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唯有情者聞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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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聲飄揚,若蝶舞一般縈繞在這覆滿雪的街道。

    琴聲入人心,時急時緩,時高時低,嘈切錯雜。

    好像小村裏的溪流在歡唱,又好像風吹過那古樹,樹葉沙沙作響,又好像娘親的呼喚。琴聲低語,語千言,道不盡,琴難卻,情難了。

    張瑜傾聽琴聲,尋聲望去,隻見不遠處一涼亭裏,一青衣老者,微白的發鬢顯露出歲月的痕跡,眼睛微閉,卻絲毫不影響手指在古琴上雀躍。

    張瑜被這琴聲深深吸引,走近了那個涼亭,駐足聆聽。

    偶有路人經過,也不駐足,也不細聽,對於他們來說,這琴聲好像不存在一般。

    畫麵好像定格一般,一小孩,一老者,一古琴,隻有那匆匆的路人和雀躍的音符在動著。

    這可比自己以前聽的音樂會要震撼得多,好聽得多,動情得多。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哎哎,小瑜子,你在那兒做啥?”小玲兒見張瑜一人離開,發問,不過這聲發問聲有點兒大,打破了這獨特的寧靜。

    琴聲戛然而止,老者雙手覆在琴弦之上,睜開雙睦,環顧四周。

    完了,好像打擾到別人了,這丫頭嗓門怎麽這麽大,又給我惹麻煩了。

    “老人家,對不起,打擾到您了。”張瑜訕訕道歉,拉著小玲兒的衣袖,快給人家道歉。

    小玲兒嘟嘟嘴,一臉不情願的樣子。

    還沒等小玲兒開口,那老者倒是先開了口,“不礙事不礙事,街頭巷尾,本就是嘈雜之地,隻是老夫琴藝不精,才會受到影響,不怪得你們。”說罷,微微挪動了下身子,也不知他在這兒坐了多久。

    “老先生說笑了,先生琴藝精湛,這曲子是我出生以來聽過最好的一曲。”

    “小孩子你才多大,才聽過多少曲,怕是連字都不曾學過,怎會知曉何為琴,何為樂,何為曲?難不成你自通音律?”

    嘿,我活了得有三十年了,聽的曲子也真是不少,字也識的挺多的。

    “小子不曾懂得音律,然每個人都懂音樂。”

    “荒謬,不懂音律怎能懂琴,未學會爬就想著走路麽,小子,琴深似海,樂,沒那麽容易!”

    “不然,每個人心中都有對樂的了解。”張瑜也不示弱,和這老人家杠上了。

    “那我剛剛這未完之樂,你又有何解?”

    “此樂若流水,若清風,輕重交錯,急緩相接,若流水叮鈴,若清風拂樹,風拂過水麵,水托起清風。。。”

    老者一臉難以置信,此曲便名清風流水!

    “然而,先生隻是奏出風聲水語罷了,卻沒有入情,才會受到影響吧。”哼,小看我,我偏偏要打擊一下你的信心,張瑜打著小九九。

    “哦?此話怎講?”老人家還在震驚之中,難道樂真這麽好懂?忽聞張瑜一席話,倒也來了興趣。

    “我聞此曲,聽到的是我家鄉小村的溪流,家鄉的風情。。。”

    “窮鄉僻壤之風水,怎能和大漢江河雄風相比!”

    “然我還聽到了鄉中母親的叮嚀,這便是情,這便是琴。”

    彈琴者無情,有情者聞琴。

    老者呆住,今兒個倒是被這小友教誨了一番。

    是啊,彈琴彈久了,卻是連情都忘記了,怪不得這些年來總覺得琴曲,不比年輕時候,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一旁的小玲兒看著這一老一小,你來我往,你一句我一句地,好像自己不存在一樣。

    “什麽風啊水啊的,你們在說些什麽?!”

