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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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他冷冷的盯了我半晌,竟是不聲不響的同意了,看到他點頭的那一刹那,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反應過來後連忙道了個謝,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他一個巴掌打後腦勺上,那一掌真的是沒留手,隻把我打的頭暈目眩,

    抬起頭來的八息內都是看不到東西的,我狠狠眨了好幾下眼睛,才勉強看清他的影子。等再過一會,我眼前總算是清晰起來,我齜牙咧嘴的摸了摸腦袋,才怒罵道:“你是不是有病啊!”他沒注意我的怒火,不清不淡的解釋著

    原因:“‘長者賜,不敢辭!’這話可曾聽過?你禮記沒過關啊!”我冷笑兩聲,強忍著沒罵過去:“你怎麽成我長輩了?”

    他一臉疑惑:“我教你術法,你不肯喚我師父,我想想便也認了,怎麽?我這個掛名的師父連個長輩的名稱在你這裏都討不到?”我聽了,心裏也覺得不大好意思,糾結了良久,隻能說了那麽一句比較委婉的承認:“也是!

    我與你之間相差的年歲算也算不出,叫你聲爺爺我也不虧!”他笑了笑,眉梢帶出幾分得意:“你這話說的沒錯!要認真算起來,我確實比你年長許多……話說,你為何不肯叫我師父啊?”我瞥了他一眼,最後還是道:“我有

    好幾個師父了,雖然都沒明說,也沒有斟茶拜師,但我與他們之間確有師徒之實的,如此的話,拜你為師反而不妥。”

    他認真的看了我一眼,然而不過三息,便又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涼涼的說:“既然如此,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何不幹脆也拜我為師?”我斜了他一眼:“你確定?我看你沒有打算認真教的樣子,又何必給自己添

    上一份業報,對你修為似乎毫無益處吧?”他笑笑,眼角透出一絲玩味:“你怎麽知曉我沒打算認真教?興許隻要你開口喚我一聲師父,我便會認真教了呢?”我扯扯嘴,輕描淡寫的便帶過了這個話題:“話說這個也不是最主

    要的原因,隻是教我的那幾個人都是同屬一派,我若是真的跟你學的話,指不定哪天就走火入魔了呢?”他意味不明的搖了搖頭,在我看過去的時候,卻若無其事的說起旁事。

    反正不論如何說,自此之後,他便真的開始教我了,他並不是特別認真的教,我雖然有心學,但耐不住對方每次隻演示一遍後,便讓我自己練習,十年檢查一次,寺廟中不吃不喝也可以,所以我每天都處於冥思苦想的狀態,

    比在寺廟裏過的還要清苦些,但也不知是閑慣了還是如何,反正我在忙碌了二十來年後,竟有點喜歡上了這種忙碌的狀態。而他呢?雖說不是特別認真,但他好像也沒有留些什麽壓箱底的東西不肯教我,他有時向我演示的招式

    ,連他自己都略顯吃力,但威力確實不錯,此招一出方圓百裏都不見活物,代價便是自此千八百年我都沒再靠近這裏,省的被這裏的生靈嫌棄或者使絆子。

    因為還小的緣故,即便自幼就顯得比同齡人要沉悶且心緒敏感些,所以很多東西都會比較內斂的展現出來,甚至有時候,即便對我再熟悉不過的南無,也不可能在我臉上找到絲毫痕跡。譬如,在很小的時候,爹娘似乎已經不

    在了吧?當時在那座寺廟裏,樞哥哥他們每日耳提麵命的叫我去看書,我要是實在不樂意,他們看在我年歲實在小的份上,便會讓南無帶我到外麵玩會兒,其實我並不是特別想出去,我那時對未來有許多幻想,每一個夢裏都有

    自己站在頂峰,神色飛揚的模樣,可南無他們已經長大很久了,這些兒時才會幻想的夢在他們看來多麽可笑,於是我就默默將這些東西窩在心裏,從來沒往外說過。

    可許多東西在我心裏是慢慢成型了的,就比如我覺得每一個英雄都有一把wǔ qì,或讓人覺得冷酷或是殺氣騰騰,帶著令人炙熱難擋的血氣;亦或是清冷如雪山上的一瓢冷泉,光是看著便讓人覺得發自內心的冷……等等等,但

