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咖啡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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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輕快地向洋行行去,一路無話,不多時寶來便喊住了轎。七喜透過轎簾說道:“貝勒爺,咱們到了。”

    我整了整衣衫,走出轎子。七喜上前指著不遠處,對我說:“貝勒爺,您瞧,那裏便是一家西洋的洋行,說是法蘭西人開的。”又指了指遠處,接著說道:“那邊還有幾家洋行,有英吉利人開的,有美利堅人開的,有德意誌人開的,還有東洋人開的。”

    我點了點頭,說道:“咱們先進這間洋行逛逛。”說罷,便邁步向掛著“義商洋行”牌匾的店鋪走去。來到店鋪前,依舊是寶來、七喜和秋紅隨我進入店鋪,其他人則在外麵候著。

    進得店鋪,便看到其內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西洋玩意,有留聲機、望遠鏡、電話機等等。一旁的夥計,梳著長辮子,穿著灰色的長袍,外麵套了件西裝上衣,一副半中半洋的打扮,他打量了下我們四人,也未吭聲,繼續低頭做著自己的事。我也未予以理會,便帶著三人在店鋪逛了逛。

    轉了一圈,便發現在店鋪的顯眼處用玻璃罩鄭重其事的罩著個小瓶子。我指了指玻璃罩,看著小瓶子,問道:“夥計,這是什麽?怎麽還用玻璃罩罩著?”

    店裏夥計抬頭瞟了我一眼,又低頭忙著自己的事情,回答道:“那是香水,告訴你,可別瞎碰,碰壞了你可賠不起。”

    對著怒氣衝衝的寶來三人,我擺了擺手,說道:“我賠不起?告訴你,本貝勒爺還真沒有什麽賠不起的東西。”

    見慣了自稱大爺的人,夥計依舊忙著自己的事,說道:“行,您賠得起。那瓶香水可是本店的鎮店寶貝之一,就這手掌大的一小瓶,可就得要一百兩銀子。”

    我暗暗道:這古今中外都知道法國香水很是出名,可沒想到,在清朝居然要價這麽貴。是這香水真的很珍貴?還是讓外國人把爺們當冤大頭宰呢?

    我湊近了玻璃罩些,以便看地清楚,又問道:“哦?還真是不便宜。那你說說這香水貴在哪裏呀?”

    夥計一愣,心說:自己還真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憋著臉,便自認為我在耍他,冷聲道:“你又不買,問這般多幹什麽?”說的我一呆,轉過身,我淡淡地道:“你怎麽知道我不買?你不告訴我它是何產地,又貴在哪裏。我怎麽知道我買得值於不值?”

    夥計聞言更加相信我是在耍他了,傲氣地說道:“哼,它產自法蘭西,你知道法蘭西麽?小孩兒,趕緊回家去。要是讓你家大人知道,你在法蘭西人開的洋行裏搗蛋,非打爛了你的屁股不可。”

    我有了些怒意,生氣的說道:“我家大人如何管教我,用不著你操心。哼,這法蘭西大了,它又是產自法蘭西哪呀?又是何種材料製成的?”

    夥計認定了我確實是在戲耍他,便白了我一眼,說道:“告訴你了,你也不知道。別在這瞎搗蛋,趕緊回家去?”

    我怒聲道:“你不說,怎麽知道我不知道?哼,叫你們老板出來,就沒見過你們這麽做生意的,還有把客人往外趕的道理?”

    我在前麵正跟夥計爭吵著,後堂走出了一位黃發藍眼的外國人。穿著筆直地西裝,帶著禮帽,對著與我爭吵的夥計擺了擺手。走到我麵前,按照西方的禮節,向我行了一禮,用蹩腳的漢語說道:“你好,我叫埃裏克,是法蘭西人,也是這間洋行的經理。有什麽招待不周的,還請閣下見諒。”

    我也按照西方的禮節,向他行了一禮,說道:“你好閣下,我叫載洸。你的夥計無辜驅趕客人,難道這就是貴店的待客之道麽?”

    夥計在一旁爭辯道:“是你搗亂在先,怎能怪我無辜趕你?”

