”
“說起來,它是陣法與幻術的精妙結合。開始時,入陣者能看到他人,但實際上,他們已被陣法隔離到不同地方了。而幻術博大精深之處,在於它可把人腦海深處埋藏的回憶勾起,或悲或喜,都叫人無力、無心走出幻境。”
“這陣法如此厲害,難道就無破解之法嗎?”
“破解之法自然是有的。內心堅強之人,不管幻境如何左右,都能夠克服。而自十年前建塔以來,江湖上平安走出此陣的人,也不過二十餘個。不過,因塔四處關多變,進塔之人也不一定會碰到這般厲害的陣法,一切看天意。”
一旁默默聽著的商瑾嘀咕道:“說得這麽玄乎,搞得跟自己真進去過似的。”
“幻術?木木,這建塔人不會是你的族人吧?”慕凝九看向一頭金發的木長風。
“嗯有可能誒。凝凝,看來我這趟是來對了呢。”他蔚藍的眸閃過一絲興奮,衝慕凝九俏皮地眨了眨眼。
商瑾眼神陰鷙,掃向木長風:木木?凝凝?嗯?什麽時候他倆這麽熟了?木長風被商瑾的眼神嚇得心裏一驚,眼神求助慕凝九。慕凝九回以安撫的一笑,透著無限魅惑。
“嘖嘖愛恨癡嗔,一切,皆為虛幻。”智音大師在一旁緩緩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