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木槿初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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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壓下心的激動道:“雲兒,其實這幾年我皈依佛門後,想了很多。那日與你決裂的衝動之舉,真真是魯莽至極!我知道自己這麽多年來想的東西,也唯有你。當年,是我的錯,我不應該任性地強迫你在多年心血與我之間選其一,對不起。”

    “我是東西?”她挑眉問。

    “不是!啊……不是…我……”

    “不管何年何月何人,我的回答,永遠都不會變,你知道的。”雲寒影淡淡道,眼閃著堅定,和一種看似比佛經還要難以參透的東西。

    “我知道。所以,若是我說還想陪在你身邊,你可會同意?”阮音眼閃過一絲希冀,聲音緊張得微微顫抖。

    “你已經是佛門人了。”

    阮音急聲道:“雲兒,我決定還俗,很早很早就決定了。我發現,自己戒不了酒,戒不了肉,更……戒不掉你。”

    雲寒影聞言,眸光閃了閃,隨即微微歎氣道:

    “阿音,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如何還說出此等荒唐言語?若是如此輕易便決定還俗,那你這幾年所謂的清修,到底學到了什麽?難不成是虛假的佛道?”

    “我學到了,自己究竟有多在乎你。”他漸漸靠近,沉聲道,一雙清澈的眸緊緊盯住雲寒影,懇求道:

    “雲兒,讓我回來好嗎?這一次,我說什麽,也不離開了。”雲寒影清冷的眸子閃過一抹柔和。許久,她歎息,緩緩道:

    “離職太久,需留位查看。”

    “好。”阮音眼閃過狂喜,緊緊攥住衣袖的緩緩展開。

    ……

    “這裏不太對勁。”沐藍皺眉,突然出聲。

    “天靈山到處都是毒,活物根本無法生存,也不知是為何。”尉遲軒道。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

    尉遲軒詫異地轉頭問:

    “那還有什麽?”

    “岩石和草縫間都是暗色靈力,好像被刻意修飾過,隻有四族人才能看到。”

    “暗色靈力?”尉遲軒喃喃道。

    “它是四族之外的一股邪惡力量。但由於修煉此術需要進行殘忍的大規模獻祭儀式,這麽多年來,都隻存在於古籍。暗色本就不是任何一族的靈力顏色,這麽一來,或許隻有那邪惡法術才能解釋得通……”

    尉遲軒皺眉心忖:難道這下毒之人,與四族有關?可為何又來針對神州大陸?

    “藍姨,你說的邪惡法術,是隻有四族人才能修煉的嗎?”尉遲問道。

    “不盡然。隻要舉行獻祭儀式,不管是誰,都能夠擁有此種能力。”她頓了頓道:

    “這也是四族多年來所忌憚的地方,現在看來,它似乎比想象還要嚴重。且不說此人是不是四族的,就是不顧間屏障,把黑法術引入神州大陸此番舉動,也足見其野心之大。這天下,怕是太平不了多久……”她擔憂道。

    ……

    狄國皇宮。

    北宮晗端詳著指環上的淡紅靈石,喉頭又湧上一股辛甜,他咬牙忍住,不一會兒,額頭上就憋出了一層虛汗。他呆呆地看著頭頂精致的帷帳,心忖:五日了,還要在這待多少個五日?他就那樣不吭一聲地消失,小丫頭會怎麽想?這莫名其妙認自己為主子的指環,到底有什麽秘密?顏色的一天天變深,是不是也意味著他能再次回到火族?無數的疑問一個接著一個浮上心頭,他緩緩坐起身,瞅向銅鏡滿臉胡茬、眼下青黑的自己,皺了皺眉:從何時起,他竟變得如此脆弱不堪?他不該如此的。

    “吱呀”門被緩緩推開,一名宮娥款款走進,看到北宮晗,福了福身道:

    “太子殿下,該喝藥了。”北宮晗把藥一飲而盡,相比於第一次的艱難下咽,他已經好很多,喉頭的刺痛能基本忽略不計。他伸,招呼那宮娥過來。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北宮哈拿起小幾案上的狼毫,遒勁有力的字跡躍然紙上:

    “本王寫了封信,幫本王遣信鴿送與祁國皇子。”

    “是,太子殿下您好好休息,奴婢告退。”

    他不知道自己多久能去火族,不過,這一月來發生的許多事,若是再不向誰傾訴,自己非憋壞了不可。

    “嘰嘰,喳喳。”北宮晗看著窗欞上的一隻麻雀,嘴邊不自覺地浮出一絲笑:失去過才知道,聽力於他是多麽重要,又是多麽美好。各種動人而難忘的記憶,若是沒有聽力鞏固,終將淡出腦海。