    忽然老者好像想到了什麽,雙手又在琴弦上躍動,奏出清澈曲調。曲罷,抬頭望著小玲兒,沒有理會張瑜疑惑的眼神。

    “女娃娃,剛剛的曲子你聽到沒有,你有什麽感覺嗎?”

    “剛剛的曲子?哦哦,聽起來就像不同口味的糖葫蘆飄著,相互碰撞,發出不同的聲音,可是我已經吃多了,沒什麽感覺了。”

    老者聞言哈哈大笑,此曲為他年輕時所寫,名為琴,談琴,愛琴,動琴,動情,我最喜愛之琴,在這女娃娃這,卻變成了糖葫蘆,倒是有趣,不是人人都懂琴,不過人人都有他的情,人人都有他心中的樂,老夫受教了!

    “謝謝你!”老者鄭重地向張瑜道謝。

    這鄭重的道謝也把張瑜搞蒙了,不過還是禮貌性地回了一句“不客氣!”

    “小娃娃,我聽你談吐見識均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不知你叫什麽名字?不知師出何門,師從何者?”

    張瑜心中偷笑,我可是名牌大學畢業的,老師多得數不過來!

    “回先生,小子姓張,名瑜,我沒有老師,隻是一普通孩童罷了!”

    “哼,哪有孩童會稱自己是普通孩童!不說便罷了!不過如果你有閑時,可到這亭中,我可以勉為其難的收你為徒,授你音律之道!”

    得,原來是要收徒啊!若是平時張瑜也是沒事做,來此處學琴,接受一下音樂的熏陶也不錯,不過這時間,洛陽都城都快沒了。。。

    “謝先生好意,不過小子愚鈍,資質平平,恐丟了先生的臉。”

    哦?!這天下還有人會想拒絕我做他的老師,少見。

    “小娃娃,聽說過蔡邕這個名字麽?”

    蔡邕?

    張瑜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努力地思索著什麽,蔡邕,蔡邕。

    啊,那個東漢文學家,音樂家,蔡琰之父,人稱蔡中郎的蔡邕,蔡伯嗜!

    張瑜心裏宛若核彈爆炸,自己剛剛居然質疑蔡邕的琴,天呐!難以置信,愣了愣神。

    蔡邕以為這小孩聽到自己名字嚇傻了,他很滿意這種效果。

    小玲兒看著張大嘴卻一句話都不說的張瑜,感到好奇,這小瑜子平時不是頂嘴一套一套得麽,怎麽現在啞口無言了。這蔡邕又是誰,我怎麽沒聽過,回去問一下娘親,她一定知道。

    張瑜尬住了,怎麽辦,要不就應了他吧,機會難得呀。可是自己還得為即將到來的戰亂做些準備才是。

    “嗯?怎麽不說話了?”

    “先生。。。我。。。”

    “小玲兒,小瑜兒,快過來,回家了!”不遠處傳來一女聲,果是嚴氏,隻見她左手一包,右手一包,身後下人也是誇張地拿了一包又一包的東西。

    啊,謝謝嚴夫人,你來的真是時候,我最討厭做決定了。張瑜拉著小玲兒的衣袖,向蔡邕道別,“謝先生好意,不過我該回家去了,今後若有閑時,我會多來此處聽先生撫琴!”

    還沒等蔡邕回答,兩個人便一溜煙地跑開了。

    蔡邕第一次對自己的名氣感到懷疑,以至於他回家以後,逮著下人問“我難道不出名嗎?我難道不出名嗎?”倒是弄出了不少亂子。

    回家的路上,張瑜越想越後悔,幹嘛不答應,說不定答應了還能見到蔡琰嘞,那可是東漢數一數二的美人,不過現在好像也就比我大那麽兩三歲,不知長的是什麽模樣。

    看著一臉懊悔的張瑜,小玲兒也很奇怪,這小瑜子今天是怎麽了,和往日大不相同,難道是我沒給他糖葫蘆吃的關係,可是他自己不吃的,這可不怪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