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琉璃廠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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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癆小梅並沒有止住話頭的意思,不停地與我八卦著宮中的“奇聞趣事”。

    在此期間,自有拍得香水的娘娘,差人將銀票與我送來。即便如此,小梅也沒有停下的意思。隻得由秋紅出到門外,接過來人手中的銀票。

    其實,令秋紅去門外收取銀票,並非是我有私心,有意與誰隱瞞此番拍賣的所得。當時大家皆在現場,隻要稍微留心,都會記得我共賣得了多少兩銀子。

    實則是,我想繼續聽小梅她的八卦。自然就不想讓他人進來打擾,更不想被人撞見我與小梅同桌吃飯,讓人誤以為我是在“拉攏”這位小宮女。所以,才差秋紅去門外,將前來送銀票的人擋下。

    可惜,小梅這小宮女,當真是一位大話癆。不但沒有停的意思,更是將一堆雜七雜八的瑣事,亂七八糟的一股腦地往外道。一會兒是,那位娘娘養的鸚鵡拉稀屎了。一會兒是,那個太監被這個宮女撓花臉。總之,最後我被她的話,繞的頭都大了。

    幸好,就在我被其逼的吐血前,榮壽大公主終於回來了,這才止住了小梅的嘴巴。

    榮壽滿麵春風地走進屋來,拉著我,興奮道:“好弟弟,這回你可是幫了姐姐的大忙了。剛剛我去老佛爺那兒,不僅將聖羅蘭香水的事情解釋清楚了,還得了老佛爺的賞。”

    榮壽坐到塌上,滿臉感激道:“這回,姐姐定要好好的謝謝你。你說吧,讓姐姐該怎麽謝你?”說罷,又補充道:“可不許推辭哦。”

    我撓了撓頭,笑道:“既然大姐姐這麽說了,又這麽高興,那小弟就不與你客氣了。”

    想了想,我指著秋紅,介紹道:“大姐姐,這是我的丫鬟秋紅。”

    我站起身,接著道:“前些日子,我送了她一麵西洋鏡。奈何,那鏡子竟被府裏的惡奴給打破了。其實,她是更向往宮裏的物什的。小弟懇請大姐姐,送她一盒宮裏的胭脂。”

    榮壽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了看秋紅嬌紅的臉龐,又轉頭看了看我,抿著嘴笑了笑,道:“好,既然小弟開口了,我送她一盒胭脂又有何妨?”

    說著,榮壽拉起秋紅,笑道:“看來,我這弟弟對你當真是很好嘞。日後,你可要好生地照顧於他哦。走,隨我去裏間,挑盒你喜歡的胭脂。”

    秋紅被榮壽的話,說的滿臉通紅,好似可以滴出血一般。低著頭,任由榮壽將其拉進裏屋。

    秋紅從裏間出來後,臉色依舊紅暈。雙手捂著揣在懷裏的胭脂,望著與大公主走在前麵的貝勒爺。神情激動地暗自決心,從今往後,貝勒爺就是我永遠的主子。秋紅生是貝勒爺的人,死是貝勒爺的鬼。

    我與榮壽一邊向宮外走,一邊虛偽道:“大姐姐,香水收得的銀子,娘娘們都送來了,共有三千二百兩。小弟知道,若是沒有大姐姐的從旁維護,絕不可能得到這麽多銀子。小弟願留下香水的花費,將剩餘的銀子交予大姐姐。”

    榮壽聞言,嘟起嘴,佯怒道:“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怎能要小弟的銀子?如此還叫什麽姐姐?你切莫再與我提銀子的事,不然姐姐可生氣了。”

    我點了點頭,討好似得說道:“大姐姐,切莫生氣,小弟不再說就是了。”

    頓了一下,我又道:“大姐姐,小弟怎好勞煩您親自送我出去呢?讓小梅給我帶個路就行了。”

    榮壽與我並肩走著,笑道:“你還與姐姐客氣什麽?我迎你進來,自然還要親自送你出去。”

    也不知道,榮壽這是哪來邏輯,但聽她繼續道:“還有,下次想見姐姐了。可早些派人與我通報,我好讓小梅提前去宮門迎你,也省得你在外麵幹等著。”

    我止住腳步,對榮壽行了一禮,道:“小弟記著大姐姐的話了,小弟就此告辭了。”

    言罷,與榮壽揮手告別。轉身,邁出了宮門,向等候在外的轎子行去。

    榮壽望著我遠去的背影,喃喃地對小梅問道:“小梅,剛剛在房裏,小貝勒與你說了些什麽麽?”

