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父子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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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片鹽水泡鳳梨便吃得黑臉醇親王眉開眼笑,酸酸甜甜的味道,也樂得一家三口哈哈大笑,我也借此躲過了醇親王的責罵。

    大福晉笑著衝外麵喊道:“小菊,進來。”聞言,推開門走進來了一名丫鬟,丫鬟走近對眾人福了一福,給屋內三人問了安。

    大福晉捂了捂嘴,收了收笑容說道:“小菊,你去吩咐下,讓膳房快些準備飯菜,今兒早些吃晚飯,王爺有些餓了。”丫鬟說了聲“是”,便急忙出去了。

    待丫鬟出去後,我說道:“阿瑪,這賣鳳梨是販子是從滇省販過來的,聽說這鳳梨是產自暹羅,我還聽說法蘭西人在南邊鬧得很是凶。”

    大福晉聞言,也是附聲道:“是呀王爺,聽說南邊鬧得很厲害。您沒遇到什麽難處吧?您這日理萬機的,可要時刻注意身子。”

    醇親王正了正臉色,歎氣說道:“哎,可不是,這幾日軍機處為了法蘭西人的事吵翻了天。月前北寧失了守,太原也失陷了,如今法蘭西人已然進駐了興化。為此老佛爺是大發雷霆,六哥(醇親王的六哥,也就是恭親王奕訢)的官也被罷了,還險些銷了爵。哎,六哥也是倒黴,攤上了這事。”

    大福晉也在一旁歎息道:“哎,是呀,六王爺也是可憐,這官兒做的好好了,突然就被黜退了,想必六王爺心裏定是不好受的。”

    醇親王又歎息道:“是呀,這事擱在誰身上,誰能好受?此刻指不定六哥在家多難過呢,定是吃不好睡不安呀。如今我占了六哥的官位,還望六哥不要多想才好,這也是老佛爺下得懿旨,誰敢抗旨不成?”說罷,醇親王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以掩蓋自己的無奈。

    我也隨之歎息道:“六伯(滿語應該稱為阿牟其)遇如此大落,必定身心俱疲。阿瑪,不如我明日去六伯府上拜訪,順便看看六伯如何?”

    醇親王抬頭看了看我,將手裏的茶杯輕輕放下,欣慰地說道:“你能如此甚好,我如今鳩占鵲巢,自然不便前往,你前去拜訪正當合適。明日你去看望你六伯時,替阿瑪和你額娘給你六伯帶聲好。就說:如今你阿瑪需要隨時聽候慈禧老佛爺的差遣,改日再登門拜訪。”

    我急忙答應道:“阿瑪放心,明日我便去六伯府上拜訪,定然把阿瑪的話帶到。”我頓了頓,接著說道:“阿瑪,如今六伯被罷了官,您掌了軍機處,那豈不是法蘭西的煩心事都須阿瑪操心?”

    醇親王神情暗淡地說道:“是呀,軍機處的大人們都在為法蘭西人的事操煩著。李鴻章大人等主和,左宗棠大人等主戰,現在軍機處也是拿不定主意,幾位大人也是睡不安吃不好呀。”

    我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阿瑪,我那還有幾個鳳梨,不如明日送往軍機處去些,給幾位大人也開開胃,好為阿瑪、為大清多拿些主意。”

    醇親王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我接著說道:“阿瑪,這有主戰的有主和的,不知阿瑪是何態度?”

    醇親王看了看我,神情堅定地說道:“我自然是主戰了,這戰場上還未分出勝負,便要商討議和,這不是胡鬧麽。我已寫了信給張之洞大人,讓其不日便趕往京,想必他這幾日就會抵達京城,他是最了解南方之事的,也是極力主戰之人,看看能否讓其說服老佛爺。”

    我勒個大爺的,我說那劉捕快怎麽這麽囂張呢,敢情他的親戚張之洞真的就要到京師了。當然,這並不是讓我大罵的主要原因,主要是因為我不知道這醇親王的腦袋是被驢踢了還是怎麽的?慈禧這老娘們壓著你壓了十年,這好不容易才想開了,給了你點權利。可你倒好,給你點顏色你就開起了染坊。剛上台,你就想跟她唱反調?要知道慈禧是主和的,可你卻極力主戰,那老娘們不找你麻煩找誰麻煩?也不知道你是想刷存在感呢,還是給自己找麻煩呢?就不能摟著點?先不表態,暫且靜觀其變?你倒是好,自己說不過她,還找了外援來。你這不是把你自己兒子我給搭進去了麽?我說怎麽你都升了官了,慈禧還要殺我呢?以慈禧那老娘們的暴脾氣,就你這瞎嘚瑟樣,她不殺了我警告警告你才怪呢。

