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帖子你發的？”

    “什麽？”

    忙了大半個通宵，凜睡到12點才起床，聽到韓炳問，一邊刷牙一邊表示不懂。

    “官吧的‘公共任務全數據分析’，不是你發的？”

    “是啊，怎麽？”

    “你牛逼，加精了，今天被刷帖刷爆啦。”韓炳真的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對宿友的敬佩之情了，唯有豎起一根拇指。

    凜淡然的一聲‘哦’，絲毫沒有波瀾。

    韓炳瀏覽著帖子下一頁頁的玩家回複，問：“你的地圖做好了？”這會兒他是完全服氣了，也感覺自己完全明白了凜為什麽要執著於製作一份npc的分布圖……雖然事實和一天前完全就是兩碼事，可在結果麵前，誰還會在乎過程。

    “差得遠，不過應該能用了，等會兒試試。去吃飯，去不去？”

    “廢話。”

    將顯示器關了，韓炳起來道：“你請啊！”

    “說好加餐全歸你。”

    “那是加餐！”

    “我買飯，你加菜。”

    “……”

    “要給他帶飯嗎？”

    “誰？”

    “劉峒啊，出去了？”凜說起來才想到已經快2天沒見過劉大少爺了。

    “前晚跟林紋紋出去開房，昨天回了一下又跑了，今天還不知道回不回來咧。”韓炳有感而發地哼道：“嘁，你管他那麽多，現在你們學校啊，老師比我們還急著放假呢，全他媽都成了沒王管的猴子，有節目誰還呆宿舍啊，人有錢！”

    “哦。”

    “是咯，他上次借你的錢還了沒？”

    “沒。”

    “靠，我沒說吧？早跟你說啦……”

    “……”

    凜聳聳眉頭。別人不把你的信任當一回事，那又有什麽辦法？人與人之間的信任不就是這麽一點一點消磨幹淨的嘛。

    難道生氣了？

    同一時間，雲筠也被相似的煩惱困擾。

    昨晚上凜上的時間不長，忙著直播，她沒有來得及回信，稍晚一點，那個帖子就亮了。今天一早，公共任務就徹底火了。雲筠都還沒有弄清楚原因就被僅隔一天就180°大逆轉的輿論迷惑了。前晚，當她在直播間向別人推銷公共任務的時候，引來的還是一片冷嘲熱諷，今早一上直播間，風向卻截然不同了，各種‘有先見’之類的奉承幾乎刷滿了屏。雖說多數網民不會獨立思考隻會隨大流，但如此赤果果的在短時間內就翻轉的劇情，還是讓她感到不可思議。

    不過，雲筠卻高興不起來。雖然有時候比較呆萌，但她還是敏感地覺察到，自己的暗示很可能已經引起了凜的注意，不然，他不會特意告訴自己去看那個分析貼。如果是這樣，她覺得，他會不會是覺得自己不信任他，然後生氣了？

    比如電影的情節，一個男孩滿懷熱情地將自己的研究成果告訴了女孩，然後女孩卻因為自己的無知和旁人的嘲諷而去規勸男孩放棄研究，結果，男孩卻成功了……非常狗血的劇本，但雲筠胡思亂想的覺得，女孩肯定會被男孩討厭了。

    “噯——”

    雲筠拿著仍然沒有回信的手機，多愁善感地一聲怨歎。

    而事實證明，人有時候總喜歡想多了。實際的情況卻是，習慣了關閉信息提示的男孩直到晚上才留意到女孩的信息。

    下午，凜正忙著研究‘雪獄’發布出來的因果值測試數據，然後有點慶幸雪夜寒的‘助攻’。不管是不是歪打正著，因果值的測試結果都變相證明了公共任務的重要性——撇開難度，公共任務是目前為止已知的遊戲裏唯一一種可以獲得因果值的途徑。

    有鑒於此，如何提高公共任務效率自然成了焦點，相關的帖子在一夜間紅火起來也就順理成章了。凜翻看了幾頁帖子的留言，隨後就關了。跟風和湊熱鬧是大部分網民的共有特性，回複的內容同樣如此，千篇一律，沒有半點價值。

    恐怕不用多久，刷公共任務就會成為日常了。

    凜已經能夠預見告示欄周圍人滿為患的景象。不過，也有好處。受帖子的影響，短短半天時間裏倒多了不少收集npc信息的玩家，尤其是主城地圖，瞬間成了重點攻克的對象。人多力量大，這樣一來，繪製地圖的難度會小許多。

