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任紅昌與陳公台
字數:5060 加入書籤
未見其人,隻聞其聲,李樂宛如聽到人間仙樂一般,躁動的心平靜下來,平日對著那群粗魯的黃巾,哪裏聽過這般好聽的聲音。
尋聲望去,一素衣少女,碧玉年華,雙眸似水,肌膚如玉,笑語嫣然。李樂從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姑娘。
見那女子蓮步輕邁,竟停在自己麵前,李樂感到自己的心,也隨之停止了。
“小布,你怎麽在這,真不聽話。”
李樂手裏的小狗嗚嗚叫喚,想要掙紮開來。
見小狗囧狀,那女子朱唇再啟,
“這位將軍,我家幼犬無意冒犯,能否把小狗還予小女子。”
李樂沒有回答,抓著狗狗,直勾勾地盯著那女子看。
“將軍?”
李樂發著愣,想了想,自己似乎也到了娶媳婦的年紀了,難道這是天意。
下一刻,李樂做了自己人生中最後悔的一個決定,
“不知姑娘芳齡幾許?嫁人與否?不如我們進府細聊,可好?”
那女子聽了李樂的話,咧嘴一笑,笑容治愈人心,緩緩走到李樂的身前,
抱過李樂身前的小狗,一手將它攬入懷中,摸摸它的頭,和李樂走得更近了,
“小女子謝過將軍,隻是女子年齡不可張揚,不若將軍靠上前來,我細細與你說。”
聽這話,李樂早就樂開了花,腦子早不知丟到哪去了。彎腰,伸出髒兮兮的腦袋,靠上前去,再聽女子嬌柔話語。
女子沒有食言,白嫩的臉頰靠在李樂耳畔,嘴唇微動,
“將軍,小女子名為任紅昌。”
李樂心兒撲通直跳,可是身體卻又不為所動,坐懷不亂?
非是如此。
一把鋒利的精鐵匕首,不知何時,頂著他脆弱的咽喉,匕首的寒芒已經侵染他的脖頸,他不得動彈,不敢動彈,一動可能小命都沒有了。
那嬌柔的聲線再次響起,聽著卻像是來自冥府的呼喚,
“將軍,記住了麽?小女子名為任紅昌。”
“記,記住了。”
“那小女子先行一步,將軍好生守門,盼下次再與將軍見。”
抱著小狗,匕首不知道被她收到哪去,纖纖玉手,輕撫著小狗,踏著灰燼,留下一個纖細的背影,很嬌弱的樣子,消失在轉角處。
李樂這才回過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自己的腦袋,還在,破舊衣裳早已濕透,想起方才鬼門關前走一遭,有些後怕,癱軟在地。
張瑜坐在馬背上,好不容易再一次見到呂布,心裏自然是有許許多多的問題想要訊詢問他。比如他是怎麽找到這裏的?又比如刺殺董卓之後,他去了哪?怎麽拋下了自家的妻兒,不管不顧?
不過呂布怎麽說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沒了他,洛陽可能已經淪為曹操的地盤了,自己也會淪為階下之囚。
這麽直接問他這些問題是不是太不給他麵子了,總要想一個委婉的辦法開口,在沒想到之前,幹脆就不開口。
呂布也是如此,這小娃娃是黃巾的少主,問他身份的事,還有天子的事是不是有些不妥,沒有想好怎麽開口,也就沒有開口。
兩人一言不發,安靜得赤兔都有些看不下去,一聲長鳴,呼應了洛陽的滄桑。
兩人飛快地趕到了城東處,怎麽知道這裏收押了曹軍的俘虜呢?因為實在太好認了,那些俘虜被扒得隻剩一條遮羞布,那些盔甲衣物,早就被這裏的黃巾拿去瓜分去了,幾百赤裸裸的精壯男子,想認不出都難。
張瑜見了這情景,鬆了口氣,看來不是計,是自己多疑了。
來到這群俘虜麵前,陽光照耀下,張瑜的身影顯得很高大無比。見自家少主前來,看守的黃巾皆行跪拜之禮,這陣勢,弄得一同前來的呂布都有些尷尬了。
張瑜同樣尷尬,不過他早就習慣了這種尷尬,“各位昨夜經曆戰亂,疲乏不堪,不用行禮,這是命令。”
黃巾齊聲而響,
“謝過少主!”