    敢情說來說去,卻是你把我給嘚瑟死的呀!我狠狠的瞄了醇親王一眼,又無奈的想道:可是此刻我能怎麽做呢?又該怎麽做呢?力挺醇親王主戰,跟慈禧唱反調,那最後還不是得把自己小命搭進去?極力規勸醇親王主和,以保住自己的小命,那我不成了賣國賊了?正如醇親王所言,這戰爭沒有到最後,就盲目的討好議和,確實是在胡扯瞎鬧。可是這“英雄”二字好說卻不好當呀,當自己麵臨死亡的時候都會感到害怕的。

    我閉了閉眼睛,摸了摸鼻子,一咬牙一跺腳,決定:主戰,再怎麽說老子也是七尺…五歲男兒,怎麽的也不能背負委曲求全、賣國求榮的罵名。

    我定了定神,說道:“阿瑪可知老佛爺是如何想的?”

    醇親王神色暗淡地說道:“老佛爺多次召見李鴻章大人,想必是主和的了。”

    我看了看還不算“傻”的醇親王,說道:“阿瑪如何看待如今的戰事?”醇親王疑惑的看了看我,我未等他回答,接著說道:“如今,法蘭西人與我已起多次摩擦,現在完全可將此事視之為戰爭了。法蘭西人侵我大清之心不死,必將從陸路、海路兩路來攻。陸戰法蘭西人火器比我大清先進,兵卒訓練比我大清強,然我大清卻有數萬勇士以死抵抗,故陸戰尚可與之一戰。可海路卻實難與之為敵呀,我大清船不堅炮不利,再者這水師訓練也不足,即便是想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也是實難做到呀,屆時恐怕福建水師全軍覆沒也不是不可能呀。”

    聽了我的話,醇親王頓時震驚當場,喃喃的說道:“難道戰事不可為,終將議和麽?”愣了半晌,晃了晃腦袋,醇親王回了回神,說道:“你一個小毛孩子,知道些什麽?我大清水師怎會如此不堪?雖不能完勝,自保卻是搓搓有餘。”

    我搖了搖頭,說道:“阿瑪,西洋的艦船和火器發展極快,可造數千噸鐵甲艦船,然我大清之船塢卻隻能維修艦船,造木殼艦。再者西洋的大炮不僅威力巨大,而且發射速度極快,然我大清的大炮與之相比,就好比胳膊與手指一般,還未等敵艦進入我大炮射程,敵艦卻依然開炮將我艦船擊沉了。”

    剛剛回過神的醇親王再次被震驚了,說道:“怎麽可能?西洋人的火器確實厲害不假,但差距也不至於如此之多。”

    醇親王又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如此說來,依你該當如何”

    我咬了咬嘴唇,正色道:“雖戰事不可為,但也不能不對法蘭西人表一表我大清抗擊之決心。兒子自然同阿瑪所想——主戰。卻不可盲目一戰,應揚我之所長,避我之所短。陸戰當以極力重視,此時法蘭西陸軍人數尚少,可速戰速決,以防其陸軍集結增兵,此為我大清可勝之戰。”

    頓了一下,我繼續說道:“海戰當以極力避之,做足戰事之準備,當可戰之時,應果斷出戰,當不可戰之時,應退而避讓,萬萬不可怠慢鬆懈,給法蘭西人以可乘之機。兒子還聽聞,在福建水師之中有諸多赴洋學子,朝廷應當重視,萬一海戰失敗,當極力挽救這些學子,以圖他日再興水師。”

    醇親王重重的點了點頭,深感有理,說道:“未曾想我兒小小年紀便有如此見識,他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阿瑪很是欣慰呀。不知你是如何知曉這些,又如何有如此見識的?”

    醇親王這句話問的我一愣,頓時讓我汗流浹背,難道是他看出什麽了?才有此一問?不過也是,才五歲就能如此巴巴的能說,任誰都會覺得其太過驚世絕倫了。可是,此刻我該怎麽給醇親王“編”呢?

    我皺了皺眉,眼睛一轉,摸了摸鼻子,說道:“阿瑪,這也是兒子在外麵聽說的,而且我還聽說,當年朝廷派遣了一百二十名學生赴美學習,如今大多已然歸來,其中在福州船塢局後學堂有一人,姓詹名天佑字眷誠的教習,十分有見識,在學堂教導也十分出色,還授了朝廷的五品頂戴。阿瑪可以將此人調回,再從福建水師調回幾位優秀的學子,讓其說說敵我雙方水師之狀況,以供軍機處參詳。”醇親王聽了我的建議點了點頭,低頭深思了起來。

    這時,大福晉的丫鬟小菊敲了敲門,走了進來,回稟道:“王爺、大福晉、貝勒爺,晚飯已然準備好了,請王爺後堂用膳。”

    醇親王回過神,站起身,一擺手,笑著道:“走,先用膳。”說罷,便率先向後堂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