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有關於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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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又有幾人來居呂布府上,可呂布好似已經習慣了這群外來客人,怎麽說也是漢臣吧,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多過問。

    不過府裏的黃巾倒是給呂布攆出去不少,不過也都居守於宅邸四周,與往日也無太大差別。

    隨便吃了點東西填了肚子,呂布便與夫人女兒告了別,偶爾能聽到蔡邕在教二徒習琴,彈得確實不錯,可惜呂布不懂得欣賞。

    他也不想去聽小屁孩與蔡中郎在談些什麽,徑直地出門,馭著赤兔,早早地來到城西外的練兵之所,這裏儼然成了他第二個家。

    比起那些陰謀策論,呂布還是更喜歡練兵,他是一個將軍。營裏的士卒早就和呂布熟絡,雖然這個將軍有時候脾氣太過火爆,不過他確實有兩把刷子,把這群刺頭兵訓得心服口服。

    一領頭百夫長見將軍前來,上前行禮,問曰,

    “將軍,我等何時能再與張將軍營陣對陣練兵?”

    呂布笑問那人,

    “莫不是嫌上次輸的不夠?”

    那士卒有些慪氣,有些憋屈,道,

    “將軍,三次敗陣,吾等皆記心,隻等下次對陣,定要一勝,討回麵子!弟兄們說是與不是?!”

    身後上千兵卒發出滔天吼聲,嚇醒了洛陽。

    呂布很欣賞這樣的滔天戰意,他也輸得不耐煩了。

    大手一抬,一聲令下,這一群瘋子吼著應了一聲,各人分群組隊,開始了一天殘酷的訓練。

    呂布悠閑地牽著馬兒,來到了那熟悉的樹下,係好赤兔,用腳輕輕地挪開昨天喝剩下的空酒壇子,一屁股坐在落葉鋪成的天然地毯上。

    看著那群不要命一樣的士兵,他無時不刻都在想,自己為什麽要練兵?

    一開始,是因為小張瑜的死纏爛打,苦苦哀求,才答應幫他練練這群不成氣候的兵卒。呂布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腰間的鈴鐺和護符,臉上露出了寵溺的笑,這也算是為了自己吧。

    再到後來,與張遼對陣練兵時候,一敗塗地,於是便慪氣了,不服了,開始更加拚命地訓著這群所謂的兵,敗了再來過,再戰,再敗,到現在已敗三場,心裏確實不甘。

    呂布又啟了一壇老酒,喝下一大口,感受瓊漿入喉,舒服地差點叫出聲來。

    現在他還在練兵,是為了擊敗一次自家兄弟,更主要是他在練兵裏找到了自己生活的一大樂趣與職責。為將者,練兵布陣,行軍打仗,守國拓疆,唯此三任,亦是三趣。

    他又喝下一口酒,鷹一樣的眼睛盯著前邊的散亂兵陣,搖搖頭,隨手把酒壇一擲,酒壇子穩穩地立在了厚實鬆軟的落葉堆裏。

    他撐起身子,享受著吮吸了一口秋與兵卒的氣息,朝著前方大喊,

    “變陣變陣,如此散亂,成何體統!”

    士卒的步伐有些雜亂,呂布笑了,歎了,罵了,看來應該會有第五次對陣罷。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三本來就是個很神奇的數字,在洛陽城裏,三的故事,亦在發生。

    不管是在城外營寨,還是在城裏府邸。

    每當朝陽升起時候,他總能看到呂布府邸裏那兩人奏曲的身影,當然,第三個人總算姍姍來遲。

    三人同昨日一樣,跪坐一處,一人奏,兩人聽,師傅教,弟子習。

    可是今日,又有些許的變化。

    琴聲依舊在,隻是人不聞。

    蔡琰很認真地在練琴,當她的手觸碰到琴的那一瞬間,她便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裏。

    可另外兩人卻有些心不在焉。

    張瑜擺弄著手裏的一片枯葉,注意力完全不在曲樂之上,他在等著蔡邕的答案。

    蔡邕臉色不是很好看,對於張瑜的問題,他也沒有答案。因為他從未思量過忠臣的心。

    張瑜見其不開口,再度相問,

    “師傅,你已三番通信與袁使君,有何為?有何用”

    張瑜應是在這個曆史時段裏,唯一一個敢用這樣語氣這麽對待自己老師的學生了吧。

    可蔡邕也沒想著訓導張瑜,他沒有想到,這袁本初為何會做出這樣的答複,他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毛頭小子說倒,上一次是論琴,這一次是論策。

    可是事實就是這般真實,真實得得讓他無法反駁。

    琴聲漸聽漸弱,漸聽漸遠,直到消失那一刻,蔡邕的思緒完全地回到了那一晚,那個他剛到洛陽的晚上。那個做出最終決斷的晚上。

    既然陛下說明日再做定奪,那便明日吧。

    蔡邕早已身累心疲,已確定天子無礙,那其他的都是小事,不值得蔡邕去過度地勞累。

    冷清的院子裏,蔡邕找到了自己的兩個寶貝,古琴與蔡琰,然而,他突然想起,他們該住何處?

    自己太執著於國事,倒是忘了自己的家事了。

    其他人也都各自散去,自己上那去尋得幫助?

    找那群黃巾?倒不如叫蔡邕就地身亡,他誓與黃巾勢不兩立。

    可自己真的沒有辦法了,苦惱苦惱。蔡邕抱起琴,用他那皺巴巴的手牽著蔡琰,聽著周邊夏蟲鳴響,難不成今夜,要伴風而眠,隨月而棲?

    不說自己這聲殘敗老骨頭,讓自己寶貝女兒這般受難,蔡邕心裏哪裏願意。

    正當蔡邕失落之際,耳畔竟傳來那一道熟悉的聲音。

    “先生,瑜忘與先生安置居所,乃瑜之過也。”

    來得正是時候,蔡邕摸摸張瑜的頭,聲線和藹,

    “非是汝過。”

    張瑜拜之,

    “先生且隨我來。”

    說罷,張瑜便走在了前頭,蔡邕蔡琰跟在其後,一言不發,耳邊依然是不絕的蟲吟,讓這個夜,不那麽冷清。

    行進數十步,張瑜停在這一處房屋之前,想來這就是他所安排的住所,看起來雖小,卻給人以安全感覺。

    “先生今夜,父女二人暫且屈身此處,明日瑜再為先生二人尋覓他所。”

    “無礙,這處挺好,無有黃巾。”蔡邕仔細打量了四周,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張瑜帶著心中諸多決斷,勉強笑了笑,微微點頭,稱是。

    蔡琰早就等累了,推門而今,絲毫不在意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

    “時候不早,小瑜也快些休憩去吧。”

    “先生且慢,瑜有三惑,欲問先生。”

    這孩子,剛剛人齊時候為何不問,偏要在這時來問我?

    蔡邕不好拒絕,側耳傾聽,小張瑜到底有何惑?

    張瑜想了好一會,欲言又止,止而又言,

    “其一,先生觀陳宮此人,如何?”

    “其二,先生觀呂布此人,如何?”

    “其三,先生觀瑜,如何?”

    那些蟲子很心急,叫喚地很大聲,想要搶著給張瑜答案,可張瑜不聽,他隻在意身前這位老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