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魂牽夢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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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凝九皺眉問:“幻族不過一個小小族群,如何會擁有操控他人思想的能力?”

    “傻九兒,幻族沒有你想得那麽出神入化。他們是擁有常人沒有的能力不錯,但根本不能算是操控。你也隻是幫助世人消除本不該記得的夢。譬如,前世的碎片記憶,後世的預知能力等等。”克萊爾聞言笑道。

    “這些記憶殘留,若是被從夢抹去,為何這世上還會有人記得自己的前世?是因為幻族的遺漏,沒能及時清除嗎?”慕凝九挑眉問。

    “對。人死後去到陰間,要經曆大關,喝下孟婆湯後輪回轉世。假設一個人前世執念太深,那些記憶就會在生下來做的第一個夢浮現。此時,若是我們沒能讓它消釋,它就會如怪藤般紮入記憶深處,再無法根除。”

    原來是這樣。

    “那我們會看到別人的夢境嗎?”

    “不能。我們隻負責清除,夢的一切信息,都無從得知。”話音剛落,她轉身朝慕凝九道:

    “把你的放在上麵,就能開啟這裏的門。一共十二扇,八扇通往神州大陸,剩下四扇通往四族。你現在站的是幻族門前,對麵的是冰族,我先帶你熟悉下環境。”克萊爾伸打算開門,慕凝九一攔,道:

    “娘,開對麵這扇吧。”

    “也行。”

    慕凝九率先過去,把放在格子央。一道金光閃過,“哢”地一聲,門開了。相比門外的明亮,門內世界顯得無比昏暗,相當於此時外界的黑夜。黑色虛空沉浮著一個個透明光球,為她們照亮腳下的路。慕凝九一邊走,一邊聽克萊爾講:

    “一個光球代表一個人的夢,你根據光球顯示的色澤亮暗,可以判斷夢境的好壞,僅此而已。但無論夢境如何,都與你無關。你要管的,就是……”她東張西望著,目光突然定格在漂浮在空,一個滾動著彩色圖片的光球上,繼續道:

    “這種。其餘光球都是空心的,隻有這個,是帶有圖案的,它象征著夢人對前世的記憶或對後世的預知。若是放任如此,嚴重的可能會造成心靈創傷。當此種光球出現,你腕上的夢魂會發藍發燙,你隻要及時來這裏就行。”

    “一般來說,這種夢境出現的概率如何?”慕凝九問。

    “僅一萬分之一,所以並不算什麽艱巨的任務。另外,你身為幻族長公主,擁有夢魂,便能入夢。每月隻一次,且需以心頭血為引。最重要的一點,是不能讓造夢者覺得排斥。”

    “也就是說,這月月底前,我還擁有一次入夢會?”慕凝九挑眉問。

    克萊爾點了點頭,笑道:“九兒若有什麽牽掛之人,也不妨在夢一會啊。”

    腦海陡然浮現出那張絕色麵容,她勾了勾唇:“娘,入夢當如何?”

    克萊爾輕笑了聲,帶著慕凝九穿過光球叢,來到床旁。床邊的一張青玉石桌上,有個向下陷的圓形凹槽,大小與光球正好匹配。

    “九兒,第一步,是取心頭血。疼痛會有的,你……”

    “沒關係,我能忍。”慕凝九接過話,躺倒在床上,拿過克萊爾遞來的鏤空銀針,往心口快速一紮。蝕骨的刺痛傳來,她身體猛地一顫,嘴唇蒼白,忍耐的冷汗瞬間滑落,沾濕了鬢角。鮮紅的血從銀針這頭迅速滑向另一端,最後脫離針口,漂浮於空。慕凝九周身的青色靈力大盛,把血滴推入圓形凹槽內。劇痛漸漸緩解,慕凝九恍惚間,聽見克萊爾的聲音響在耳畔:

    “接下來就簡單多了。在腦回憶那人的樣子……”

    長而翹的睫毛下,一雙狹長的鳳眸蘊著墨黑,流轉間,似乎在打著什麽壞主意。千青絲恣意地披散在雪白的胸膛上,一襲紫衣現出筆挺身軀。她彎了彎唇:本以為這麽多日未見,他的容顏在記憶會有些模糊,卻不曾想竟投影得這般清晰。

    就在此時,一個光球飛入凹槽,金光閃現過後,克萊爾緩緩道:

    “你即將進入夢境。記住,夢時間如白駒過隙。夢一月,現實僅短短一瞬。若是想回到現實,默念口訣。我現在就把它傳授與你。”金光閃過,一條畫著奇怪符的紙條便印入腦海。

    幾陣涼風徐徐刮過,慕凝九睜眼,被眼前的景象驚得一窒:漫天流螢,如同點點流星般,從墨空的這端掠到那端,熒光拉出長長的藍色尾巴,俏皮而神秘。兩旁高出許多的樹木群山如熟睡的獅子,被夜色襯得格外沉穩。發亮的小溪,如一條銀河緞帶,蜿蜒曲折,望不到盡頭。在這熒光之,那一襲紫衣染上微藍,一動不動地佇立著。

