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血液飛濺，最後的時刻，高小塵隻來得及看見男人手中長刀上幻光一閃。

    “啊！”一聲慘叫從高小塵口中喝出，頭腦中眩暈感漸漸消除，高小塵睜開眼睛，卻發現這裏並不是那個被裂痕和苔蘚所覆蓋的第一層，而是自己的臥房。搭在自己胸口上的，不是冰冷的長刀，而是這鵝絨被的被角。

    “這是……夢？”高小塵按壓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還有一絲痛感。自己的脊背也早已經被冷汗浸濕，在床上留下一團巨大的潮濕。

    如果是夢的話……這夢也未免太過真實了。高小塵對此仍然心有餘悸，那個枯槁的駝背老人，長得和宮本武藏越來越像的東瀛武士，他們的音容相貌，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都鐫刻在自己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如果是夢的話，在夢境醒來後，人們還能夠記得夢中的每一個發梢麽……

    高小塵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疼了起來，過於真實的夢境總是讓人醒來之後覺得休息不佳。

    哢嚓嚓——

    熟悉的聲音，讓高小塵有些飄飛的徐思瞬間回歸了他的身體。他死死地頂住了眼前這道白色的房門，看著這道被緊鎖的大門被緩緩推開。露出了小白蒼白的臉和陶瓷一般的虎牙。她的身後，仍然是跟著一個渾身被黑紗包裹的女人，低著頭，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看來你昨天睡得很差啊，現在一點精氣神的都沒有。”小白剛進門，便朝著高小塵說著熟悉的話。

    “做了一個糟糕的夢，搞得現在有些疲累。”高小塵解釋著，和夢境中的話不同，但是依然是實話。

    “哦？是麽……”小白的嘴角勾起，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其實大哥哥這種人，是不應該做噩夢的。”

    “我這種人？什麽意思？”

    “難道不是麽？”小白緩步走了進來，赤著腳踏上了這黑白色交接的地板上：“比一般人更加能夠適應環境，比那些勞工和蛀蟲在這末世裏麵混的更加風生水起的你，比一個螳螂還要堅強的人。難道不應該是抓緊一切可以休養生息的機會，而不是將精力花費在那些無聊的地方嗎？”

    小白緩緩地說著，盯著高小塵的雙眼。那雙眼眸還是一如既往的澄澈，卻讓高小塵感受到了莫大的威壓。額頭上的冷汗又沁了出來，順著臉頰流下。窗外的陽剛隔著烏雲，透露一些殘影從窗口照射進來，卻沒有一絲暖意。

    小白一步步地走了過來，最近的時候，她距離高小塵的臉頰還不足三十公分。忽而，小姑娘繃緊的臉放鬆了，又露出那一絲俏皮的微笑：“嗬嗬，大哥哥你可真有意思，這麽強卻還是這麽謹慎。算了算了，啞奴，你把餐盤端過來，放在那邊的桌子上吧。”

    “等等！”高小塵渾身都有些發顫，“你剛剛……叫她什麽！？”

    “啞奴啊。”小白笑笑：“她是個啞巴，又來服侍我，所以我叫她啞奴。大哥哥要是感興趣的話，我可以把她送給你啊。”

    “我沒有這個意思……”高小塵無力的擺擺手。

    “那大哥哥慢用。”小白衝著高小塵眨眨眼，說：“您吃完了就去二樓等我們吧，我們先去給兩位小姐姐準備食物。”

    “好。”高小塵輕聲應道，等到小白，啞奴二人都走出了門外。他才揭開了餐盤——

    兩片被抹上了黃油的麵包和一個雞蛋，仍然是瞬間便能彌漫在整個臥房的爆米花香氣，唯一不同的是，它們沒有再勾動高小塵胃中的饞蟲，隻留下有些憂慮的眉頭。

    ……

    不吃白不吃！高小塵惡狠狠地想著，將煎蛋夾在了兩片麵包當中，狠狠咬了一大口。

    “又甜又鹹的真難吃！”他有些懷念夢中咬麵包的味道。

    兩片麵包下肚，吃完了這些……他仍然有些餓。他試著打開了浴室的花灑，意外的裏麵居然還能夠噴出水，雖然不知道在缺乏電力的情況下是如何做到的，高小塵還是美美地衝了一個澡，換上了一身幹淨衣服，走出了房門。

    雲希殷璃的早餐和高小塵相同，胖哈的麵前居然是擺上了一碗狗糧，不過這個大家夥連看都沒看過一眼。實際上，自從這個家夥在跟著高小塵跑出來之後，就沒有吃過什麽正常東西。

    “昨晚睡得不好？”雲希忽然問道：“看你眼睛紅腫的那樣。”

    “有麽？”高小塵揉揉眼睛，剛剛在照鏡子的時候他並沒有看出來自己的身上有哪些不妥。

    “就是有！”雲希重重道，“你昨晚幹什麽去了？把我們都支了開。”

    “我靠天地良心！”高小塵萬萬沒有想到雲希指的是這個，急忙舉起雙手過來立誓。雲希還待說話，卻隻聽得門口忽然傳來一陣輕咳，將兩人的玩鬧止步於此。

    “我可以替他作證，昨晚大哥哥真的隻是在睡覺，沒有做其它的事情。”小白幽若鬼魅，瞬息出現在門口，輕聲開口，臉上還洋溢著稚氣的笑容。

    畢竟是一個可愛的小妹妹，這種笑容讓曾經是幼師的雲希心都軟化了。門口的小白注視著她，讓雲希感到很不好意思，頓了一下，才開口：“我們已經吃完了。”

    “了解。”小白打了一個響指，道：“那我們出去走走吧，我們背後的基地還是挺大的。餐盤就放在那裏，待會會有人過來收拾的。”

    “好啊。”雲希笑道，整理了一下衣襟，就跟著小白走出了門外。小白笑了一聲，又朝著身後道：“大哥哥，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走！”高小塵愣了一下，又慌忙應聲：“當然走。”

    身體顫動了一下之後，高小塵又踹了一下胖財，讓其先行。同時心中，總有一些莫名的恐懼，怪異的人，打不開的門，遠處的嘶吼聲。

    是潛意識的顯化麽？還是自己太累了之後的幻想？

    高小塵說不清楚，恍惚間又看見了小白的臉，有些說不清的意味。

    一個小屁孩，會有這麽複雜的麵色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