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不愧是在商界打滾多年的“老油條”，隻踱了兩步，便想通了我要與其合作的關鍵所在。但是，我敢直麵前來找他，就不可能不事先準備好說詞。

    我撫了撫手邊的茶杯，道：“亨利先生，看來您對我大清國還不太了解呀。我大清國幅員遼闊，山西之地不過是我大清國土的幾十分之一。”

    我停下手上的動作，接著道：“不錯，我承認，眼下法蘭西人正在山西與我國交戰。可是，我們所談的合作之地是在陝西，而不是山西。僅一字之差，卻差之千裏呀。”

    亨利拿準了，我是有求與他，坦然自若地坐回沙發上，翹起腿，道：“貝勒先生，您不必與我玩這些文字遊戲。難道您所說的生意，不會受到法蘭西軍隊的影響麽？難道您不是想借助這筆生意，趕走法蘭西人麽？”

    我氣定神閑的說道：“不錯，正如亨利先生所言，我們所談的生意，確實要受法蘭西軍隊的影響。不過此影響僅是在運輸上，若是您願意，大不了讓運輸隊繞過山西就是了。”

    亨利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杯中浮起的茶葉，好似不讚同我的建議似的，一邊吹著浮葉，一邊搖著頭。

    我瞄了亨利一眼，嘲笑似的哼聲道：“哼哼，我以為摩根家族是世界商業巨頭，派到大清國的全權負責人應當是一位商人，沒想到，他竟然是位十足的政客。”

    沒有理會亨利聞言後，看向我的銳利眼光，我繼續道：“作為一位合格的商人，首先想到的應當是利益，而不是困難。不用我多說，亨利先生也不難衡量出我給予的條件是多麽的優厚。再者，難道摩根家族沒有進軍鋼鐵業的雄心麽？若是摩根家族能得到在大清國開采礦場的生意，我想，這對於摩根家族問鼎鋼鐵業那是極為有利的。”

    我擺了下手，打斷了亨利要說的話，道：“亨利先生，作為一位美利堅公民，即便不是為了個人的利益，也應當為國家的利益考慮。我承認，大清國確實打不過法蘭西人。而且，在山西我們也是連連吃敗仗。”

    頓了一下，我接著道：“當然，我們也打不過美利堅，打不過英吉利，打不過德意誌，等等很多國家。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我想任何一個‘聰明’的國家，都不會希望法蘭西攻進紫禁城，將幅員遼闊的大清國，變成法蘭西的‘印度’。到那時，或許我還能與法蘭西人合作，得到礦產的兩成，而偉大的美利堅將什麽也得不到。”

    聽了我的話，亨利銳利的眼神，轉而移到了茶杯裏旋轉的葉子上，陷入了沉思。

    我喝了口茶，好讓亨利思考片刻，又說道：“亨利先生，想要獲得巨大的利益，統治大清這片國土的人，是羸弱的大清王朝，好過強大的法蘭西帝國，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我想，不僅我是這樣想的，貴國的切斯特阿瑟總統也是這樣想的。”

    看了一眼認真聆聽的亨利，我道：“隻不過，大家認為和談時機的到來與否有所不同。我想，若是摩根家族願意，偉大的美利堅會認為，促進和談的時機已經到了。”

    亨利終於將茶杯湊近嘴邊，吸了一口茶水，眼睛左右擺了擺，猶豫道：“貝勒先生所說不錯，從家族的利益和美利堅的利益考慮，我們確實應該阻止法蘭西人對大清國的入侵。可是，法蘭西畢竟沒有直接侵害美利堅人的利益，若是貿然出麵幹涉，怕是影響不好呀。”

    我旋轉著茶杯上的蓋，悠然道：“亨利先生，法蘭西人侵占山西，可是有礙我們礦產的運輸呀。這難道不是損害了美利堅的利益麽？”

    亨利搖了下頭，道：“畢竟我們還有沒合作，也沒有貨物運輸。如此說，可是有些牽強呀。”

    我咬了咬牙，鬆開捏著茶杯蓋的手指，任由茶杯蓋落到茶杯上，發出“當”的一聲。

    我決定，亮出最後的底牌，道：“亨利先生，我們確實還沒有進行合作。但是，法蘭西人已經侵害了我的利益，也可以說，已經侵害了您未來的利益。除了我之前提到的這五座礦場，我還有一座金礦，本想一並拿出來，與亨利先生談合作的，不過…”

    亨利聽到金礦，眼睛再次放出光芒，急道：“金礦？貝勒先生說的是金礦？開采這座金礦的分配方式，也是五五分配麽？”

    亨利貪婪的舔了舔嘴唇，沒有忘記問道：“不過？不過什麽？”

    我歎了口氣，真心的痛心道：“亨利先生沒有聽錯，確實是一座金礦。而且，既然是合作，當然是同等的五五分配。隻不過，這座金礦在山西境內，正處於法蘭西軍隊的控製下。所以，我才一開始沒有提及金礦的事。”

    亨利當然不會追究，我先前未提出合作金礦的事情。現在，他已然再次站起身，來回踱著步，滿腦子都被金礦所充斥。

    良久，亨利才冷靜下來，停下腳步，擔憂地問道：“貝勒先生，金礦可是一個國家的財富，大清政府會讓我輕易地把金子運走麽？”

    我直了直腰，道：“亨利先生，貴國的金庫裏，堆著的是黃金。而在我大清的國庫裏，堆放的卻是白銀。白銀才是我大清的儲備金，所以，不會過於監控金礦的。而且，我醇王府在大清國的影響，那也不是說笑的。再加上，我們可以不提煉黃金，直接將金礦石運上船，有誰會閑著沒事，去刁難一堆‘石頭’呢？”

    亨利一拍手，道：“好辦法，確實是好辦法。”說著，亨利再次踱起步來，權衡著這筆大生意的利弊。

    見亨利依舊猶豫不決，我拍了下大腿，站起身，道：“我聽聞，在美利堅有人盛傳，摩根家族的經營哲學是，不怕風險，勇於向強者挑戰，實現獨占鼇頭的目標。”

    搖了搖頭，我歎息道：“沒想到，亨利先生竟然不勇於法蘭西人。強大的美利堅，難道不敢維護世界的穩定麽？哪怕，還有英吉利、沙俄、德意誌等國家的協助？”

    亨利被我言語猛然激醒，轉頭看了看我，好似讚賞的對我點了點頭，道：“貝勒先生雖然年幼，但見識可謂不凡呀。我很慶幸，一直以來我都沒有慢待於您。不然，我會後悔終生的。”

    亨利擺了個請的手勢，邀我坐下，道：“貝勒先生所提出的生意是一筆大生意，我必須慎重的考慮一下，而且也必須向家族匯報此事。不過，請您放心，我會極力促成此次合作的，還希望您能給我一些時間。”

    我點了點頭，道：“當然，能與摩根家族合作是我的榮幸，正如您所說，我還很年輕，有很多時間與貴家族合作談生意。不過，有些事情卻不在於你我，而在於法蘭西人。若是法蘭西人靠近了京師，怕是什麽事情都晚了。”

    亨利會意的笑了笑，道：“哈哈，貝勒先生這麽好的合作夥伴，我是絕對不會讓給法蘭西人的。”

    至此，我與亨利的合作，算是初步達成，也間接促進了美利堅幹涉中法戰爭的事實。

    隨後，我與亨利皆是默契的沒有繼續談論合作的事宜，而是喝著茶，閑聊起各自國家的風土人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