    看著那熟悉的背影,壓抑已久的思念仿佛有重量般,沉甸甸的。那人似覺察到了慕凝九的存在,剛一側首,就被從後方纏上的一股力嚇得一頓。清亮帶著些許慵懶的聲音傳來:

    “我想你了。”腰上的突然收緊,商瑾心下微顫:這麽多個日夜,他極力強迫自己入睡,那樣便能夠見到她。可心煩悶如夏日酷暑般揮之不去,讓他輾轉反側間,無論如何也見不到心愛之人。

    “小狐狸……我一定是在做夢。”他滿足地歎息了聲:這肯定是夢。若是現實,小狐狸肯定一見到他就損,容不得自己吃半分虧。

    涼風從山頂刮過,兩個人相擁的影子似乎融為一體,靜謐而美好,交纏嬉鬧的發絲訴說著分離的苦澀與思念。

    慕凝九細細端詳著眼前之人,喃喃道:“瘦了很多啊……”

    商瑾聞言,把她的往自己臉上放,急急解釋道:“沒瘦啊,你看,還是這點肉。”慕凝九腹誹:看背影她就知道了好嗎?這家夥,何必一個勁地狡辯說自己沒瘦?她眸閃過一絲狡黠,惡作劇地掐了掐他的腰道:

    “沒瘦嗎?咦,這裏感怎麽沒以前好了。”見商瑾怕癢得本能一縮,她又伸出魔爪朝他脖子進攻,就這樣兩人嘻嘻哈哈地鬧了一陣。商瑾一把抓住她的腕,兩人突然安靜下來。慕凝九感受到肌膚接觸時輸送的熱,燦若星辰的眸,顏色漸深。

    商瑾抿了抿唇,勾著素腰的右一用力,把她帶進懷。近在咫尺的麵容精致美麗,他卻無暇顧及,有溫度的目光牢牢鎖定那微張的紅唇,來回流連。慕凝九朝他魅惑地一笑,雙緩緩勾住他脖子。

    頃刻間,一股熱流從心底竄起,他火熱的唇狠狠覆上去,輾轉碾磨間,似能擦出火花來。

    山穀濕涼的空氣一下子升溫,兩人如同八爪魚般不願放開彼此。微重的喘息聲響在耳畔,帶起一陣電流,酥酥麻麻地流遍全身。商瑾用輕柔地順著慕凝九飄揚的發絲,把頭深深埋進她的肩窩,滿足地歎了口氣。

    “小狐狸,你知道嗎?我真的,好喜歡你。”坦率而真誠的告白,宛如一道流星,直擊心房。他總是如此直接而笨拙地表達對自己的喜愛,在她還未發覺之前,就強行攻入她的內心。

    慕凝九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眸掠過的欣喜和觸動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他的麵前。商瑾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做到了,讓她向自己敞開心扉。

    若說那日借酒表白,是心底的喜歡在搗鬼;那日的逃離,便是一份不確定在作祟。分別這麽多時日,也足夠讓她理清,自己對他的感情到底是什麽。她戰勝心魔後,也曾考慮過很多個日夜,為什麽當時阿翟死後,商瑾是她第一個想到的人。如今,看著他的麵容,她心有了答案。

    她勾起唇,踮腳,在商瑾的額頭上緩緩印下一吻,仿佛做了個專屬記號,輕聲說道:

    “阿瑾,我愛你。”

    喜歡,是兩個人的轟轟烈烈;

    而愛,是一個人的默默沉澱。

    因為愛,所以分開。

    因為愛,所以信賴。

    ……

    冰城。

    陽光把冰族城堡的尖頂曬得鋥亮,長年未化的雪山卻也抵不過太陽的炙烤,開始慢慢消融。

    “王上,維娜來信。”

    麥基正闔眼小憩,聞言,右一揮道:

    “呈上來。”許久後,他嘴邊浮起個陰狠至極的利笑:“很好啊,我的乖孫長大了,都能夠去找父親了……來人!”他突然大吼一聲,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宮殿內,發出陣陣可怖的回響。

    一人顫巍巍地上前道:

    “王上,您有何吩咐?”

    “傳令下去,讓他們抓緊時間開始行動!務必把那個小賤人給我帶回來!”

    “是。”

    “王上!”麥基睜開剛合上一瞬的眼,不耐煩地問:

    “什麽事??”

    “在大殿門口,發現一封信。”麥基眉頭一挑,左五指一個收攏,那封信就飛到了他。信的表麵是由上好的油性白皮製成,四周金色的滾邊格外精致,一看便知出處不凡。他心下存疑,拆開信,拿出那張雪白宣紙,一抖。

    “開什麽玩笑?嗯?!就這破紙也敢拿來糊弄孤?!!”他看著無一個字跡的潔白信紙,勃然大怒,吼道。

    “嚓”地一聲,信紙被撕得粉碎,漫天飛舞。麥基還沒眨眼,那信紙便仿若具有靈性般,在空翻飛舞動,迅速拚回了原樣,撕碎的邊緣結合得極其完美,和拿來時一樣嶄新。麥基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待驚惶退去,他把信收回信封,清了清嗓子道:

    “幫孤把此信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