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著兩撇胡子的亨利，用獵鷹般的目光審視著我。而我則靠在沙發上，一手端著咖啡杯，一手拿著鐵勺輕輕的攪拌著杯裏的咖啡，靜等著亨利做出決定。

    這時，樓下留聲機響起了優雅的鋼琴曲。貌似被鋼琴曲拉回了神，亨利彈了彈手中雪茄的煙灰，說道：“好吧，我非常願意結交閣下這位貴族朋友。如果閣下願意的話，可以用三十兩的銀錠與我交換。”

    我放下咖啡杯，摸了摸鼻子，說道：“我也非常願意結交亨利先生這位朋友，我聽聞亨利先生所在的摩根家族在美利堅是非常有實力的大家族，而且所涉及到的行業也非常廣泛。您知道像咱們這種貴族，平常的開銷是很大的。如果有可能，我非常願意同摩根家族建立長久良好的友誼，在大清的這片土地上給予你們盡可能多的幫助。”

    抽著雪茄的亨利，聽到我的話，獵鷹般的眼神瞬間收縮了一下，隨即笑著說道：“當然，我們亨利家族非常願意與任何人交朋友，更願意結交像閣下這樣慷慨的朋友。做為朋友，閣下可否告知您的貴族身份？”

    我笑著說道：“當然可以，不知道亨利先生有沒有聽說過，在我們大清有一種繼承爵位的方式叫世襲罔替，而作為親王兒子的我，將來也會繼承親王的爵位。而且擁有這種特權爵位的親王，在大清都擁有著極大的權利。”

    亨利會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哦，沒想到閣下的出身如此尊貴。看來能結交您這樣的朋友，是我亨利最大的榮幸。”

    我用手指敲了敲沙發扶手，說道：“能結交亨利先生這樣的朋友也是我的榮幸，請恕我不能告訴亨利先生我具體的身份，畢竟這是我們第一次交易。希望我們日後還能有廣泛的交易，屆時我再與亨利先生好好的把酒言歡。亨利先生，現在我們應該把這第一次交易完成，作為誠意，我願意用五十兩銀票來換亨利先生這把手槍和一百發子彈，還有樓下的那部留聲機。”

    亨利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說道：“閣下，您這樣的價格恐怕買不了這麽多東西吧，這可不算有誠意哦。”

    我掏出一張五十兩銀票放在桌子上，說道：“亨利先生，我雖然不知道手槍的價格如何，但是我的家裏還是有一兩隻步槍的。作為朋友，我想亨利先生是願意與我交換的。”

    亨利笑著站起身，收起了桌上的銀票，說道：“好吧，就如朋友所願，我就忍痛割愛了。”說罷，從身後的書架裏拿出兩盒子彈放在我的麵前。

    我笑著指了指樓下，說道：“那就謝謝亨利先生了，沒想到我們第一次合作便是在如此美妙的音樂聲中完成了，我想下次我們的合作會更愉快的。”隨即我和亨利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我們正高興著，就聽到樓梯口傳來“蹬蹬蹬”上樓的腳步聲，我急忙將桌上的左輪手槍藏到袖口了。回頭一看，卻是店夥計帶著寶來上了樓。還未等我開口，寶來報以歉意的微笑衝我和亨利點了點頭，走近我，低聲回道：“貝勒爺，剛剛府裏傳來話，說王爺剛剛回府後，見貝勒爺不在府內，有些生氣了，大福晉這才差人前來尋貝勒爺回去。”

    我衝寶來會意的點了點頭，轉身伸出右手，對亨利說道：“亨利先生，真是抱歉，本來還想在亨利先生這多叨擾一會。不巧，我阿瑪急招我回去，我這就與亨利先生告辭了。”

    亨利愣了愣，看了看我伸出的右手，確定我這是對他行握手禮，這才伸出右手與我握了握，笑著說道：“閣下有急事，便先去忙。如果改日閣下有空，可以隨時來我這裏坐坐，我送閣下。”握罷了手，我拿起桌上用紙盒裝著的子彈，率先下了樓。

    來到樓下，亨利又吩咐夥計將留聲機包好，遞給外麵等候的護從。我再次與亨利拱手告辭，便上了轎子向王府走去。

    坐在轎子裏的我，想道：今天還真是不虛此行，不僅去了北頂娘娘廟，完成了糊弄額娘大福晉的鬼話。還買到了討好慈禧的香水，結識了大刀王五讓其教我武藝。重要的是還認識了法蘭西公使的侄子埃裏克和美利堅摩根家族在華的總經理亨利，更是得到了可以防身的左輪手槍。本來並不想讓亨利過早地知道我的身份的，以免讓他人知道我從他那得到了一把手槍而招惹麻煩。但剛剛寶來上樓叫了聲“貝勒爺”，想必亨利稍一打聽，很快就會知道一位世襲罔替親王的五六歲貝勒兒子是誰了。而能成為總經理級別的人物，也應該知道我實際上是想隱瞞購買手槍的事情，而不會大嘴巴的到處嚷嚷去的。當然，我並不是怕亨利知道我的身份，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後，天天來王府找我那才好呢。這樣才能讓大側福晉給慈禧打小報告去，說“小貝勒”跟洋人來往不清，才會讓慈禧想殺我，而有所顧忌。

    我摸了摸袖子裏揣著的左輪手槍和子彈，又拉開轎窗簾，問道：“寶來，剛剛傳話的人，有沒有說王爺是什麽時候回的府？”

    寶來看了看身邊晌午安排回府通報的護從，護從馬上接口回道：“回貝勒爺，王爺是晌午吃過午飯回的府。”

    我又問道：“王爺回府都說了什麽？”

    護從想了想，回道：“我隻聽大福晉傳話的丫鬟說，說王爺回府後便想去看看貝勒爺，當得知貝勒爺不在府內，便有些不高興了。大福晉這才讓奴才們出門來找貝勒爺，還讓奴才們見了貝勒爺，對貝勒爺說：要貝勒爺早些回去，王爺回府的時候就有些不高興，這又見貝勒爺不在府內更加生氣了，讓貝勒爺謹慎些。”

    我點了點，放下頭轎窗簾，思考著：醇親王回府前就不高興，想必是昨日進宮討論的事不順，應該就是中法戰爭的事情。看樣子，此刻軍機處對將於明年李鴻章與法方簽訂合約的事情還沒有個定論。而我這個時候又不在王府內，算是屬於撞到槍口上了。

    我又點了點頭，了然了此刻的情形。又拉開轎窗簾，說道：“寶來，你和七喜還有秋紅不是把晌午沒喝完的酒帶回來了麽？反正你們也不喝，就拿出來分給這位兄弟和之前回去的那兩位丫鬟。”

    寶來恭聲說道：“喳，貝勒爺，回去我就拿給他們。”一旁的護從謝過我後，我再次點了點頭，放下轎窗簾，微閉著眼，坐著轎子向醇親王府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