    我冷哼道:“我如何搗亂了?就是問了問商品的產地也叫搗亂?難道貴店還不能讓客人了解你們所售的貨物不成?再者,本貝勒在大清也是有爵位的,你就是如此怠慢一位貴族的?”

    藍眼睛埃裏克詫異的說道:“哦,沒想到閣下還是位貝勒。誤會,這是誤會。夥計,還不快給這位先生賠理?”聽到自己老板如此說,夥計嘴裏嘟囔了句“也不知是真的假的”,但還是恭敬的向我致了歉。

    夥計賠了理之後,埃裏克很紳士地說道:“閣下請坐。”又轉頭對夥計說道:“夥計,去給幾位尊貴的客人煮幾杯咖啡來。”

    待我與埃裏克落座後,我開口問道:“埃裏克經理,聽你的夥計說,那邊玻璃罩罩著的是一瓶香水,而且還不便宜,你可否給我介紹下?”

    埃裏克聞言笑著說道:“貝勒閣下,那確實是一瓶香水。它是由法蘭西著名香水公司聖羅蘭公司推出的,這瓶香水可是一款世界級的香水。”

    這時,夥計從後堂端來兩杯咖啡,分別放在我和埃裏克的麵前,又給寶來他們一人倒了一杯。嘴饞的七喜,端起咖啡就灌了一口。隨即又吐了出來,怒聲對夥計道:“哼,夥計,你莫不是想害我們?怎的端這苦湯藥來給我們喝?”

    夥計瞥了七喜一眼,說道:“沒見識,這可是正宗的法蘭西咖啡,貴著呢。”

    埃裏克在一旁笑了笑,又轉頭看向我。寶來也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皺了皺眉對我說道:“貝勒爺,這玩意苦的不行。您可別喝,沒準真像七喜說的,是夥計端來的什麽湯藥。”

    我擺了擺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感覺還真是有點苦,沒有二十一世紀那些種類繁多的咖啡好喝,但還是很裝算的說道:“恩,很好喝的咖啡。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采自西班牙的咖啡豆吧。隻是可惜,你夥計的手藝可不怎麽樣。最好的咖啡一定要在烹煮前現時研磨,咖啡粉的粗細也要與所使用的烹煮器具相配合,隻有保證萃取時粉末與水汽結合的空間與時間恰到好處,才能提煉出口感極佳的咖啡。”

    埃裏聞言克不時地點著頭,也收起了輕視之心,道:“真是沒想到,貝勒閣下對咖啡有如此研究,真是讓人意外呀。不知道閣下是哪位王爺的公子?”

    我放下咖啡杯說道:“哦,我是醇親王的世子。還未敢問閣下是出自哪個家族呢?”我又抬頭看了看還在研究咖啡的七喜,說道:“埃裏克先生,我的隨從並不習慣咖啡的口味,可否給他們上一杯茶?”

    埃裏克一愣,隨即抱歉地說道:“當然沒問題,夥計給幾位貴客泡幾杯好茶來。”

    待夥計離去,埃裏克又說道:“這就難怪了,原來貝勒閣下是醇親王的世子,難怪會對咖啡如此了解。我的全名叫埃裏克帕特諾特爾,我的叔叔是駐華使館的公使巴德諾。我以前是隨叔叔來到中國的,在中國做了一些生意,我很喜歡中國,就一直做到了現在。”

    聽到埃裏克的話,讓我一愣,沒想到我麵前的這位洋行經理來頭還不小。他的叔叔巴德諾是法蘭西著名的外交官,重要的是,如今的中法戰爭最後是以明年簽訂不平等條約《中法新約》收場的,而鑒定《中法新約》的便是法蘭西的巴德諾和清政府的李鴻章。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巴德諾以前便是駐華使館的參讚,之後又調去了其他地方,應該是今年(1884年)剛剛調回中國當公使的。沒想到,一杯咖啡竟然喝出了個明年簽訂《中法新約》法國代表巴德諾的侄子。當然埃裏克也沒想到,一杯咖啡竟然喝出了個如今清廷軍機處幕後老大醇親王的兒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