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i此後一段日子過得十分繁忙，因為要學‘隱殺陣’，基礎的仙術與陣法也不得落下，便隻能將有限的時間一擠再擠，這樣緊張的日子仿若又回到了很久以前——樞哥哥他們沒日沒夜的督促我修煉，後來我成了仙，便很少會感覺疲憊與饑渴，也以為他們會看在我已小有成就的份上，對我的要求也能稍稍放鬆，畢竟凡界中但凡能成仙的皆是期姬之年的老人，誰知他們反而變本加厲，對我的要求更加嚴格了，若不是偶爾路過藏經樓聽到他們的談話，為我考慮的時候他們眉頭緊皺的模樣，我真的要懷疑他們與我有仇了。

    若不是南無勸他們，指不定這會兒還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當然現在也差不離了。

    不過他們一向平淡如水，若不是為了我也不至於如斯，而我本來便是隨波逐流，未來若無特別大的變故，也就是得過且過罷了，若我真如南無所述，是個早夭的命，那即便有人告訴我下一秒便會墮入輪回，我也不會將多餘的時間放在修煉中片刻的，除非有人在旁監督。無他，隻是天生散漫慣了。

    這麽說，我還需感謝戴恩，若是再有所懈怠，便算是自己任性？我托著腦袋，無比嚴肅的想著這個問題，心中隻覺得未來無比難捱。

    後麵突然傳來小戈的聲音，回頭一瞧，便見到小戈和南無一起向我走來，我愣了愣，幾乎是同時從原先坐著的石頭上站起來，疑惑道：“你們怎麽有時間混一塊了？不去吃午膳？”

    小戈一愣：“哥，你忘了？前些天你不是埋怨日子枯燥想出去玩會兒嗎？”我更是摸不著頭腦：“可以去？樞哥哥他們不會準許的。”南無在我旁邊笑出了聲：“你這是修煉修糊塗了？昨天我提了一下，樞他不是答應了嗎？你沒聽到？”我麵帶郝色，抓了抓腦袋笑道：“這幾日過於繁忙，所以昨天才神色恍惚了些，不曾聽見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見他們點頭，這才猛然想起另一樁事情：“不是說寺廟外頭還有幾隻精怪埋伏著嗎？此時出去不會有危險？還有西華老頭……若是他這回來，又該如何？”

    南無譏笑一聲：“樞不是教了你‘隱殺陣’？若是連外頭那些小精怪都打不過，阿樞的麵子便真得被你敗壞光了！”我看他神色譏囂，看我就像是泥巴糊不上牆般痛徹心扉，便隻能老實的點點頭，可嘴裏還是不大服氣的辯道：“樞哥哥說我火候還差些，所以我才……”

    話還未完，便被南無敲了個結實：“阿樞說什麽你便聽什麽？你能不能有些自己的主見？即便是半成的隱殺陣，滅了外頭那些小精怪也是措措有餘的好嗎？麻煩你長點心！書不是讓你看看就了事的，還要記在心裏，關鍵時刻用上好嗎？”

    我捂著腦袋，委屈道：“我當然知曉‘隱殺陣’威力無窮，滅殺同等級的道友，簡直是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可我又不知道外頭的精怪實力如何！樞哥哥既說我陣法練得不到家，不適合出去，我自然就聽他的！有何不妥嗎？”南無噎了噎，半晌才憤慨道：“行行行！你伶牙俐齒的，大爺我說不過你可以了吧！”

    我這才滿意的笑笑，可笑完之後，才想起另一個問題：“那若是西華老頭……”

    南無聽完，像是找回場子了一般，一巴掌掀我後腦勺上：“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理兒這事總得過去！小戈都沒太過放於心上，你整天瞎琢磨些什麽呢！”我亦是一巴掌糊了過去，待看到對方十分狼狽的捂著臉的時候，這才十分滿意的轉身對著小戈笑道：“可計劃好去哪裏了嗎？”

    小戈麵對剛剛那幕景象見怪不怪，眼底沒有掀起一絲波瀾的回答道：“北塞之地。”

    答案讓我有些驚詫：“北塞？如今寒冬……北塞那邊更加寒冷，隻怕無人出來走動，屆時豈不是比江南之行還要無趣？”小戈搖搖頭：“長陽朝與襄汾朝還在打仗，戰場紛爭，沒有哪個地方能逃得過，其他國家人人自危，街上巡邏比往常多了好幾倍，此時到哪去都不會有什麽樂趣……除了一些人煙稀少的地方，譬如——北塞！”

    我拍了拍腦袋，恍然大悟道：“若不是你說，我都該忘了這一茬！現在就去？”小戈點點頭。

    我正要拍手同意，卻恍然想起來說：“你們先到山門等著吧！我整理些衣物，待去向樞哥哥他們打個招呼之後，再去找你們！”說完還隱晦地掃了眼他們背後的行囊，有些哀怨的看了眼他們：“你們怎麽等收拾完衣物之後才來找我？”

    小戈無辜的聳聳肩：“誰知道你不曾聽見？往日裏你可是最積極主動的！”我扯扯嘴，還是放棄了與他爭辯，畢竟出去玩要緊！

    回到房間之後，隨意的搜刮了幾件秋衣，團起來塞在包袱裏之後，便推門出去。畢竟修仙之人不畏嚴寒燥熱，若不是為了讓自己在北塞遇見人時，不會顯得太過紮眼，穿件夏日的薄衫也絲毫不礙事。

    滿心歡喜的晃到了藏經樓之後，才稍稍停住腳步，推門進去。

    樞哥哥和鈞姐姐此時正兩兩端坐於案幾前麵，神色認真，但手上的動作卻顯得格外慵懶，便是翻著手中的《心經》，也是有一下每一下的才拿眼睛瞟兩眼，怕是書中內容他們倒著背都能背熟了吧！我心中如是猜測著。

    再抬頭，便見著原先還不知看哪裏的樞哥哥已然將目光轉向了我，眼中的詢問之意十分明顯。也直到此時，我才發現樞哥哥的臉色與平常有所不同，即便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冷漠，此時卻平白添了幾分病態，我愣了愣，才問道：“樞哥哥！你如何了？可是身體抱恙？”

    樞哥哥聞言，有些好笑的問：“怎麽？不喊我哥了？”

    我訕笑兩聲，還是依言喊了聲，才鍥而不舍的繼續問道：“到底怎麽了？不舒服？”

    樞哥哥笑笑，卻是避而不答：“此次出行，切記小心。”我眸色一凝，下意識的冷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西華帝君此次會出手？”樞哥哥笑笑，不再答話；倒是一旁的鈞姐姐笑眯眯的將一根食指豎在嘴唇中央：“天機不可泄露！小心即可。“

    我愣了愣，心中開始盤算著：西化老頭起碼是個臨近半神的人物，若是他強行要擄走小戈，我也無絲毫辦法，屆時南無不會出手，我一個人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小戈被抓走，所以……

    我猶豫片刻，還是張口問道：“若我們此次不出去？”

    鈞姐姐卻仿佛料到我會說什麽一般，神色都沒變分毫：“正如南無所說，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一味的躲避是沒有用的，隻有大膽的斬斷一切，你才能真正擺脫那些如影隨形的陰影，幸運些……你沒準還能擺脫天命呢！”

    說完不顧我懵懂的眼神，便向我擺擺手，示意我退下。

    我無言看著眼前緊閉的大門，良久無言。我明白，接下來不論我能否與西華帝君對抗，此事目前也隻能由我扛著，畢竟長兄如父，家中又長輩不在，我便是家裏最大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