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他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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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還好還好!是黃色!籲嚇死我了。”小艾看著靈力條上的顏色,拍了拍胸口,驚魂未定地道。
木長風一拳錘過去,笑道:
“恭喜你呀,擺脫橙段了。”小艾嘻嘻一笑:“你也行的,加油!”
木長風深深吸了口氣,走到金柱前。
數十雙眼睛匯聚到五芒星央的那抹黑色背影上。木長風抿了抿嘴,心裏開始緊張起來。他把往柱子上一放,靈力條先是快速變紅,然後漸漸變橙,接著,有變黃的跡象。他的微微顫抖,掌心也出了汗,心提到了嗓子眼。
坐在看台上的慕斯見此,挺直了腰背,拳頭握緊,期待地看著靈力條。
最後,那一縷黃色還是被濃濃的橙給淹沒,消失不見了。木長風低頭不語,卻很快轉身笑嘻嘻地道:“果然,還是橙色。”
他在眾人帶著失望,甚至嘲諷的注視,緩緩離去。慕斯見此,袖底的握得更緊,眉頭緊皺:這小子,如此丟人的事居然還笑得出來!真是要把他氣死才甘心嗎?
五芒星陣外的蕭洛看到他的笑,心裏沒由來地覺著不對勁,朝慕斯微微一躬,匆匆追尋木長風背影而去。
“北宮,今天感覺怎麽樣?”沈晚看著那個消瘦的背影,艱難地扯出一絲笑容,走到北宮晗身側,與他一道靜靜看著窗外的風景,問。
這幾天,他身上的燒傷因有靈藥的幫助,恢複得極快;隻是聽力,似乎並沒有任何好轉。
北宮晗感覺到身側之人,轉頭,沉黑的眸閃著迷茫和恍惚。沈晚看在眼裏,心一痛,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冊子,寫下剛剛的問話。
“嗯,感覺好多了。”北宮晗回應,臉上勉強擠出笑。他依舊無法習慣自己聽力喪失的事實。原來耳朵好時沒有感覺,現在聽不見了,甚至連自己的聲音都如同被吸入了無邊的黑夜,有去無回。他甚至都不確定,自己是否發出了聲音。這種沒由來的恐慌和焦慮,攪得他日夜心神不寧,無法入眠。那種渴望聽到一絲一毫聲音的希冀,時刻充滿他的腦海,幾乎快把他弄瘋了。
沈晚得到他的回答,心卻並沒有因此而輕鬆幾分:她知道他隻是試圖安慰她,讓她不必過於擔心。但看著他日益憔悴的臉龐,和眼堆積的、她以前從未見過的驚惶,她怎能不在意,不擔憂,不痛心?她現在,隻想把那個控製自己的始作俑者挖心掏肺,千刀萬剮!若不是他,北宮也不至於因救她而落得如此下場。他的精神遠遠大不如前了,這根本不是她沈晚認識的北宮,這不是。拳頭因怒火而握得緊緊,指甲嵌到心。
眼快速閃過的恨意被北宮敏銳的眼睛捕捉到,他開口,聲音低沉而凝重:“小丫頭,答應我,不要去報仇,我不想你再受傷了。”
沈晚咬牙,握拳的微微顫抖,固執不語。
北宮晗見此,抓住她的雙肩,前後搖晃說道:
“至少在我聽力恢複之前,不要報仇。”見她無動於衷,他脫力般,緩緩放開她,輕聲道:
“我知道你報仇心切,但現在的你,還遠遠不夠強大。身為一個男人,和你在神州大陸的第一個朋友,我做不到任由你以身涉險。你該知道那種無力的絕望感,我也一樣,絕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沈晚眼眶微紅,心陣陣顫抖,她深吸口氣,環住他腰,把臉埋進他懷,狠狠點頭道:
“好,”剛開口,一滴淚忍不住滑落,沈晚吸了吸鼻子,忍著哽咽道:“我答應你。”
北宮晗把放在她柔軟的金發上,一遍遍撫摸,似在安撫她的情緒。這一舉動卻更讓沈晚淚濕眼眶:他總是像個戰士般,為她擋去一切大風大浪。而現在的他,才應該是那個最需要被安慰的人,天知道他知道自己聽力損傷後,內心有多麽絕望悲傷?她一個旁人都無法忍受,更何況他?可他卻反過來安撫她她是不是,太任性了?他表麵上看似大大咧咧,內心卻比誰都細致。她沈晚,究竟何德何能,擁有眼前這個男子如此細心的嗬護?她緊緊抓住他腰間的衣服,泄露了內心的波動。