    無論帶給別人的感覺如何,那把劍都會有一個名字,或許不那麽朗朗上口,也不是那麽威風,但一定讓人耳目一新,一聽便覺得此劍非同一般。再有,每個英雄都會有些成名的招式,或是shā rén不見血,或是招式一出,便大殺四

    方,鮮血濺滿大地,那些招式往往也都有一個名字。可這些我都沒有機會為他們取個名字。

    關於我的wǔ qì,我隻有一把黑的鋥亮的短刀,再有便是鈞姐姐贈予我的一把削鐵如泥的長劍。長劍在送於我之前便有了個名字,是鈞姐姐取得,名為‘嘉生’,我覺得太過平淡,於劍意不符,便從來沒喚過它的名字,再說黑

    刀……則是我不願為之取名,畢竟這黑刀委實低調了些,用來當暗器使用,出其不備的時候用倒還不錯,其餘的,還是免了吧。

    於是想當然的,我在看到他使出那一大招後,沒有過多的猶豫,便開始興致勃勃的為那招開始想起名字來,看著他使出那招後氣喘籲籲的神情,以及顫顫巍巍的身軀,我預感這招估計是那種用來同歸於盡的時候才用的,不然

    就照他的狀態來看,八成是用出這招後,不是對方死就是自己被餘下的敵人轟成渣滓,第八層地府都不夠他發揮的,這之後便隻能看天命了。

    我小心地覷了他一眼,一邊問:“這一招你可取過名字了?”他似乎是靈力耗損的太過厲害,一時間有些懵,半晌我才看見他愣愣的搖頭:“不知道。”我點點頭,得到肯定dá àn之後,便愈發興致勃勃的在腦海裏搜刮著各種

    名字。腦袋裏轉了好久,突然靈光一閃,忙興致高昂的問道:“‘刀環’這個名字怎麽樣?”他呆了呆,遲鈍的回答道:“挺好的,環與還近因,隱含還歸之意,歸去何處呢?前麵既然帶的是刀字,回的既然地獄,代表死亡與

    新生的奢靡之地啊!”我也是十分興奮,就差抱著他手臂高呼:“千杯難逢知己,可喜可賀啊!”結果此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又被他一個巴掌糊了一臉:“你怎麽每天啥正經事都不幹,盡想這些有的沒的,是不是想我揍你一

    頓?我跟你說,把我惹急了,我真的揍你!”

    我頓時抱頭鼠竄的想逃到老樹那邊去,結果剛準備離開,便聽見他不鹹不淡的嗓音在背後響起:“這次給你的時間不限,但在陣破之前我希望你能學會,不求多熟練,也不要求你參透其中精髓,可以嗎?”我一個跟鬥差些沒

    摔過去,轉過頭就想求饒,讓他高抬貴手能放了我,可回頭看到他眼神的一刹那,竟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愣愣的便點了點頭。

    比起以往他嘴裏所說的小把戲,我尚且需要一年多時間,也不能完全吃透,隻能說是勉強能施展出來,可就算如此,我施展出來的與他相比,其中威力估計不足兩成,更枉論這個已經被我取好名字的‘刀環’,連他使出來的

    時候,我都能明顯看出他的力不從心來,我自然不必說,在這基礎上,把時間再翻一倍,我也不可能真的能練出來,更別說這人與樞哥哥雖然本性天差地別,但在我的問題上卻是如出一轍的嚴苛,幾乎所有都是以高標準來要求

    我。之前在寺廟的時候也是如此,就打比方來講,我在學‘水像術’的時候,我覺得這法術有趣,便日夜不停的將他學會了,然而給樞哥哥他看完之後,他冷冷的將我剛成的水像一碰,轉眼間那道水像便‘噗’的一聲落回水裏

    ,濺的我一身水後,我臉上剛露出幾分怒意,便被他一個冷眼掃過來:“這邊是你的成果?……還得學。”我發誓那是我第一次差點在樞哥哥麵前爆髒話,幸好當時理智仍在,平息了呼吸之後,便不吭不響的回去了。