    小梅對榮壽不敢有所隱瞞,回道:“回主子,小貝勒爺對哪位娘娘的屋子華麗很是好奇,還問了奴婢些,瑜妃娘娘屋裏的事。”

    榮壽轉身向回走去,擺了下手,笑道:“行了,我知道了。”又自言自語道:“這小子人不大,到是好奇起姑娘的閨房來了。”

    這邊,我自是不知道榮壽將我,批判成了“好色”之徒。

    待我鑽進轎子坐好,轎子便被緩緩抬起,快速駛離宮門。

    我掀開轎窗的布簾子,叫了一聲“七喜。”

    七喜急忙上前,恭聲道:“貝勒爺,您有何吩咐?”

    我隨著轎子上下顛簸著,道:“你們吃過午飯了麽?”

    七喜跟著轎子,道:“謝貝勒爺惦記,我們輪流吃過午飯了。”

    我點了點頭,道:“恩,那就好。咱晚上不是與溥苣約好了,在翡翠閣見的麽?距離與他約定的時辰,還有多久?”

    七喜掰著手指算了算,道:“回貝勒爺,大概還有一個半時辰。”

    我砸了下嘴,道:“恩,一個半時辰。咱不回府了,先去趟琉璃廠。”

    七喜應了一聲,對轎夫道:“轉轎,琉璃廠。”

    琉璃廠,古今中外聞名遐邇的文化街。它早在元朝,是燒製官窯的一個村落。發展至清末,已然成了京師城內淋漓眾多老店的一條街。

    在琉璃廠,可以淘到或多或少,或真或假,亦是或古或今的物件。瓷器、書籍、字畫、文房四寶,那是應有盡有。

    我今日來到琉璃廠,不為別的,單單為了瓷器。為了給老佛爺進貢鳳梨,所需要的瓷器。為了鳳梨生意,所需要的瓷器。為了埃裏克的文物倒賣,所需要的瓷器。更是為了今晚與圖拉商談瓷器生意,而需要的事先了解瓷器的市場。

    我站在街口,駐足觀瞧琉璃廠的人聲鼎沸。那寬大門臉的店鋪,是熱鬧非凡。這破舊低矮的小攤,也是不乏人群圍著。

    遠遠瞧去,在一個小攤前,攤主正與顧客拉扯著價錢。攤主手拿著瓷瓶,道:“這位爺,這瓶子可是唐朝的。您瞧瞧這瓶子上的花紋,再瞧瞧這下麵的落款。您竟隻出五十兩銀子?這不是眼瞅著讓我吃虧麽?”

    攤前的顧客一副老學究模樣,背著雙手,將眼睛湊近瓷瓶,仔細地觀瞧,嘴上依舊堅持道:“五十兩,不能再多了,我就出五十兩。”

    攤主飛舞著唾沫,不停地勸說著。依舊不見“老學究”有半分所動,終於跺著腳,狠心道:“得兒,我敬您老的年歲。您再給加十兩銀子的車馬錢,六十兩您拿走,也算今兒給我開了張了。這瓶子,若是擱在平日裏,少了二百兩您想都甭想。”

    “老學究”收回了目光,讓其身後的小廝,付了六十兩銀子,捧著瓷瓶高高興興地走了。

    攤主掂了掂手中的銀子,樂嗬嗬地揣進懷裏。偷眼望著“老學究”走得遠了,轉身從其屁股下的箱子裏,又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瓷瓶,再次叫賣起來。

    我望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搖了搖頭,歎息道:這琉璃廠的水,果然是深不可測呀。僅僅是觀瞧,就嚇出了我一身的冷汗。

    若是憑著我這一竅不通的眼力,闖進這深潭渾水之中,還不被他們給“生吞活剝”了?最後,怕是連骨頭渣子也所剩無幾了。

    (本章完)