北宮晗聽力喪失,其他感官就如同放大了千萬倍般敏銳起來。他柔聲在沈晚耳邊道:
“小丫頭,我餓了,我們一起去吃飯吧。你也別想這些了,太累。”
“嗯,好。”她心情很快平複,唇角勾起,藍眸彌漫的霧氣,在陽光下漸漸消散。
“沐夫人,前方是個小鎮。您一路奔波,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下了。”侍衛拱稟報。
“嗯,辛苦你們了。”沐藍看著泛白的天際,心忖:不知道瑾兒現在到哪兒了,有沒有遇上什麽危險她沿著神州大陸邊境一路向北,為的就是吸引那糟老頭的注意,讓他有忌憚而不便下——十多年前的四族混戰,各族之王曾立過誓:四族與神州大陸是兩個互不相幹的個體,彼此不受對方約束牽製,並無任何聯係。所以在無令牌的情況下,隨意穿越神州大陸和四族之間的屏障,是會受到違背誓言的反噬的。
那些年她不堪麥基拳腳相加,孤身一人逃出冰城,身上的靈力也被削減去五成;又因她元氣大傷,身體虛弱,幸虧有阿澤相助,才堪堪保住了性命。麥基人多勢眾,受到的懲戒肯定不單單是削減靈力這麽簡單光憑她一人,肯定無法與麥基抗衡。但如果借助外力,逃脫的同時,還可以狠狠削弱麥基的勢力,也讓他分身乏力,為瑾兒增加救出阿澤的勝算。
“籲——”馬車緩緩停下。
“沐夫人,這是鎮上最好的客棧,屬下這就去為您準備飯菜,您先歇息會兒。”侍衛隔著車簾恭敬道。
沐藍聞聲言謝,下車,瞅著紅木匾上熟悉的漢字“楓木軒”,揚了揚眉:真好啊,還有會來到這裏。幾月冰城牢犯般的生活,讓她再次回歸故土時,有股說不清的親切。隻有在這兒,才能讓她有家的感覺。
進了神州大陸境內,沐藍的發色瞳孔又變為黑色,和本地人一般無二。她跨進不高不低的門檻,熟悉的飯菜香迎麵撲來,她一眼就看到靠窗位置,一個圓胖的背影,和那顯眼的光頭。她越看越眼熟,卻覺得他不可能會在這。於是皺了皺眉,走近一看,驚呼道:
“阮音?!”
那人聞聲轉頭,看見來人,亦是一驚:“藍!額沐施主,你如何會在這兒?”
沐藍轉頭,對身後的侍衛道:“大家夥兒也連續不停趕路很久了,你讓他們先回去歇息吧。”
“是,夫人。您也早些休息。”
“你也別施主施主地叫我,聽著怪膈應的。瑾兒來冰城救出我後,就趕著去救他父親了。我身上被那老頭下了追蹤術,擺脫不掉,隻能往反方向走引開他,給瑾兒打掩護。阮音,你不是在隱寺嗎?又怎麽會到這兒?”
“還記得幾年前你給我的那半份羊皮地圖吧?商瑾來尋你,經過相城遇到我,我得知他是你兒子,便把地圖給了他,然後與他一道往冰城去遊曆的。”
沐藍挑眉道:“那半份地圖我本是做個後備,怕將來我出了什麽事情,也好給瑾兒留下線索。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她瞥了眼阮音,緩緩道:
“阿雲,現在還好嗎?”
阮音拿著瓷碗的突然一抖,他低聲道:“我們也多年未見了。”
“我以為瑾兒他拿到了那另外半張地圖,你與她,這麽多年了,什麽結還解不開。”沐藍歎息:“未曾想,你們沒能遇到。”
阮音不語,默默喝著悶酒。過了好久才開口:“雲兒是江湖女子,每日徘徊在生與死之間,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一個不留神就送了命去。而我愛她,想娶她為妻,勸她和我遠離喧囂,做對平平凡凡的夫妻。”他眼閃過一抹痛色,“但她生性剛烈,又掌管醉花暗閣,底下的弟兄們千千萬,說什麽也不肯跟我走”
“於是你一氣之下,便出家,剃度為僧?”沐藍搖頭道:“阮音,認識你也十多年了,這是我見過你做的,最糊塗之事。當年你出家,我的態度是如此,今日也是。”
“我知道,剛開始幾日,我也後悔慚愧過但時間一久,我似乎真能悟出些許佛門之道,突然發現,皈依佛門,或許能讓人在心思雜亂時,找到清淨。”
“阮音,你既然沒戒掉肉與酒,”她瞟了眼桌上的酒菜,道:“便不算真正的佛家清修之徒。我記得那時勸過你還俗,現在我要說的,還是一樣。不管你是否還記掛她,都不可如此欺騙自己,欺騙世人。”
阮音久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