    他單穿件深藍色長袍,推開那扇綺麗的宮門,附站在陽光下。六月旬,粉紅木槿開得正旺,層層疊疊的花瓣由內而外地緩緩綻開,如舞娘轉圈旋起的美麗裙裾。

    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個嬌小的身影:初見她時,那具淡紫衣裙包裹的嬌軀如水蛇般靈活,萬眾矚目。他坐於台下,看她宛若精靈般美好耀眼。而後的交談,她雖有時驕縱,卻在他哭笑不得後,覺出一份可愛俏皮;迷幻森林的生死與共,火死士前的傾身相護,讓他一點點深入了解,一遍遍刷新認知。她好似這層層交疊的木槿,外表看似複雜,卻能一眼看透其本質。

    他伸輕捋那薄如蟬翼的花瓣,嘴角的一絲癡笑讓剛來的北宮岑不由地挑眉:晗兒這是怎麽了?笑得一臉燦爛。嘖嘖,看來這趟旅程,還是有些好處,說不定能改了他成天舞槍弄棒的毛病。

    “晗兒?今天怎麽有興致出來賞花?”

    北宮晗轉頭,看見來人,拱了拱,用氣聲道:“參見父皇。”

    北宮岑擺了擺:“你還病著,不用管這些禮數。”

    “木槿開了。”他輕輕道,聲音啞得沙沙作響。想小丫頭了……何時才能見到?

    “額……是啊。”北宮岑被他突然一句話,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這院裏開了這麽多花,什麽牡丹、杜鵑、月季、玫瑰怎麽偏偏說木槿花?有什麽特別嗎?

    “戰事如何?”他突然轉頭,輕聲問道。這是他回來後,第一次問起這個。北宮岑歎了口氣,擰了擰眉道:

    “你回來前幾日,我們與邳國又戰了場,當時正逢雨季,我們軍隊有大半因天氣和過度勞累而染上風寒的士兵,能打仗的人數一瞬間銳減,就敗了。”

    北宮晗皺眉問:

    “軍還有多少能打仗的?”用嗓子沒一會兒,喉嚨就一陣辛甜漫上來,他蹙眉,捂嘴咳了咳。北宮岑看到他上咳出的一灘紅,大驚,趕忙讓宮女扶他回屋。北宮岑坐在書桌旁,微微歎了口氣:

    “派出的一萬精兵,能打仗的也就六千。雖然邳國也有將士染了病,但這樣下去,我軍不熟悉邳國地形,還是吃虧的那方。”

    北宮晗皺眉思索了陣,隨即在紙上寫道:

    “父皇,讓我去一趟。”

    “絕對不行!你嗓子還沒好全,又因從高處摔下斷了根肋骨,如何能在馬上顛簸?又如何給大軍發號施令?”

    北宮晗抿了抿唇,一言不發。

    北宮岑見此,急忙勸道:

    “狄國現在的處境,也沒你想得那麽嚴。你安心養病,其他的,父皇會處理妥當。”

    他怔怔地看著一處,許久後,點了點頭。

    ……

    “撲通”

    “安柒!”亞爾曼急忙衝過去,看著地上蜷縮著身子,多出燒傷,臉色蒼白,早就不省人事的沈晚,心髒仿佛被揪起。他也不管周圍還有人在,一個打橫抱起,往軍醫處跑去。身後傳來竊竊私語:

    “安柒沒事吧?”

    “不知道啊,不過和她對戰的那個二部的,確實挺猛。安柒個子小,沒幾個回合就被他撂倒。剛倒地,亞爾曼就帶她走了。”

    “唉,照顧部內兄弟,還是他最熱心,我們幾個,也得好好反省下了。”

    “可你不覺得,他隻是照顧安柒熱心些嗎?我們受傷,他有這麽積極過?”

    “你這麽一說,還真是……難道…?”

    “不會吧……”

    軍醫處。

    “布德!布德!”

    “誰啊,吵吵嚷嚷的,小點聲不知道嗎?”一個金色直發男子從裏屋走出,見到來人,驚道:“呦呦呦亞爾曼,怎麽又是你!安柒又怎麽了?不是天前才來過嗎?唉你別傻愣著,倒是放下來讓我瞧瞧啊!”

    “她不喜外人觸碰,別忘了。”亞爾曼在一旁皺眉:公主五日前從外麵回來,人就不太對勁。除了日常外出的時間,就成天這般拚命地訓練,又不知道保護自己,一個勁兒地受傷。她女兒身不能被發現,這上藥得多麻煩啊?唉。

    “哦對,差點忘了,你說這都什麽毛病啊?前些日子來了個傷員,不讓我給他上藥,說會自己愈合……他要是不上藥,還來這裏做什麽啊,這軍醫真難當,我看我還不如趁早辭了不幹……”他嘟囔著,用靈力探查沈晚的傷處,然後轉身對亞爾曼道:

    “怎麽傷成這樣啊,不就比個試嗎?臂和後背的燒傷這麽嚴重,都痛暈過去了。就算是個男子,也不能這樣不管自己的形象吧?你回去,一定要好好說說他,我不想在這兒看到他了,唉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