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敗走蒙城的時候，黑雲壓城，天陰欲涕。

    好吧，其實高小塵已經不太記得清原文裏麵是怎麽用環境來渲染這一次事件的悲壯了。反正高小塵看到這一段的時候，他差點沒把書給撕了。

    他是一個鐵杆的關羽粉，所以當他掉落在王者榮耀這個風靡的大坑裏麵的時候，第一個攢錢買的英雄就是關羽。

    雖然這個英雄操作極其複雜，但是人家長得帥啊。

    所以當高小塵打出一個有一個1-8，0-12的這些戰績之後被舉報競賽，他總是默默地把自己的簽名改成了，哥玩的不是遊戲，而是一種情懷。

    當時一戰，武聖慘死。而他的副將們，高小塵印象最深的便是周倉，在城牆之上一躍而下。

    演義也沒有說周倉有沒有家室孩子，不過高小塵想著。既然都是蜀國的高層了，那麽一定也是有一個偌大的家業了吧。

    不過他沒有一點留念，就算他還有逃跑的機會，他也沒有了再去。

    用現代的稱呼就是，愛豆都沒了，他也沒有了存活下去的信念了。

    一躍而下，沒有絲毫的猶豫，也沒有那些壯人心魄的宣言。

    後麵的連鎖事件還有許多，二哥故去，三弟也是終日暴怒酗酒，最終被手下反叛，割首投誠。

    繼而劉備大怒，不顧與吳國的戰爭聯盟。一怒之下，帥兵親臨，討伐東吳。被陸遜火燒連營，深陷七十裏。

    劉備，卒。

    可以說關羽的死，是演義裏麵蜀國由盛轉衰的一個轉折點吧，也是高小塵一直沒有通讀三國演義的唯一原因。

    當時他的心裏是激蕩的，書裏描繪的場麵也確實巨大。

    而這，畢竟隻是一本書而已。

    眼前的景象，比起三國裏麵的萬人戰爭小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但是給高小塵的震撼卻是並不比書裏的描繪少多少，甚至更深。

    劉鴻的屍體，被十多個戰士簇擁著。

    他們的眼裏已經是絕望了，在楚鳴等人的麵前，在自己往昔的戰友們的麵前。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但是他們已經沒有了這些感覺。

    風，呼呼地刮過。

    恍若天地間隻剩下了他們。

    他們相互之間，沒有對視，沒有交流。楚鳴沒有去偵查他們的想法，或許有吧，但是沒有分享給高小塵。他的臉色沒有變化，讓人猜不透他們在想些什麽。

    隨後，他們簇擁在了劉鴻的身邊。動作齊整，鏗鏘做聲。

    他們齊齊地，把身上的手槍給取了出來，舉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同樣沒有那些豪邁的宣言，甚至沒有說話。

    回蕩在天地之間的，隻剩下這最後齊整的一聲響。

    一朵朵血花，在空氣之中暫放。隨後，十幾個人，倒在了劉鴻的身邊，血液漸漸彌漫而出，浸染了相互的衣服。把他們身下的黃土，變成了血色。

    甄子明帶著山上的隊伍，小跑著下了來，把劉鴻剩餘的幾百戰士層層包裹。他們已經沒有了戰意，也沒有了繼續戰鬥下去的信念。

    戰士們並不懂，這次戰爭是為了什麽。

    高小塵也不知道，他隻是覺得現在這種世道，不應該是全人類齊心協力，把喪屍從這個世界給消滅麽？

    “還記得剛剛到末世的時候，你還記得你給我說過什麽麽？”楚鳴的聲音，忽然在高小塵的腦海中響起。

    高小塵一愣，隨後還是楞，一直沒想起來。

    “呐，你個白癡。”楚鳴笑道，“你告訴過我的，在末世裏可怕的，不隻是喪屍，還有人。”

    “每個人都有貪欲，向往更高的權利，更多的財富，更美的女人。這當然不是壞事，我覺得貪婪才是每個人向上爬的原動力。向上爬，就努力工作，升職加薪。想長生，那就安穩養生，清心寡欲。但是當這種**蒙了一個人的心的時候，那就不是一個好事了。”

    “我贏了，所以我活了下來。如果今天麵對坦克和大軍的人不是劉鴻，而是我。他也不會放過我的，我會死的比他還慘。”

    “那我就忍辱負重，臥薪嚐膽，增強實力，給你報仇。”高小塵說。

    “喔，看起來你心裏好像沒有什麽間隙。”楚鳴說。

    “為什麽要有間隙呢？”高小塵反問。

    “因為我覺得，在你眼裏劉鴻並不是一個壞人。”楚鳴說。

    “壞人？”高小塵隻感覺一陣好笑：“你也不是一個壞人啊，但是在他們的眼裏，你應該就是十惡不赦了。曆史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被勝利者書寫的。我覺得楚懷王不是一個庸主，項羽也不是一個暴君，光緒帝道光帝更加不是什麽白癡，李鴻章也是一個恪盡職守的忠臣。但是他們失敗了，這就是他們的原罪。”

    “說得好，思路清晰，論據合理，結論出彩。”楚鳴說。

    “聽起來就像是語文老師給周娜娜的評語，我的作文一直是被老師當做反麵教材的。”高小塵笑笑，“生活不易啊，我曾經也因為想要活下來，親手殺了一個曾經的好朋友。”

    想了想，高小塵又補充了一句：“我仍然把他當做朋友的，在我親手把匕首插進他的脖子裏的時候。”

    “糟糕的台詞。”楚鳴捋了捋自己的頭發，隨後又說：“也是一段糟糕的回憶。”

    隨後，他也沒有再等待高小塵的回應，而是緩步走到了這群人的身前。他的麵前是劉鴻等人的屍體，所以他繞過了他們。一直走到了甄子明的身邊，最近的一個敵方戰士不過三兩米。

    “那你們呢？也想要追隨劉鴻而去麽？”他擺擺手，“我不拒絕你們的這種做法，愚忠的人往往能夠受到後世的傳頌。雖然咱們隻是小人物，沒有資格留下傳記。我會找人寫得，順便給你們盛裝收斂了。”

    說完，他便雙手抱著胸，看向了這群戰士們。

    他們的臉上有的寫了不甘，也有的寫了驚訝。但是當第一聲槍支落在地麵上的聲音響起之後，這種聲音便變得如同雨點一般密集，嘩嘩地落下。

    他們放下了武器，等待著接下來的宣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