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

    第二天，宋筱娥回到單位，先去了一趟檔案室。

    昨天晚上，雲筠一口咬定是被老鼠嚇到了……就算知道是編的，但就當時的狀況，她也就裝了回傻子，沒有繼續追問。

    我倒想看看是哪隻老鼠……

    宋筱娥本來打算找紀凜質問的，但想想，又忍住了。打開電腦，她點開剛從檔案室傳過來的資料，一邊喝牛奶啃麵包，一邊看。

    “早啊——”

    肖冬進來，經過，然後又倒兩步退了回來：“看什麽？”

    “滾。”

    “別醬紫嘛……”厚著臉皮不走，肖冬又看了兩眼，當看到資料上的相片時，有些驚訝了：“耶，你看她幹嘛？”

    “滾。”

    “這有什麽好看的……”

    “滾。”

    “好吧……”

    “回來。”

    啊？

    肖冬剛轉身回座位，屁股還沒碰到座墊，突然肖曉娥一個發聲，他就又站了起來，睜著眼看她，認真地等著聽下文。

    宋筱娥叼著麵包，指著屏幕：“幫我查一下這個人。”

    “誰啊？”

    “自己看。”

    “喔……”肖冬湊過去，眯眼仔細看了看，點點頭：“劉強……”

    “急用，趕緊的。”

    “行，20分鍾。”

    “給你半個麵包的時間。”宋筱娥捏著吃剩的半隻麵包，揮了揮。

    “你求人做事就不能低調一點嘛？”肖冬翻翻白眼。

    “誰求誰了，你查不查，你不查我自己查。”坐著椅子轉了一圈，宋筱娥優哉遊哉，有恃無恐。

    肖冬指指她，然而卻拿她沒辦法。

    “趕緊啊。”

    “你真以為我會飛啊……”肖冬才打開電腦，眼睛一抬，見到外麵一個人影走過。過了幾秒，徒地反應過來，他一扭頭，“喂——”

    可惜，還是遲了。

    宋筱娥轉著椅子，轉到向著門口的時候，‘啪’一下就停住了。楊元賓就像門神一樣佇著，眼睛整個死魚一樣看著她。

    咕。

    肖冬吞下口水，默默埋下頭。

    宋筱娥把麵包咬住，用手指戳著戳進嘴裏，然後鼓著腮幫子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同時踩著小碎步挪著椅子回到座位前。

    哼！

    半響後，楊元賓冷哼了一聲，卻轉身了：“通知一下，10分鍾後開會。”

    噯——

    宋筱娥一頭磕在桌麵上。

    肖冬的額頭都冒冷汗了，比自己被逮到還緊張。然而，沒等他回過神，‘啪’地一團紙球就砸在了腦袋上，把他給打回魂了。轉頭一看，卻見宋筱娥歪頭對著這邊，桌下握著拳頭，一臉的‘凶殘’，嘴巴動著，沒出聲都能看得出來的在罵人。他想笑，覺得很無辜，但這會兒整個辦公室都鴉雀無聲，他哪敢吱聲，隻好兩手一攤，用半生不熟的唇語解釋。

    “我哪知道……”

    滴篤。

    剛解釋了半句，電腦提示音就響了。他聞聲扭頭一看，卻是收到了新郵件。手指一豎示意暫停，然後點開文件看了看。

    宋筱娥抬起頭看，卻看不清。

    “找……咳咳，找到了。”

    肖冬調高了音量，恢複到正常的工作水平，“劉強……吸毒，涉嫌拐賣婦女，參與黑社會性質……”洋洋灑灑地念了一段，卻見宋筱娥不耐煩的樣子，於是摘了重點，簡要結尾：“數罪並罰，判了5年……嗯，暫時還沒有新的犯罪記錄。”

    “5年……去年刑滿？”

    “嗯，去年十月……”肖冬又看看，點頭：“二十三號。”

    “有近期的相片嗎？”

    “有，等下，我發給你吧。”

    “嗯……”

    宋筱娥點開電腦。不一會兒，消息欄就閃爍了。她淡然地點開，隨後看著彈出來的資料，眸光落在上麵的照片上。雖然發型出入比較大，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往後靠著椅背，她摸摸下巴，俏臉上沒什麽表情，就是眼神有點冷澈。

    肖冬看出一絲一樣，問：“他幹嘛了？”

    啪啪啪。

    這會，有人在裏頭鼓掌喊話，“開會，開會開會！”

    ……

    宋筱娥點一下‘x’把資料關了，而後拿上紙和筆就走了。對於肖冬的好奇，隻是輕描淡寫地一句帶過，“沒什麽。”

    中午，凜有點擔憂。

    ……

    “要不，我過去吧？”

    “不用啦，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真的沒問題嗎？還是去醫院看一下吧？”