    誰知道好事還是壞事。

    正如凜無法預測公共任務會突然火起來一樣，他也無法預測會不會在下一刻就突然蹦出個更高效的刷因果值的方法，從而導致公共任務又在一夜間無人問津，他能夠做的隻有盡量努力做好自己能想到的事情。比如繼續完善地圖，比如……

    “上傳成功，是否覆蓋原有地圖？”

    是。

    “是否備份原有地圖？”

    是。

    “覆蓋成功。”

    退出。

    凜按照流程將最新的npc分布圖上傳到遊戲，而後重新登錄。站在傳送點旁，他打開地圖大致瀏覽一遍，頗為滿意。

    經過一天多的努力，從最開始的一千多兩千，然後三千四千五千，到昨晚大半個夜晚的堅持，整個夷水城的npc已經有大概1/4標注在了地圖上。如果扣除占總數約一半的移動型npc，那麽，差不多就等於收集到了任務所需的半數。

    凜默算了一下。以之前任務的經驗，單輪公共任務要尋找的npc數量一般是2-3個。如果找2個，npc的位置通常是一固定一移動，找3個，一般3個npc的位置都固定。前者，固定npc的位置大概有1/2的幾率在地圖上能找到，而後者，理論上則至少會有1個npc的位置能夠迅速獲得，且如果能確定最終npc的位置，就可以直接完成任務。按均值算，毫無疑問，兩者都省去了不少時間，尤其是後者，理想狀態下，20分鍾左右就能完成一輪任務！

    當然，實踐才能出真知。

    “小黑家的黑犬同旺失蹤了兩天，他的家人無比著急，希望你能夠幫忙尋回或提供線索。小黑家的鄰居小花欲言又止，似乎知道內幕，你可以前去一問究竟。小花平時在南街的花料店幫忙，可以在那裏找到她。任務剩餘時間59：32。”

    凜接到任務後一看，有點頭大。這種任務類型最麻煩，因為你得沿著線索一條條找，基本上不省時間。不過不接都接了，也隻好照著做。在地圖上搜索了一下，提示沒有結果，凜也無所謂，反正任務提示很清楚，先去南街總不會錯。

    “我，我不知道……”

    小花是個十多歲的少女，清秀樸素。當凜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在澆花，怯怯的有點畏生。

    “小姑娘，凜某並非歹人，隻是受人所托……”

    “我，我，那個……”

    “既然姑娘不願說，那凜某也不強人所難，滋擾之處還請見諒，告辭。”

    “少俠，少俠，我，我那晚上，那晚上聽到小黑哭鬧，說是想要吃，吃肉，小黑爹罵了幾聲，然，然後我就聽到同旺吠了幾聲……”

    “竟有此事？可氣！多謝姑娘相告，凜某這就上門討個說法！”

    噔——

    “小黑爹似乎知道真相。由於身體多病孱弱，平日，小黑爹多在南門馬棚幫工。任務剩餘時間45:18。”

    凜的心情本來有點煩躁，看到任務的第二條提示後，覺得有點意思。難道小黑爹把同旺宰了給兒子加菜？自導自演？從花料店出來，凜順著南街往南門的方向跑過去。腹黑歸腹黑，他倒不怎麽抱有希望。這樣短距離的二次尋人，直接完成任務的可能性幾乎為0，就是說，小黑爹是‘凶手’的幾率也幾近0。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又得跑一趟不知道哪個門……

    “你說什！你，你，你簡直血口噴人！你，咳咳，你咳咳——”

    果不其然，當凜找到真的長得很黑的小黑爹的時候，係統對話一出，他就氣得一副吐血的樣子，捶胸頓足，差點要死。

    “不然，你倒是給個說法。”

    “你！我，我，你……唉！”

    小黑爹捂著嘴巴咳了兩下，最後臉色青白地歎了一聲，那逼真的樣，如果不是凜不斷告訴自己這是遊戲，估計就當真了。

    “唉，也不怪少俠會有懷疑，隻是，我老黑家雖然貧困，卻有骨氣。同旺雖是一條黑狗，卻從不嫌我家貧，與小黑更是從小為伴，感情深厚，我怎可能……這種話，希望少俠以後休要再說了。”

    “那你……”

    “唉，說來慚愧……”

