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沈追也確是一股清流，推他上位，實我所願。”靖王凝目過來，拱手為禮，“先生的體念，我也領情。”

    梅長蘇麵上閃過一絲喜色，急忙欠身還禮，又道：“沈追隻是第一步，再過些日子，吏部和刑部都會出缺，我會把一些看重的人，全部推薦給殿下，以增加殿下在朝野中的勢力。隻要殿下能在朝中站穩腳跟，再憑借軍方的強大聲望，超越太子和譽王也隻是時間問題。”

    沈追的機會已是難得，怎麽吏部和刑部也會出缺？”靖王剛問了一句，突然想起戶部尚書樓之敬倒台的根源就在於這位蘇哲隨手買了個園子，腦中立即明白了過來。

    梅先生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辦好吧，不要每次都想太多，結果賠了夫人又折兵。”

    靖王就是見不得梅長蘇總是一副智珠在握、可以隨意操控他人的樣子，此時又出言譏諷了一句。

    這句話一出，頓時造成了一萬點暴擊，把梅長蘇氣的幾欲吐血。因為他策劃的‘情絲繞’事件，最後正是靖王說的，賠了夫人又折兵。偏偏這般苦楚他又沒處傾述，隻能一個人窩在心裏。此時被靖王揭開傷疤，如何不讓他惱羞成怒。

    不過梅長蘇的心計畢竟非尋常人可比，眨眼工夫便恢複了平靜。他知道因為前幾次的事情，靖王已經對他完全失去了信任，除非他能立刻為靖王辦成一件大事，否則說再多，也不可能贏回靖王的信任。

    推舉沈追為戶部尚書的事情到算得上是一件大事，梅長蘇也有萬全的把握。但此事並非一蹴而就，許多細節方麵還要細細鋪墊一下才行。

    想到這裏，梅長蘇便開口說道：“殿下可知道前段時間傳的沸沸揚揚的濱州侵地案？在下準備推舉殿下做那主審官。”

    什麽！”

    梅長蘇語出驚人，一下字便將靖王給鎮住了。

    見此，梅長蘇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本來他還打算這件事辦成之後給靖王一個驚喜的，此時為了挽回他的信任，倒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這件事你也有所算計？”

    靖王麵上露出不信之色，要知道這個主審官的位置現在可是炙手可熱，太子和譽王為了搶奪幾乎要打破頭了，怎麽可能輪得到他。

    梅長蘇微微點頭，“我已經囑咐蒙摯，讓他在中午進宮麵聖的時候稍稍提點幾句，不出意外的話，殿下下午應該就能接到聖旨。”

    你倒是有些手段，竟能夠讓蒙將軍聽你的差遣，不過本王已經受夠了你的所謂謀算，實在不敢再輕信於先生。”

    靖王眼中透露著火熱，嘴中卻說著冰冷的話。其中他是真心想要做出一番事業，奈何朝中沒有援助，空有大誌而不能為。梅長蘇的話雖然很讓他動心，但他又不敢去相信，因為他怕自己會再次失望。

    梅長蘇匈口再中一箭，壓著火氣說道：“成與不成，殿下下午便知。咱們現在倒是不妨暢想一下，若是成了，殿下要如何去做。”

    暢想一下？”靖王眼中閃爍著精光，這些年他幾經沉浮，剩下的也就隻有暢想了。

    梅長蘇給自己和靖王各斟了一杯茶，輕聲道：“假設殿下真做了主審官，譽王那邊，在下會稍加暗示，殿下大可不必顧忌。”

    靖王冷冷地道：“我本來也不會顧念他。”

    梅長蘇不以為忤，語氣仍是平和，“那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靖王目光微沉，似乎真的陷入了暢想之中。

    懸鏡司收集的證據已經足夠了，此案並不難審。”靖王辭氣凜凜，“慶國公不僅僅是縱容，他是主犯。”

    可他是一品軍侯，有獲恩赦之權。”

    犯人命案滿三人者，不赦。”

    他在京都，人命案他並非親自沾手。”

    朱家村屠村之舉，有他的密函為證。”

    密函非他手書，乃是他府中師爺所為。”

    這位師爺定然是受他指使，仔細逼供一下便可。”

    殿下可曾想過，慶國公一案若是處置的嚴厲，各地有了血債的，多半會被效仿上告。以前州府衙門押案不收，現在卻不會了，你有信心處理這後續的大麻煩嗎？”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事不可為？”

    梅長蘇本來還擔心靖王會顧及到各方勢力而畏首畏尾，現在看來，此人視艱險如平坦的毛病還保留著，根本用不著他來說教。

    殿下如此自信，雖然可貴，不過在處理具體事項時，還該有微妙的差別。”梅長蘇正色勸道，“豪門大族們雖一向各自為政，但那是沒遇到需要聯合的情勢。殿下在處理不同的案子時，如能恰到好處地出現一些偏差，有的護著，有的輕一點，有的卻要重一點，這樣一來，各豪門之間利益不均，又摸不到規律，結盟就結不成了。刹住土地兼並之風，又不引起豪族們大規模的聯手抵抗，穩住農本，減少流民，讓一切按照陛下最佳的預期發展，就必會使他對你刮目相看。”

    聽他這一席話，蕭景琰神色震動，沉吟良久，低聲說了一句：“先生所言極是，我隻知一視同仁，說不定反而達不到效果。聽先生一席話，真是勝讀十年書，本王受教了。”

    梅長蘇微微一笑，輕聲道：“隻盼真有事成那天，殿下為我記上一功。”

    靜王微微一愣，這才回過神來，知道剛剛的一番話不過是他和梅長蘇的自我幻想而已，頓時苦笑一聲，“若是父皇不任命本王做主審官，咱們在這裏想再多也是徒勞無功啊。”

    這次一定會成功的！”

    梅長蘇暗暗握拳，沉聲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