    “不用啦，真的沒關係，就是有點感冒，都吃過藥了，現在好多啦，睡一覺就好的了，你不要擔心啦……”

    “那，你現在一個人在家？”

    “沒有啊，等會小娥就回來了……”

    “哦這樣啊……”

    “嘿，不用擔心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去忙吧……”

    “嗯……那你休息好，晚點我再打給你。”

    “嗯知道啦，掰掰。”

    “拜……”

    嘟嘟——

    凜望著外麵陰沉的天空，眉頭輕皺。昨天還好好的，怎麽今天就生病了？難道淋雨了？聽她的聲音，好像真的情緒不高。過去看看？糾結了一會，他還是決定先緩緩，等晚一點再看情況。而且，如果肖曉娥在那裏，這時過去也不太方便。

    啪。

    手機掉地上。

    雲筠坐在地毯上，靠著沙發，看著手機屏，雙目無神，表情有點呆滯。因為沒有開燈，即使白天，房間裏依然顯得昏暗。就這樣坐了一個多小時，她基本就沒動過一分一寸，就像個無限逼真的美雕一樣，仿佛隻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嗡嗡嗡嗡……

    忽然，手機屏幕亮了，異常耀眼。

    她的睫毛顫了顫，眼珠子有些遲滯地轉動了一下。雖然還是陰沉，但好歹是恢複了一點生氣。抿嘴擠出個蒼白的淺笑，她拿起手機就順手接了，然後才反應過來，是個陌生號碼。“喂，雲雲……”猶如觸電，徒地一抖，她就把手機扔了。

    “喂喂，雲雲，是我啊，劉強，喂，雲雲？你在嗎？我知道你在的，是我啊劉強，終於找到你了，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雲筠盯著手機，就像看到了鬼，麵如死灰，渾身發抖。

    “喂，雲雲，你在吧？我知道，我知道你很恨我，我自己也恨自己，但是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改過了……”

    “你……”

    “啊？”

    “你給我聽好了……”

    稍頓，女孩捏著雙拳，眼裏露出無盡的憤怒、憎恨，卻不知從哪裏生出了一股勇氣，意外地鎮定了下來，語氣冷的就像零下幾十度的堅冰，“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如果你再來騷擾我，我會直接報警！還有，我不管你是怎麽找到我的，不管是劉桂春還是別的誰，我就告訴你，我現在的室友就是警察！如果你不想再坐牢，以後就不要再來惹我！”

    ……

    靜了幾秒。

    “哧——”

    手機那頭的男人笑了，聲音在死寂的屋裏清晰可聞，“——你說什麽？我聽不見啊，哎，雲雲，我知道你還在乎我的，你也知道，我有多愛你，以前我太年輕了，什麽都不懂，做事又衝動，但是你要相信我啊，我做什麽都是為了我們倆個……”

    雲筠氣得渾身戰栗。

    “雲雲，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看看我為你改變……”

    “我再說一遍——”

    “明兒，我一定找那個紀凜……”

    “——以後別！”

    猛地，女孩歇斯底裏的尖叫一窒，撿起手機原本打算掛機的動作也僵住了。

    “那家夥，我看著就不像好東西……”

    “你……”

    “我怕你被別人騙了懂不懂，現在大學生，有幾個是好鳥？騙財騙色的到處都是，你又那麽單純，我怕你被他騙了啊……”

    “你，你想做什麽。”雲筠瑟瑟顫抖，嘴唇發白，臉無血色。

    “我不想做什麽，我就想跟他聊聊。”

    “我，我警告你，我警告你！你，你，我會報警的，我會報警的……”嘴唇咬著，她‘嗚嗚’地壓抑著，語無倫次了。

    “唉你別老是報警啊報警，我又不怎麽樣他是不是，你報警有什麽用？你別老是想著我是那種人好不好？我隻是想找他談談，說不定，他會學乖一點呢……”

    電話裏的聲音，非常認真，“是不是？”

    唏，呼，唏，呼……

    女孩努力地呼吸著，初春還有些寒涼的天，臉上卻布滿了細汗。

    “雲雲，你聽我說，我都是為了你好……”

    “你，想怎樣？”

    “你別這樣，我真的真的就……”

    “你究竟想怎麽樣！”女孩咬著牙，嘴角都滲出了一絲血，與慘白的膚色形成刺目的對比。

    “我沒想怎樣，我就想，我們聊聊，找個機會，找個地方，好好聊聊，那麽多年沒見了，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很想你……”

    啪。

    手機摔在地毯上，彈了半尺高。落下後，機身翻了一個身，倒扣在地。雖然沒散架，但一個角已經能見到的碎裂了。

    “呼——”

    女孩忍了一會，但終究是崩潰了，眼淚奪眶而出。

    “——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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