    如果是平時，凜就將對話跳過了，但這一次，他幾乎全看完了。劇情的大致意思就是，小黑天生就有哮喘，人小體弱，幾乎沒有朋友，隻有同旺願意陪他玩。老黑有肺病不能幹重活，為了維持生計，隻能打散工，收入也就勉強夠維持生計，時不時連看病吃藥的錢都沒有。然而，即使是這樣，同旺對這個家庭還是不離不棄，平時也是自個到外麵撿吃，從不麻煩老黑一家。半年前，小黑發燒，老黑就買了點肉給他補身子。從那時候開始，通人性的同旺似乎知道肉對小黑身體有益，於是時不時會從外麵叼回來一塊鮮肉。開始的時候，老黑還不在意，直到有一天，臨街的屠夫張大力找上門來了，他才知道，同旺叼回來的肉，大多都是從他那裏偷來的。麵對張大力的質問，老黑知道理虧，為了保住同旺，將一個月的工錢都賠給了對方。自此之後，雖然老黑沒有責打，但是同旺就再也沒有去偷過肉。

    噔——

    “前往南北街的肉檔尋找張大力。任務剩餘時間33：44。”

    這任務有點怪。

    凜皺皺眉。算算時間，如果找到張大力之後完成任務，用時50分鍾左右，加上回去的時間，和之前的任務好像又差不多。不過，這種任務的模式……跟之前有些不一樣，由於沒有下一步的任務提示，所以整個任務的流程必須按部就班，完全沒有節省時間的空間。難道，又白搞了？想到辛辛苦苦弄出來的一張地圖作廢，凜有點想哭，死的心都有了。

    “不知道！”

    聽到有人打聽同旺，虎背熊腰的張大力很不耐煩。

    “張大力，同旺已有兩日未見，若你知道實情……”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哪那麽多廢話！”

    “哼！張大力，凜某今日來，並非求你！如果要討回肉錢，我這有一串銅錢，夠你一天買賣了！說！同旺在哪裏！”

    凜一瞪眼。麻痹，這錢哪來的？係統有經過我同意嗎？

    “你……那老黑頭也是，那小花丫頭也是，你也是，不過是一頭瘋狗，打死了也不值得個可憐，有何個值得？”

    “你說什麽？打死？你可知道……”

    吧啦吧啦，凜完全沒有聽到係統在說啥，眼裏隻有肉檔上的一串錢。倒不是小氣，而是他察覺到了一個很小的問題。這玩意是係統出的嗎？假的？不然沒錢的玩家怎麽做？還是說，公共任務還有隱藏的接受條件？比如身上必須夠錢……不對，告示牌上的任務大家都看得到……難道……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有些任務，不滿足條件看不到？

    那麽玄乎？那麽複雜？不會吧……

    “竟有此事……唉，你跟我來。”

    張大力聽完了凜也就是係統的對話，臉色變了幾下，終於是軟了，從案子上拿了一大塊鮮肉，轉身往店鋪裏頭走去。

    “前日，那頭黑狗跑來我鋪裏‘嗚嗚’哀求，我吆喝了幾句，店裏的一夥計就拿木棒攆它，不小心卻是將它狗腿打斷了。我雖是粗人，卻也知道講理，和那老黑……唉，也算是兒時好友，哪能當沒事發生？於是就將這黑狗引到店裏關著，想要等它傷愈之後再放它回去，誰知……這兩天，它不吃不喝，隻‘嗚嗚’求我，我原以為它想要吃肉，便剁了些碎肉給它，卻沒料到……唉……”在店鋪的後院，張大力打開了柵門，露出裏麵的一個籠子：“少俠，您自個兒看吧。”

    凜看過去，一怔。

    在鐵籠的裏麵，一頭肋骨顯露、皮毛鬆散的黑色土狗站在中間，‘哈哈’地喘著氣。在它腳下堆著一些豬肉，有大塊的，有小塊的，有新鮮的，有變了色的……像是保護自己的孩子，同旺拖著一條斷腿，保護著這些它‘收集’起來的肉。

    “張某是粗人，要是早一些發現……”

    張大力有點哽咽，拿著手裏的大塊肉，對渾濁的兩眼突然亮了起來的同旺說：“你把那些肉吃了，這塊肉就給你帶回去。”

    “嗚……”

    “你不吃，這肉就不能給你。”

    “汪！汪汪！嗷嗚嗚嗚……”

    凜看著同旺狼吞虎咽地將地上的碎肉一掃而空，下意識地抿了抿嘴。

    “少俠，您回去告訴老黑，狗是我的人打的，在這替他養著，不用擔心餓著，等它傷好了，我就放它回去。還有，這塊肉不值得幾個錢，麻煩您順便捎帶給他，另外，少俠這串錢，張某絕不能收，若果少俠不收回去，不妨交予老黑……”

    噔——

    “完成任務‘忠犬’，獲得3點成就，獲得3點聲望（上華帝國），獲得銅錢*13。”

    “獲得銅錢*1貫。”

    完了？

    凜愕了一下，接著眼前一亮。

    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