聽令地退到一旁,這等號召力,讓呂布都有些羨慕。
“有人可以說一下此處的情況麽?”
一領頭黃巾出列叩首,回報少主,
“昨夜李樂將軍共擒獲敵卒五百七十四人,繳獲砍刀四百餘把,戰戟二百餘把,還有。。。”
這黃巾一開口就停不下來,在少主麵前,宣揚著自己和弟兄們的軍功。有黃巾反駁,明明是有三百把戰戟!他們的臉上總是帶著驕傲,
張瑜隻是點頭,這群純真的亂民,在此刻顯得那麽可愛。
呂布看著老氣橫秋的張瑜,心裏不懈,小屁孩裝什麽老成,還點頭,還以為自己真的是大人嗎?
張瑜自然不會看到呂布臉上豐富的變化,他的視線被這群俘虜所吸引,在充滿希望的朝陽照耀下,他們卻顯得那麽無助。
士卒,也是人,是人就都想著生存,為了自己,也為了心裏掛念的人,黃巾是人,他們也不例外。
戰爭真的是世界上最愚昧的活動,沒有之一。
看著那些俘虜用著近乎絕望的眼神,盯著張瑜看,他是殺人的死神?還是救人的天神?
他們認不出來,不過倒是有人認出那是昨夜施展妖術的妖人,混亂再次在這爆發,黃巾粗魯地,用木棍抑製了這處的恐慌。
張瑜心軟,看不下,下令道,
“來人,把他們都驅逐出洛陽,他們不配被收押在這裏!”
放了俘虜?
曹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黃巾也一樣,呂布也一樣?
“少主,就這麽把他們放了?!”
“放了吧,我們城裏沒有那麽多糧食可以給他們吃。”
“那為何不把他們都殺了?揚軍威,壯士氣!”說這話的是呂布,坑殺俘虜,這是處理戰犯的管用手段。
“然後呢?又有何用?來人,把他們都放了吧,給他們生路,由他們自生自滅去吧。”
黃巾無奈,隻得放下手中木棍,此處曹卒見對方真的肯放自己離去,有了第一個逃跑的人,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幾百赤裸精兵就這樣奔跑在洛陽裏,往外跑去。
還有百餘人,留在原地,沒有離開。
“怎麽,你們真的這麽想死麽?”
一男子開口,答予張瑜
“外出野外難以生存是死,城內俘虜也是死,回到營中,敗卒也是死,何必廢了自己的腳力呢?”
見那人,與其他俘虜截然不同,他沒有粗壯的臂膀,古銅的膚色,倒是生得有些瘦弱,三十幾歲的樣子,不像士卒,倒像是個讀書人。
細細思考著那人的話,也有幾分道理。
“喂,小鬼,昨夜是你發動的妖術?”
黃巾們聽這話可就不樂意了,怎麽可以叫自家少主小鬼,舉棍欲起,幸好張瑜及時攔下,才留下那人一條小命。
這人說話怎麽這麽沒有禮貌,身為俘虜,居然還這麽傲。看他那劍眉冷眸,那傲氣似乎還是天生就有。
“這位大叔,問人話前,不應該先自報姓名麽?怎麽這般沒有教養?”
那人哈哈一笑,“俘虜身份,叫何名有何區別,你樂意,可以喚我陳一,陳二,陳百,我皆受之。”
“是麽,可是這位大叔,方才你們早就不是俘虜了,你還名為陳百麽?”
男子有些驚訝,自己倒是忘了這事,看著身前得意洋洋的小屁孩,再次開口,
“罷了,某的姓名也不是什麽寶貝。某為陳宮,你可以喚我公台,這位小鬼滿意否?”
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張瑜有些不敢相信。
“你,你再說一遍。”
“某名陳宮,字公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