    而他與樞哥哥一樣,或許還要嚴格些,於是我完全可以想到未來千百年的日子會有多糟糕。我歎了口氣,看著他慢慢向我走來的身影,心中的幽怨暫且可以不表,我默默站起身,皺著眉頭道:“我還想休息會呢!我都多久沒

    閉眼睡個覺了?”他冷笑一聲,嘲諷意味十足:“睡什麽睡!起來修煉。”

    我撐了撐眼皮,剛想裝作一副悲痛萬分的模樣,便又聽見他說:“這名字還是你給取的呢!那你就給我擔起責任來,把這招給我練通透了,可聽到了?”我剛到嘴邊的哀嚎便因此無疾而終。心中忍不住扼腕,當初若不是自己

    嘴皮子快些,兒時的遺憾又殘留至今的緣故,我也不會圖一時之快給取了這名字,以至於每回我不想練的時候,他就拿出這句話來提點我,弄得我叫苦不迭,卻委實沒什麽理由來反駁。雖然就我看來,這兩者並無任何聯係,但

    多學些保命的手段,無論是誰都不會拒絕的,更何況是我這種短命的麵相,更應該多學些。就算現在有樞哥哥他們在背後護著我,可這世上,誰也不能護誰一輩子。

    後來慢慢想通了些,在修煉一事上倒是上進不少,而那個鏡中的神靈一般都窩在鏡子中,我問他原因,他便說是蘊養神魂,可有一天,他又出來檢查我是否偷懶的時候,我發覺他的靈魂比起之前還要渙散不少,以前倒還算凝

    實,現在再看,反而像是馬上就能散開來一般。於是那天我便多嘴問了句:“身體可是不適?”他那天竟是難得向地上啐了口痰,張嘴便罵了句髒話,我幾乎以為我聽錯了,嗯了一聲示意不解,他才猛咳一聲,勉強笑了笑:“

    不是對著你的,你不必憂心。”然而這峽穀裏,這張鏡子基本上隻能與我說話了,熟悉的個別,譬如薑姑娘、阿征他們都在修煉,而其他的便都是不熟的,這張鏡子生性高傲,一般都不與他們說話,更不可能會與他們輕易置氣

    。內心琢磨了良久,但麵上卻是一片泰然:“無事便好,但若是身體抱恙的話,我勸你還是好生歇息著吧,我這段日子勤奮著呢!保證不偷懶。”

    他懷疑的看了我兩眼,匆匆忙忙的道了句:“好好練!”便一聲不吭的就回去了。然後直到我在‘刀環’一招上有些許突破的時候,他都沒再出現過。我碰到了瓶頸,也沒人為我解惑,我倒是有心想像那棵老樹去取取經,奈

    何那張鏡子在教我之前便說好,教我的這些東西都是不傳外人的,讓我切不可與旁人說起功法。

    於是我隻能動也不動的坐在那裏,無聊了便邊散步便思考著人生,我有時會想到花開花落,月圓月缺;我會把手伸到空中,接著一片又一片的雪花,看著他們慢慢化成水,再順著指縫間慢慢流到地上。有幾次是在這時頓悟的

    ,而有幾次卻是在練劍的時候突然靈光一閃才破瓶頸的。

    就這樣,時光一點點溜走,我無知無覺的僅練這一招,心中卻出奇的感到滿足。有時一個人抬頭望著天空的時候,偶爾會覺得此招簡直就是為我而創的,就在我將‘刀環’練到一兩成的時候,此時已經過去了不知多少個光景

    ,也許是兩千多年,亦或是四五千年過去了,就在我躺在那裏,難得擁有寧靜的時候,周圍的靈氣突然有一瞬間的異動,再後來便又恢複了正常,正當我覺得剛剛那一刹那隻是個幻覺的時候,突然間天崩地裂,靈氣在一瞬間肆

    虐,如刀子一般刺穿了所有陣中的生靈,亦包括我。那一刹那間,我覺得我真的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